第163章 雲雨之夜
雖然是夜裏，但是夜市上燈火明亮。
她一個男人總不適合把手伸過去拿她前襟裏的東西，隻能眉毛抽搐一下作罷。
明祀川卻好像很明白這樣就能製住他一樣，一路上都在饒有興致的翻出來看。
隻要唐驍想要搶，她立刻就放到前襟裏。
搞得唐驍幾次伸手都無可奈何的停在半空，憤恨的把拳頭捏的咯咯響。
然而明祀川卻絲毫不在乎他的感受，一路很愉快的回到家。
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特別的挑燈夜讀了好一會兒。
等她上床睡覺的時候，發現床上居然空蕩蕩的。
轉頭去看另外一張竹床上的唐驍，抗議：“你不是應該睡在這張床上麽？”
“讓你睡沒帳子的床，你又要說冷了。”
“我們可以抱團取暖啊。”
唐驍：“……”
明祀川最後還是把唐驍拉到自己那張床上，然後熄燈睡覺。
她半夜的時候踢被子，唐驍被折騰的一宿沒睡，隻顧給她蓋被子。
她第二天醒過來之後早早出去練劍，勤奮的想要讓自己變瘦一點。
唐驍卻剛好借她離開的時候補覺，隻不過剛要睡著，伸手一摸就摸到枕頭下麵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抽出來一看，才發現是本書。
他認出這本書就是前晚夜市上明祀川看過的那本書，翻開看了一頁，他臉色就變得發黑：“真是不小的定力啊。”
明祀川練劍回來的時候喝了口涼茶就要去繼續埋頭苦讀，結果將手往枕頭下麵一伸，摸了幾把都沒有摸到。
最後把枕頭給掀了找。
後來懷疑是掉到床底下了，招呼唐驍過來將床搬開。
唐驍挑眉問她：“是什麽東西這麽重要，還要搬了床找？”
她馬上回答：“是本詩詞書。”
“是麽？”他語氣有些危險。
明祀川馬上就敏銳的接受到了，為了打消他的猜疑，證明自己的清白，她馬上朗誦幾句比較著名的詩詞：“當然是，不信我給你背幾句，君子死知己，提劍出燕京，吾輩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還有一首，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他被她背的這幾句詩激的腦仁都疼，將那本書拿出來給她看：“是要這本吧？”
“沒錯！”她馬上就要過去搶。
他一把就扔到了窗戶外麵。
她臉色一沉，憤憤看他：“幹什麽？”
“你不適合看這種書。”
“可是待嫁的姑娘都要看這本書的啊，我家書香坊的先生說過的。”
“等你到了看這種書的年齡自然會讓你看，你現在不能看。”
“那你教我麽？”
唐驍一下被定在原地。
教她？
明祀川看他果然定住，立馬就從窗戶裏翻出去檢書，結果撿到之後翻開一看居然是空白的，氣憤的將書滿窗扔進來，然後就進了林子深處。
其實後來仔細想想就能理解明祀川為什麽衝進了林子深處，其實她是想讓唐驍去追她的。
結果唐驍覺得這事的確是明祀川不對，於是就沒有去追她。
一直到晚上瓢潑大雨，她發了一通脾氣。
唐驍才在她憤怒的打開門的時候，揚手將書拿給她看：“你過來，我給你。”
“快點兒。”她催他，有些不服氣。
他卻一下將她拉住推倒榻上：“書不用看了，我親自教你。”
他這句話說得很蠱惑人。
恰好，就蠱惑了明祀川。
一向身手敏捷的明祀川微微一愣，接著，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拉倒在竹床上一把扯下了榻上的輕紗。
窗外雨聲大作。
窗內，一盞輕紗。
在閃電的照耀下，明祀川被他一把壓在身下。
她呆呆望著他，本來該一把抓住的那本書都被她揚手一把扔到了距離床榻很遠的地方。
“喂……”她有些窘迫的躲避他看下來的目光。
“裏麵畫的什麽你都看過了？”
她嘟囔：“才沒有，我才看了個序，序都還沒讀完呢。”
“有意思麽？”
他聲音沉沉。
她聯想到胡亂翻的那幾頁的畫麵，抬起手，想要捂住臉：“沒意思，我以後不看……不看就是了……”
“知道錯了麽？”
他咄咄逼人的教訓她。
她從小就不會對著母親以外的人隨便認錯，唐驍教訓她，她也覺得不能乖乖認錯，反駁：“我都說我隻是看了個序了，那個序是尼山書院的夫子寫的，真的很有文采。”
唐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傾身湊在她耳邊，低低：“你可以繼續胡謅。”
“才沒有！”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推開，想要抽身起來繼續編。
唐驍將床帳一掀，借著雷電的閃光讓他看被扔到地上的那本書：“你眼神兒那麽好，現在看過去，能看見上麵畫的是什麽姿勢嗎？”
她探頭看了看，手指撚一枚銀針，刷的一下將想要被風吹開的書給牢牢定住，隻讓唐驍看個書麵兒：“你看，什麽都沒畫。”
唐驍把她按回去：“那就把你知道的都用一次吧。”
“我身上的雙生蠱還沒解！”
“別擔心，我們種了生死蠱，我能陪你一塊兒死。”
“你放手……唔……”
明祀川一整夜都沒有睡好。
唐驍的唇瓣輕輕遊移在她的肩膀上，她肩膀的線條柔和優美，給人很纖弱的感覺。
唐驍即便在她掙紮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腕，卻也不敢太用力。
她的骨骼那樣纖細，好像輕輕用力就會捏碎她。
他實在想不到她這樣纖弱的女子為什麽會有那樣高的武功。
她在黑幽幽的帳子裏迷迷糊糊的撓他的背，把他背上撓的血絲一道道的。
唐驍勸她：“好好睡，不要撓人，鬆開我。”
她手指抱住他的背：“唐驍，你不能離開我。”
他輕輕幫她蓋上被子，抱住她：“我在這裏，在你身邊。”
她卻抱著她不鬆手，夢囈一樣不停的呢喃叫他：“你不能離開我！從今往後……都不能離開我了。”
他輕輕拍她的背，側身撐著頭看她的睡顏，聲音溫和慵懶：“以後都不離開你了，我永遠跟你在一起，奈何。”
她好像終於在夢裏聽見了他的聲音，輕輕答應一聲之後才沉沉睡過去。
一夜的雨聲，不停歇。
唐驍一夜未眠。
整夜都看著她，好像生怕一個閉眼她就會不見了一樣。
在明祀川的記憶裏，唐驍在洞房之後的第二天晚上才回來。
他這一天去了南疆一個大戶人家，盡管身上有足夠的錢，但是他還是接了一樁任務。
就是殺一個明家也當做死對頭的南疆秘術師。
那個秘術師年紀已經很大，除了仇人遍天下之外，還是個算命的好手，一雙老眼在看見唐驍的時候就笑起來：“雖然公子今日是來殺我的，但是公子絕非池中物。”
唐驍的袖中刀已經亮出來。
那個年老的秘術師也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卻還是安安靜靜的將麵前一盤自娛自樂的棋下完：“公子今日殺我之前，不如聽我給你卜一卦。”
“不必了，浪費時間。”
那秘術師卻好像知曉的甚多：“公子出身尊貴，但是長年遭受壓製，若是要破壓製你的人，必要得鳳凰相助，不然必有九族全滅的無妄之災。”
唐驍眼神薄冷：“廢話真多。”
“連帶你的至愛跟她腹中的胎兒，也保不住。”
唐驍往前的步伐一下子頓住。
那個秘術師向東一指：“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明家一心殺我已經許多年，隻是因我知曉明家多年來都在求鳳凰令，以圖謀掙脫衛國掌控，自立為王。鳳凰令在東方，若是江南兩大家各執一枚，則能互相約束共抗外敵，若是明家得兩枚，必先除唐家之後在江南一家獨大掌控全局，衛王氏若是知曉明家在江南一家獨大沒了製衡他的家族，必然猜到她要掙脫衛王氏掌控。
到那時衛王氏必然要剿滅江南明家，江南若是戰亂，就會死傷無數，明家的野心乃是危難的源頭啊。”
唐驍手起刀落，收了那個秘術師的頭。
卻是在留下那無頭屍的時候道了一個謝字。
這個老秘術師說的這些是正確的。
唐家多年來都在密切關注著明家的動向，明家雖然表麵上忠誠，但是這些年下來，已經積累了富可敵國的財富。
而且明家在江南實在是威望太甚，江南兵營裏的官兵雖然說是受衛王氏掌控，但是吃喝都是江南百姓的賦稅糧食，隻要明家一聲令下，江南的官兵必然會對衛王氏倒戈相向。
唐驍將那秘術師的頭交給雇主，得了一大筆錢。
回竹林的時候看見有沿街的小商販在賣女子的發帶，隨手買了一條大紅色繡鳳凰的發帶。
他回去的時候，明祀川在看星星。
轉頭看他的時候卻沒有以前來的那麽喜悅，隻是垂著眼睛，耳根發紅，極力裝出對他很冷淡的模樣。
但是，本性使然。
她能安靜一兩天，卻安靜不了七八天半個月。
不到十天。
她就開始恢複往常的模樣，開始跟他討論些柴米油鹽的事情。
唐驍直截了當的問她：“覺得悶了？”
“聽說南疆有一家很不錯的酒樓，叫醉仙樓。”
“明天帶你去。”
她蹭過去：“可是我今天就想吃醉仙樓的菜，聽說那裏有江南的廚子，能做的一手好菜。”
唐驍問她：“你想家了？”
她皺了皺眉：“也不是有多想，隻不過，我覺得好擔心，我娘親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殺過來了，到時候我要是保護不了你，你一定會被當場放完了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