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舍得
她若是纏著他，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複雜。
他仰頭去看樹上臨風而立的明祀川，眉間有淡淡的遺憾。
如果她不是明祀川，那該多好。
如果她隻是一個叫做奈何的普通女孩那該多好。
如果她不是生在明家，自己便能想方設法將她娶進家門。
可是，這些如果都是不成立的。
她是明家的少主，永遠都不能做一個普通的女子，也不能過那樣平凡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他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她仿佛是察覺到他的離開，從樹上回身往下看。
看他不叫她便走了，有些生氣，廣袖一揮，從樹枝上躍然而下，禦風落在地上。
她跟在他身後，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生氣的質問他：“為什麽不叫我就走？”
“你不該跟著我。”
唐驍看著遠處：“我們不應該在一起，南疆已經到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在這裏分手就好了。”
明祀川看他這幅冷漠的模樣，忍不住蹙起眉來：“唐驍，你就不能不對我說這樣的話麽？”
唐驍卻將衣袖從她手中拽出來，迎著風往前走：“天大地大，你不跟著我還能去找別的人。”
“可我隻想跟著你啊。”
她站在原地高聲：“我喜歡你啊，我那麽喜歡你，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老是這樣冷淡的對我，你不覺得別扭嗎？”
唐驍回頭望她，微微眯眼：“你喜歡我？”
她篤定的點頭：“嗯！”
唐驍轉回頭，眼神涼涼的：“你會後悔的。”
“我不後悔！”明祀川追上他，攔在他麵前，“你不喜歡我麽？”
“不喜歡。”
“你不喜歡我哪兒呢？我可以改啊！”
在她的想法裏，不喜歡的事情可以改，改到他喜歡為止就可以了。
但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唐驍隻是不喜歡她是明家的女兒，隻是不喜歡她是明家的後代。
如果除去這一點，唐驍沒有不喜歡她的地方。
但是這些唐驍都不能說。
因為他說了的同時，一切都會變成一個故意要網住明祀川的網。
明祀川不會允許別人戲弄她。
更不會允許戲弄她的那個人是唐驍。
唐驍進入鳳凰竹林，找了一個破舊的竹樓住下。
竹樓的旁邊是一個村子。
明祀川一直都跟在他的後麵，但是隻是很幽怨的看著他。
其他的話並不多說。
旁邊村子裏的小孩子因為喜歡她長得好看，所以常常過來找她玩。
她明明是不喜歡那些小孩子的，可是為了改變唐驍對她的不佳印象，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和藹一些，溫柔一些。
但是那些小孩子都會在看著她假笑的時候被嚇得一愣一愣的。
明祀川很無奈，夏天的時候跟村裏的小孩子一起去小溪裏抓魚。
那些小孩調皮，水都潑在她的身上，弄得她衣服濕透。
薄薄的衣裳粘在身上，玲瓏的身段很快浮現出。
有臉頰緋紅的南疆少年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扔給她，假裝大方的開口：“這件衣服送你穿，你不用還了，穿著濕衣服容易受風寒。”
她本來是想把身上的衣服穿好，然後過去殺了那個男的的。
可是眼角的光一閃，就看見唐驍閃進竹林裏，這才安奈著沒有去殺那個看見她衣服濕了的少年。
她自小生活在明家，從小就被嚴格的教導。
除了自己將來的丈夫，哪個男人看了她的身子都得死，包括那些看見她衣服濕了的，那些對她起了色心的，還有那些想要對她動手動腳的。
可是如今，明明刀都握到手裏了，看見唐驍離開，她還是落寞的將刀收了起來：“難道說，唐驍不喜歡殺人的女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出星星的時候去唐驍住的竹樓外麵看星星。
噴嚏聲一個接著一個。
竹樓裏的唐驍被吵的睡不著，萬般無奈之下將衣服從窗口裏扔出去：“披上。”
明祀川一看時機剛好，馬上就撿起衣服要翻窗進去。
唐驍卻即時的將窗戶關上。
她被擋在外麵，委屈的拍打了幾下之後，就又是幾聲打噴嚏的聲音。
第二天唐驍醒過來推門的時候，覺得推門的感覺好像不太對。
低頭去看，才發現明祀川就躺在地麵上。
他將她抱起來放到房間裏的竹床上，動手給她往額頭上披涼涼的帕子。
她卻迷迷糊糊的一直都醒不過來。
而且好像是風寒比較厲害，整個人都開始高熱起來。
無奈，才將她送去旁邊村子裏看大夫。
南疆的巫醫將一個小瓷瓶放在他手裏，看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姑娘，啟唇：“看起來你們是夫妻，既然是夫妻那就好辦許多了。”
唐驍一愣：“這跟是不是夫妻有什麽關係？”
巫醫掃他一眼，才開口：“這個姑娘風寒太厲害，全身高熱不退，要是這樣繼續下去搞不好就會喪命。”
唐驍眼神一緊，抬手攥著那個藥瓶：“那這個藥？”
“你回去之後將藥丸倒出來，然後融化在水盆裏，用帕子沾濕了擦她的全身，直到高熱退下去，她就能活了。”
唐驍皺眉，垂眼看躺在竹床上的明祀川，眼中有濃暗的光閃過。
巫醫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打發他們離開。
明祀川被他背在背上，一路上都不發一言，隻是難受的嚶嚀幾聲。
她以前跟在他身邊的時候從來都是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可是這一次，卻一言不發。
唐驍覺得很不適應。
在將她帶回竹樓之後，看她高熱的厲害。
便伸手去解她的腰帶跟衣帶。
少女的纖纖細腰有著優美的弧度。
她隻看見她肩頭的衣裳滑落下來就已經咬緊了後牙。
看她整個背都露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終究還是頹然停下了手。
陸小棠在看到這裏的時候，覺得若是當時唐驍借助這個機會成了好事，多半也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唐驍居然想出了一個叫人不是很讚同的辦法，他居然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用帕子將明祀川擦到退燒為止。
陸小棠對唐驍的定力甚是佩服，在佩服之餘，開始懷疑唐驍是不是之前對明祀川根本就提不起衝動？
不然，怎麽可能對這樣一個美人而無動於衷？
雖然她對唐驍的某項本能感到懷疑，但是一想到後來明祀川懷孕，便也就不再有疑惑。
許是這時候的唐驍覺得明祀川還能再長個兩年，到時候再吃掉味道會比現在好。
明祀川在燒了一個晚上之後才退燒下去。
唐驍在她身邊照顧了她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唐驍給她灌藥還是灌不進去，無奈隻好自己喝一口，然後給她渡到嘴裏。
結果，明祀川一把就推開他，噗的一聲吐了出來：“好苦！”
唐驍看她吐出來的拿碗藥，額頭上青筋跳了跳：“良藥苦口。”
“可是……”
她轉過頭來，若有所思的看他性感的薄唇，臉上稍微有點發紅。
唐驍將藥碗塞在他的手裏：“自己喝了。”
明祀川將藥碗往旁邊一放，赤著腳下床追他：“我燒了多久？”
“一個晚上。”
“你照顧了我多久？”
“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明祀川停下腳步，然後扯起自己的衣裳來聞，“這麽熱的地方三天三夜不洗澡，我會臭了的！”
唐驍無可奈何。
明祀川卻在嗅了衣服的味道之後奇怪的問唐驍：“為什麽我身上有種怪怪的味道？”
“你全身發熱，我用帕子給你擦了身體。”
明祀川的臉上一片青白，之後才反應有些遲緩的問他：“這麽說，你已經都看見了？”
唐驍唇角抿了抿，往外走：“我是用布條蒙住眼睛擦得。”
明祀川在後麵有點淩亂，卻還是在片刻之後追上去：“抱也抱過了，看也看過了，你要娶我你得對我負責任！”
她追著唐驍跑了一段山路。
唐驍嫌她煩，轉過身來看她。
她一下停住腳步，低下頭囁嚅：“要是被外人知道，就沒有人會娶我了。”
“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
“可是你能保證你一輩子也不說麽？”明祀川跟他繞圈子，就想要繞到唐驍自願說娶她。
但是結果唐驍居然回了一句：“你要是不相信我，便殺了我滅口。”
明祀川被這句話說得愣住，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從竹林裏走遠了。
她難過的蹲在地上，想不明白唐驍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
唐驍的記憶跟明祀川的記憶是重合的。
三個月的時間並沒有增進明祀川跟唐驍太多的感情。
所以在明月夜殺到南疆將自己的女兒帶回去的時候，唐驍連一句阻攔的話都沒有說。
明祀川求母親不要殺唐驍，還親眼看著唐驍吞下了雙生蠱。
她在被母親勒令離開的時候，在門口停了停。
她想回頭看唐驍一眼，想要看看唐驍是不是對她有那麽幾分不舍。
可是她的母親卻不允許她看。
其實她當時若是回頭的話，就能看見唐驍一直都望著她。
在她走的時候手背上的青筋都因為用力握拳而凸起出來。
不是唐驍不想娶她。
而是唐驍不能娶她。
因為，就算是私奔的時候要了她，也會毀了她。
他在不久之後回到唐家。
孫仙仙已經是大腹便便，馬上就要生產的模樣。
唐驍被父親叫到祠堂裏訓話——
“為什麽明祀川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她武功比我高！”
“我們唐家在江南千方百計的拖了明家三個多月，你居然告訴我說她武功比你高，難道她武功比你高你就沒有辦法拿下她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