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明祀川的過去
明祀川鮮有的慈眉善目：“沒錯，我就是因為這蠱一旦種上就絕取不出來才種的。”
陸小棠望著明祀川的臉，鬼使神差一樣，居然開口問她：“那你，一定很愛那個男人吧？”
明祀川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接著一雙手就控製不住的伸出來狠狠掐住了陸小棠的脖子。
忽然被人捏住脖子讓陸小棠失手一下就打翻了旁邊的香爐。
紫金香爐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外麵的容寧跟容琛都是一愣。
淩月殿的門被一下推開，明祀川揮手就將身邊插著桃花花枝的花瓶一撫，接著她修長的手指將那花枝猛地揮出去。
篤篤篤三聲。
花枝像是利箭一樣猛地釘在門口。
有人痛叫了一聲。
接著就有人從天而降，猛地一掌劈在了明祀川的背上。
“啊！”
明祀川吃痛的叫出聲來，翻身想要起來。
陸小棠一手扶著脖子，一手猛地往腰間一摸，上前一步，壓住明祀川的背，猛地就將腰間摸到的銀針紮在了她的脖頸上。
明祀川幾乎是連掙紮都沒來得及掙紮就歪頭倒在了地上。
容寧抬手扶著肩膀走過來：“沒想到這女人武功還挺高！”
“要不是我從房梁上下來，也敵不過她。”
陸小棠走過去，輕輕扶起她的身體，招呼容琛跟容寧幫忙：“快把她扶到床上去，她這一昏我就好辦事多了。”
“你想從她夢裏找出鳳凰令藏匿在那裏？”
容琛幫她將明祀川扶起來。
陸小棠點點頭，有點八卦：“我也可以順帶入她的夢看看她那段一提就發瘋的情史是什麽模樣的。”
容寧被明祀川射出的桃花枝蹭傷了肩膀，疼的呲牙。
陸小棠起身將荷包裏的一瓶金瘡藥遞給他：“乖，去那邊抹藥。”
明祀川這樣的高手就算是昏過去也不會昏太久的，要入她的夢，還是越快越好。
陸小棠咬破手指，然後讓手指上那滴血落在明祀川的口中。
血液滲透到她的口腔中。
隔一會兒再去號脈的時候發現她體內果然熱血如沸。
那些南疆的蠱蟲們都是這樣，隻要一接觸到百毒血就會從垂死裏複蘇過來。
她用小刀在明祀川的手指上劃了一個小小的口子，然後用自己的手指去碰觸她的手指。
血液交融。
夜色晦暗。
有一聲一聲的打更聲從黑暗裏悠悠傳來。
她閉上眼睛，足下的黑暗之中豁然變換出一座石橋。
橋麵狹窄，在橋上有一個穿著藍色豎著黑色腰帶的男人站在石橋上望著這一邊。
陸小棠皺眉看那個男人的長相，發現那男人大約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模樣。
不過，長得很是英俊，眉宇之間還隱隱帶著幾分剛毅鐵血。
陸小棠從她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刻意看了他的手，發現他虎口處確實有繭子，是個會武功的男人。
她想，在明祀川心頭上的這個男人，多半就是讓明祀川追殺了二十年的那個男人。
唐家那個讓她心心念念忘不了的男人。
那個讓她恨得發瘋又愛的發瘋的男人。
她走過那男人的身邊，走下那心夢梁。
周圍的一切豁然變化。
從江南的白牆高瓦到蔥綠的南疆竹林，一切像是走馬燈一樣快速的變換著。
畫麵忽然定格在蔥翠的竹葉上。
雨後的水珠從竹葉的葉梢上啪嗒一聲落下來。
於是，這便是明祀川跟那個唐家庶子恩怨糾葛的開始——
如同外人所說的那樣，明祀川去南疆鳳凰竹林的時候的確隻有七歲。
但是那個七歲的孩子卻生的菩薩一樣漂亮而白皙，眉眼都彎彎的，慈善而高潔。
那時候的明祀川跟幾十年後的明祀川有很大變化。
大概是那個時候，明祀川被保護在明家還沒有收到塵世間那些勾心鬥角的沾染，也從未真的傷心過。
她穿著明家獨有的紫色衣裳，身上帶著精致而奢華的銀飾，額間有個半月形的銀飾，上麵墜下一點點的純銀銀片。
她在匆蔥翠的鳳凰竹林小路上順著青石板往竹林的深處走，這樣美麗的孩子仿佛騰著仙雲，踏著浮花浪蕊而來。
有一雙眼睛，從蔥翠的竹林深處看著她，貪婪而惡毒。
小女孩往前走幾步，便害怕的回頭看一眼，然後環顧四周，怯怯的出聲叫：“娘親？”
竹林裏風聲沙沙，竹葉來回擺動。
靜謐的讓人覺得有些忐忑。
小姑娘幾乎快要哭出來，卻還是睜著一雙琉璃一樣的大眼睛，打著膽子順著竹林的小徑往竹林深處走：“娘親？你在哪裏？”
她的娘親，是明家的第十七代家主明月夜。
當時江南風光無二的大美人。
但是這個大美人像是明家的所有家主一樣，別人不知道她的夫君是誰，便就有了身孕，生下了下一任的家主。
而且，代代家主都能遺傳到上一任家主的優良基因，而且美貌比上一代更甚。
江南明家的每一代家主都如同神話裏存在的女仙一樣貌美的令人心驚，而且難以褻瀆跟高攀。
七歲的明祀川還未完全張開，但是已經貌美無雙，令周圍的竹葉陽光都黯然失色。
她一步步往前走，身後有呼呼的風聲吹過來。
她的裙角輕輕被吹起來，身上帶著的銀飾發出清脆的，銀鈴一般的響聲。
然後，隨著風，悠悠的被送到更遠的地方。
突然，身後繁茂的樹叢裏，有一陣響動。
明祀川哆嗦了一下，然後轉回身。
接著，一大滴眼淚就突然迅速的從她的大眼睛裏滾落了出來。
黑熊的吼叫聲仿佛山風一樣轟的響起來。
小姑娘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看著那比兩個成年男人還要高的黑熊，她嚇的眼睛瞠大，連哭都哭不出來，就那麽呆呆的坐在地上等著那個巨大的黑熊一步步往前揮舞著爪子撲過來。
她渾身哆嗦，嘴裏哭泣的小聲叫：“娘親！娘親救我……娘親！”
小女孩的尖叫聲在那隻黑熊撲過來的時候拔地而起。
尖利的仿佛是刀子一樣，猛地刷過上方蔥鬱的竹葉。
有一道利箭，猛地從竹林的深處刷的一下刺過來。
然後吹毛斷發的將竹葉一劈為二，接著，猛地插入到黑熊的心髒裏。
那黑熊痛吼一聲，震的整個竹林的竹葉都簌簌響動。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掛著淚花望著那頭黑熊被接下來的數枝鐵箭擊中腦袋跟身體。
然後，碰的一下，血花四濺的倒在了地上。
她驚魂未定。
然而，在黑熊倒下的後方，被震的飄起來的落葉徐徐落下後，卻有一個穿著藍色衣裳，係著黑色腰帶的少年。
少年比她略大幾歲，臉上帶著半片麵具，隻有眼睛從麵具後麵露了出來。
她的手裏拿著一個造型奇怪的木弩。
他就那樣站在遠處淡淡的望著七歲的明祀川。
那是，唐驍跟明祀川的第一次相見。
然後，唐驍在小姑娘那看見救命恩人一樣的崇拜眼神中，一下子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明祀川略微愣了一下，之後才思索著從地上站起來，然後繞過那頭死去的黑熊，去那個倒在地上起不來的少年跟前蹲下，擔心的問他：“小哥哥，你是受傷了麽？”
那少年十一二歲的模樣，麵朝黃土，背染青天。
明祀川見他不回答，於是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然後，聽見了兩個字：“餓……”
明祀川愣了一下，之後才湊近了一點，然後聽見一陣奇怪的，餓肚子的咕咕叫聲。
恰到好處的，這時候有穿著紫色飄紗的女子從林間施展輕功，如同仙女降世一樣徐徐飄落。
三位紫色衣裳的成年女子一看自己的小家主蹲在一個少年的身邊，紛紛擔心的跑過來：
“少主，少主您沒事吧？”
“少主，您身邊怎麽有個男的，你有沒有碰到他？哎呀男人好髒的，少主您千金貴體，千萬不能碰他。”
說完，就嫌棄的踢了那個餓昏了的少年一腳。
明祀川有些不忍的提醒：“雲川，這是我的恩公。”
被叫做雲川的女子愣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地上的少年：“那少主您的意思是？”
“帶回去，本少主要答謝他。”
“是。”
少主雖然年齡小，但是在明家卻有著不容小看的權力跟地位。
整個明家之中除了家主之命不得不聽，剩下的便是少主的命令。
明祀川的話出奇的好用，侍女按照她的吩咐將那個纖瘦單薄的少年帶回去。
南疆鳳凰林的深處，有低矮的竹樓，竹樓上麵是稻草鋪成的屋頂。
風一吹過，便有飄著稻香的新稻草從屋頂上麵飄落。
明祀川回去的時候，她的母親正在與南疆鳳凰林的蠱師商談。
南疆鳳凰林的蠱師很熱情的為明月夜推薦自己的商品：“家主您看，這是我們南疆特有的雙生蠱，隻要用了這個蠱，明家那些思春的小姑娘便就不敢置家主之命而不顧，頻頻跟著外麵的野男人私奔了。”
明月夜是個很溫和的女子，一身淺紫衣衫，繡花衫上還有明家家徽。
家主雖然寡居多年，但是如同春風明月一樣正值佳齡。
聽南疆的蠱師這樣介紹，她才伸手拿了那小小的蠱盒，看裏麵的兩條蠱蟲：“雙生蠱這名字很有韻味呢？”
對麵的南疆蠱師是個妙齡女子，隻不過身高隻有一米五左右，看起來如同豆蔻年華的少女。
但是她臉上表情嫵媚嫻熟，一看就是對男女感情十分精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