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塔頂大婚
碧水這個姑娘在米杉兒的印象裏就是一個腦子不太好使的主。
但是陸小棠覺得這個姑娘是喜歡重策的，所以就沒有順著米杉兒一起說人家碧水是腦子不好使。
但是這會兒突然就提到了碧水，米杉兒搖搖頭歎息：“腦子不大好使的人命反而更長一些。”
容寧不說話，過第三道宮門的時候，下人就不能乘著馬車進宮了。
但是陸小棠跟雲蒼還是可以乘著馬車多走幾道門。
滄國的皇宮建的比衛國的皇宮要有趣嚴謹的多，隻是進宮就需要過十三道門，最後三道門是皇上也不能乘輦車進去的。
雲蒼跟一眾前來觀禮的門閥貴族都是從第九道門下車，而八大門閥之外的文武百官都是在第七道門就需要下車。
雲蒼跟陸小棠下車之後，容寧跟米杉兒盡職盡責的跟在她的身後。
星雲塔疊立在滄國皇宮的中心，宛如一道高聳入雲的天梯一樣巍峨瑰麗。
雲蒼給她解釋：“滄國人信奉天上的神靈，認為隻要在有生之年可以將星雲塔建立到三萬六千丈就可以得到神靈的點化，位列神班。”
陸小棠覺得蒼族還是很有信仰的民族，但是仰頭看了看這個塔，她還是疑惑：“這塔已經三萬六千丈了？”
“不，隻有百十丈。”雲蒼仰頭望著白塔，“百十丈之後就再也建不起來了，超過一寸都會坍塌。”
陸小棠沒說話，那邊容寧卻是陰陽怪氣的出聲：“你們蒼族人想要成神也得先問問人家神仙願不願意要你們嘛！”
“就是啊，”米杉兒在那邊說風涼話，“我們措韃部族通靈的大巫都不敢妄想位列神位，你們蒼族人還真是什麽都敢幹。”
容寧跟米杉兒意見一致的嘲笑人家蒼族人。
陸小棠覺得要是再討論星雲塔的問題，估計就要因為信教的問題而引發血案了，於是趕緊給他倆打住話題。
一行人往內皇城走。
有皇宮裏的侍衛宦官迎出來，認出是哪個家族的人以後便領著先去歇息。
說是成婚的時辰還未到，請眾位稍作休息，然後登塔觀禮。
陸小棠仰頭忘了忘那個三百多米的高塔，覺得要是放在現在也是一百多層樓，就這樣登上去真的行嗎？
雲蒼沒有理會她的懷疑，在去休息了一個時辰之後隨著各大貴族門閥一起登塔。
陸小棠仰頭看看人家的塔就已經開始覺得累，奈何雲蒼，容寧，還有米杉兒，都是練過好多年武功的人，對這三百來米感覺也沒有什麽壓力。
等到五十多米的時候，有些門閥貴族的年輕少婦就開始說些京都裏的熱鬧話題。
陸小棠被理所當然的帶入到話題裏麵。
有個姑娘就開口：“聽說那個雲裳坊的坊主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
其他人紛紛應和--
“我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坊主究竟是長的什麽模樣，但我聽說見過她的人都覺得這人漂亮的跟天上的神仙一樣呢。”
“而且，我聽人家說，這個坊主其實是個男的。”
米杉兒撇撇嘴：“這話題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陸小棠問米杉兒：“那麽這個雲裳坊的坊主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米杉兒慎重的思考了一下：“我覺得吧，還是女的的可能性比較大。”
陸小棠這才明白，米杉兒都被人家賣了，卻不知道人家到底是男是女。
雲蒼在旁邊一言不發，有門閥子弟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雲蒼說話。
到了塔頂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有些人登塔登的腿都酸了。
陸小棠一邊捶腿，一邊懷疑：“怎麽她們還有力氣造反嗎？”
米杉兒沒等她把這句話全說完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想活了麽？”
陸小棠哼唧了兩下，米杉兒這才鬆開手。
星雲塔上的風從九天之上吹過來，清風涼意透人心扉。
陸小棠站起來，眯了眯眼，仿佛能夠感覺到這座塔上有著陳舊的曆史氣息一般。
她迎風閉眼，有什麽混亂的畫麵一幀一幀的從眼前走馬燈一樣的閃過去。
最後一幕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姑娘背對著大地，從高高的塔上一步踏空。
有個男人在嘶喊她的名字，努力的伸手想要將她抓住，但是隨即就被身後的人紛紛架住了。
星雲塔上有霧氣繚繞，宛若仙境。
塔頂方圓六百米，周圍是凹凸矮牆，地麵全都是上好的白玉磚，千層台階陡峭巍峨。
從塔頂往地下看去是一片縮小的版圖，但是塔頂上遠眺的時候卻無法俯瞰整個滄國，因為雲霧的白茫遮住了眼睛。
塔上是宮廷禮官跟樂隊，絲弦樂器交響不斷，琴瑟之聲餘韻遠播。
有禮官過來一一安排座位，矮桌都是紅漆桌，連同上麵的器皿都是紅色，周圍一片喜氣，有大把的紅荊花被從北疆大漠上運過來培育，為的就是這一天能放在百丈高的星雲塔上見證這一場婚禮。
陸小棠望著周圍的一切，覺得有點地方隱隱的不對頭。
雲蒼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身邊，飲酒的同時跟她低語：“你讓米杉兒跟容寧呆在你的身邊，千萬不要讓他們離開你。”
陸小棠覺得奇怪：“有人想要的我的命？”
雲蒼搖搖頭：“不，我隻是怕待會兒混亂保護不了你，衛國軍隊蟄伏在螺城，我們蒼族要是殺一個他們的王妃，搞不好家亂還壓不下就得國亂。”
陸小棠一想，覺得雲蒼果然是深思熟慮過了的人。
清風徐徐吹過，高塔之上比地下更冷一些。
前來觀禮的貴族子弟們紛紛披上了禦寒的狐裘，雲蒼在披上厚重狐裘的同時也幫陸小棠披上了一件。
陸小棠客氣的說了一句：“謝謝。”
雲蒼搖搖頭：“不謝，隻要你安全，不讓滄國的百姓受戰亂流離之苦，給你披件衣服的舉手之勞並沒有什麽。”
陸小棠這是第一次覺得雲蒼跟她見過的男人都不一樣，這個雲蒼，好像善良的過了頭。
她忍不住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種性格真的適合從軍嗎？”
“我本來就不適合從軍，隻不過我父親非要讓我去軍營罷了。”
真是個叛逆的貴公子，不過身在這種門閥貴族的確是無法自己選擇道路的。
更慘的是有一些連過一輩子的另一半都無法自己選，那也真是夠悲催的。
陸小棠沒有來得及完全剖析完雲蒼這類貴公子的悲慘人生就聽見白塔之後有禮炮齊鳴。
砰砰的響聲震耳欲聾。
但是隨著炮聲的此起彼伏，從天上卻降下來一些紅色的花瓣狀的碎片。
不少年輕的貴婦都伸手去接天空中飛舞落下的紅色碎屑。
陸小棠也忍不住伸手去接，看著一片紅色的花瓣狀紙片徐徐落在掌心裏，才微微翹起唇角：“你們滄國帝君大婚，也是蠻浪漫的，看起來，你們帝君好像很喜歡他的妻子。”
雲蒼薄唇抿成一線，順著禮官唱和的聲音看向白塔上首先走過來的重策。
陸小棠已經跟重策有些日子沒有見，如今再見，陸小棠盡力掩蓋自己的模樣，努力的不想要讓重策發現她也出現在這個地方。
禮官在重策站定之後，將一卷金黃色雲錦卷軸取出來念上麵的文字。
文字亢長難懂，陸小棠像是聽天書一樣的聽著，那邊雲蒼卻是一點都不費力的聽著禮官將雲錦卷軸上的字念完。
等人家念完了，陸小棠才結合自己之前學過的文言文給自己翻譯那上麵的字--
滄國曆。
修成十一年。
冬月十二。
帝之女永瑢郡主。
八大門閥貴族之重家長子重策，於星雲塔之上，喜結連理。
帝之女永瑢賢良淑德，貌美溫嫻。
八大門閥貴族之重家長子重策，戰功赫赫，睿智英武。
兩人乃是天造地設的佳侶一對。
然後就是重策娶了永瑢之後按照滄國的先例可以繼承帝位。
陸小棠將後麵的話聽明白之後端正的坐了坐，禮官在將那卷卷軸交給重策之後，便為重策帶上了冕旒。
陸小棠覺得這個滄國的習俗有稍微的不對，不是婚後才戴帝王冕旒的麽？
怎麽這會兒婚都沒有結完，就先行一步把帝王冕旒給帶上了？
陸小棠覺得奇怪，轉頭去看雲蒼，發現雲蒼的眉頭也是蹙著的。
再去看旁邊幾個貴族門閥，發現很多人都對這個先帶帝王冕旒的行為產生了疑問，甚至有的人開始小聲的交頭接耳。
重策穿著一身紅色婚服，但是婚服並不是全部的紅色，上麵還有少許的黑色，有黑線刺繡的山河日月跟鳥獸星辰。
陸小棠細細看了一下，才轉頭看向雲蒼：“他穿的這件衣服，不是婚服。”
雲蒼點點頭：“我知道，這是朝服。”
隻有朝服上麵才會繡山河日月跟鳥獸星辰，婚服上麵是不會繡這麽多的。
底下的議論聲被天上吹過來的寒風壓得低低的，仿佛重策根本就沒有聽見底下這些人的話。
禮官在念完賀詞之後，便唱和--
“吉時到，請永瑢郡主。”
弦樂之聲奏起，有禮炮在天空中轟然炸響，在一片漫天飛舞的紅色花瓣中。
重策麵對著的地方，緩緩走出來一個穿著鳳凰婚服帶著金鳳冠的女子。
女子身段優美玲瓏，頭上一層薄薄的紅紗，有流蘇綴在紅紗的邊緣。
風吹過來，那個女子優美的紅唇若隱若現。
重策望著她，眼眸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