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以身相許如何？
侍女很恭敬的回答她：“若不殺了他，他必然會如同世上所有的男人一樣納三妻四妾。”
明祀川點點頭，很讚同侍女的話：“說的有理，明家女子可是不容男子背叛的。”
正是這樣霸道的規矩，讓每一代家主的夫君都在孩子出生之後變成了一個牌位。
但是外人說起來的時候，卻還要忍不住說上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的確，明家的牡丹花下隻有一個風流鬼，死的也並非沒有價值。
要想得到美人，必然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如果你不想得到美人，但是美人覺得你用來給孩子遺傳甚好，那麽不好意思，你也非死不行。
明家的規矩已經樹立了不是一年兩年十年八年那麽幾天，而是樹立了幾十年上百年。
所以，明家的霸王條款一直都沒有變。
而妄想挑戰明家這霸王條款的人也從沒有成功過。
明祀川的婚事就這樣定下來。
翟國的皇太子懷著一顆說水波不驚的心在春花爛漫猶如仙宮的明家等死。
後來，陸小棠想了想，覺得這個皇太子雖然真是世所罕見的美，但是美人多薄命說的也沒有錯。
這個美人沒有殞命在江南名家這幫毒婦的手裏，但是卻也沒有多活太多年。
因為後來他死在了另一個女人手裏。
這時候的陸小棠還不知道會有機會見到翟國的皇太子，所以並沒有關注太多。
明祀川得了十四國人盡皆知的美人皇太子並沒有萎靡到整日對著皇太子發花癡。
她隻是在月明風清的時候去找那個皇太子喝喝酒賞賞花，俗稱喝花酒。
皇太子始終戴著紗帽，她幾次想要伸手去掀皇太子的蓋頭，皇太子都用玉骨梨花扇及時的格擋開了。
她一次次樂此不疲。
偏偏碰上有一夜。
夜黑風高。
窗外，風雨降至，悶雷滾動。
天邊閃電劈裂了夜色。
她盤膝坐在皇太子住的院子裏，思索著如何將皇太子的帽子摘下來。
忽然，刷的射進來一道勁弩。
她眉眼一側，眼角胭脂飄紅。
一襲撒金粉衣翩然一掃，猛地起身屈膝，側身淩空接住了那支勁弩。
她垂眸。
驀地，發現那勁弩居然是似曾相識的鐵箭。
“唐驍……”她若有所思的低喃。
在唐驍認出那支鐵箭的時候。
在那一刻。
陸小棠透過夢境，分明看見明祀川眼角含帶的一抹春意。
那一抹春意像是一棵壓抑多年終於破土而出的幼苗，比任何事物都更堅韌而美好。
她掀了外紗，飄然從鐵箭射進來的方向飛身出去，如同仙女飛升一般消失在著沉悶的雷雨之夜裏。
徒留下房間裏的皇太子一人坐在桌案邊提筆舞墨。
後來，十四國大陸上出現了一副名畫，是出自才情醉人的翟國皇太子之手，聽說是叫做《玄女飛升圖》。
因為皇太子一生隻畫了一個女子，所以這幅圖被愛慕她的幾個公主紛紛自作多情的認為是畫的自己。
所以幾位公主為了爭搶這幅名畫紛紛出高價碼試圖競拍到自己的手裏。
翟國滅國的時候，聽說有個公主已經叫價要出三座城來買這幅《玄女飛升圖》。
結果，滅了翟國的那個君主暴殄天物，不僅不賣這幅畫，還給燒了。
這讓十四國熱愛收藏字畫的人一時之間都非常的傷心，當時容琛把這件事講給她聽的時候，她隻被當做是耳旁風。如今入了明祀川的夢才知道，原來畫上的姑娘是明家的家主。
皇太子提筆作畫時，明祀川飄仙一樣一路追出去，足下的白色鞋子踩著春雨滴答的樹枝梢子上，然後看見前方有個藍衣人，旋身一轉，如同枝頭飄落的雨中花一樣翩翩落在地上。
她勾了勾唇角，看著前方那個無處可逃的男人，眼眸裏有種壞壞的狡黠：“這位公子夜闖明府，是來找我私會的吧？”
那邊的男人似乎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姑娘，起先背對著她，如今聞言才轉過身來。
在男子轉過身的刹那，七年風雨陡然而過。
那稚氣的少年身姿已然挺拔如鬆，玉鼻薄唇，眉目剛毅，五官疏朗中自帶著一股梅花一樣的寒霜冷意。
明祀川在風雨裏屹然不動，任憑貴重的撒金粉衣沾染上雨水，她微微歪頭，望著那個青年男人，忽然爽朗的笑著開口：“唐驍，你娶妻了嗎？”
唐驍大概是早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也驚豔於她相貌的變化，但是眼中未曾有半分的傾慕之情流露出來。
明祀川在雨中笑望著他，眉眼之間的風華幾乎讓天地都黯然失色。
雷雨閃電不過是一種可以忽略的陪襯，即便是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也並不影響她身上那種卓然而立的美感。
唐驍皺眉，想要離開。
明祀川卻伸手將就近的花枝一把折下，然後當做冷箭一樣甩過去。
那花枝牢牢釘在他腳邊。
仿佛是警告他再往前一步，便就廢了他的雙腳。
唐驍抬起頭來，蹙眉望著她。
她卻往前走過去：“我也不過是問問你是否娶妻了沒，你掉頭就走可不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不管你的事。”
“那本少主就查查你身邊有什麽女人，然後全殺了可好？”說完，她還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翹起唇角笑，“這樣總能殺到你老婆的。”
他臉上一片慍怒之色，終究是忍不了一樣，冰冷的吐出兩個字：“未曾。”
“未曾啊……”她沉吟了一下，然後奇怪的問他，“那麽，你是來殺我夫君的嗎？”
“翟國太子的命我要拿走。”
“我的命是你救的，不如你拿我的命吧。”
大概是曆來位高權重的金枝玉葉都比較難纏，所以明祀川也很難纏。
唐驍轉身就要走。
明祀川不止不放人家，還跟人家動起手來。
其實依照明祀川那家傳的武功，足以將唐驍在百招之內當場格殺。
但是，明祀川不是一個順從又乖巧的女孩子。
她從十歲開始就變得很叛逆，而且對男人向來都沒有半分的懼怕，而且，也不夠矜持。
十四歲的明祀川，直爽，率真。而且，冰清玉潔，忠貞不渝。
那時候的女子多半都是矜持而欲拒還迎的，半推半就之間就成就了好事，而男人也大都喜歡那個樣子的。
可明祀川不是。
她的愛情萌芽的如同一簇猝然而起的烈火，點點燎原之後剩下的不是焚毀整個天地讓天地間寸草不生，就是讓整個世界都變成一片烈焰火海永不熄滅。
當然，明祀川這烈火一般的愛情並未逃過一個悲慘的結局。
但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她便幸福起來。
她跟武功不錯的唐驍過了三百招，故意搞得勝負難分。
但是最後，她的兩隻鞋都被她自己故意踢掉了。
唐驍在第三百招的時候握住了她的腳，怒目看她。
她委屈的望著她：“我名家女子的玉足是摸不得的。”
唐驍作勢就要把她給扔出去。
明祀川卻單腳一跳，雙手抱住他的脖子，猛地掛在了她的身上：“人家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我就以身相許，你看如何？”
唐驍大概是被明祀川如此直接的話給震驚的無法思考。
明祀川單手勾著他的脖子，然後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伸手將她臉上的半片麵具給揭了去。
這時候，恰巧天邊一個無聲雷。
隻有閃電，沒有雷聲。
明祀川在這樣的雨中看見了唐驍的整張臉，然後彎起了唇角：“不如，你跟我生孩子吧。”
一段半推半就的愛情，多都摻雜了虛假的感情跟利益關係，而最有利益關係的愛情裏，卻大多都是些純粹的感情悲劇。
前者的典型是比比皆是，而後者的模範當屬明祀川跟唐驍。
唐家跟明家世代為仇已經是開誠布公的事實，而明家的少主居然在十四歲的這一年依仗著打遍江南無敵手的武功輕而易舉的調戲了唐家的庶子。
而且，還有些上癮。
她雨夜因為追刺客而半個時辰都沒回家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她母親的耳朵裏。
老家主親自前去安撫受驚的翟國皇太子，然後轉道去找自己回來之後弄得一身雨水的女兒。
明祀川穿著白色衣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老家主一拍桌子，氣勢奪人：“殺個把人還用淋成落湯雞麽？”
明祀川垂著頭，苦惱的皺皺眉毛，囁嚅：“此人……武功甚高。”
“我聽說對方用的是唐家鐵箭。”
明祀川抬起頭來，追問：“誰說的？”
老家主幽幽一笑：“怎麽，追不到刺客你還想殺人滅口？”
明祀川心裏雖然是這麽想的，不過嘴上可不敢這麽說，便俯身請罪：“女兒不敢。”
“唐家最近不太安分，聽說你已經定下婚約之後，更是擔心你誕下明家的下任繼承人，所以最近唐家派出一大批人要殺翟國太子，你要保護好自己的夫君才行。”
“是，母親放心。”
她恭恭敬敬的俯身領命，然後恭送母親離開。
等母親走了，她才直起身來，然後去矮桌邊飲梨花釀。
有照顧她長大的老家仆過來提醒她：“少主，坐當如鍾，不能這樣一腿屈膝而立，一腿盤膝而坐，露出白色的褲襠也是不雅的。”
明祀川無奈的歎口氣，雙腿盤膝，繼續喝酒。
老家仆看她唇角上一直都有笑意，便溫和的打探：“少主可是有什麽開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