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要人命的毒霧
直到二姐的背影看不見了，雲凰才遊魂般的走出去，一直走到槐蔭堂院子外，才回過神來。院門口兩個白燈籠格外的刺眼，提醒她死的不僅僅有舒雲揚，還有老太太也慘死。“假如我不是天煞孤星，為什麽親人們一個個都死了？”她喃喃的說。
虛掩的院門開了，瘦骨嶙峋的舒老爺子出現在門口，看到雲凰，老爺子顫聲說：“小凰兒，真是你回來了？”他像是不信，伸手撫上雲凰的臉，看看是不是幻覺。
粗糙的手掌貼上臉頰，冰涼冰涼的，還在微微顫抖，雲凰的心也跟著顫抖。眼前的老爺子哪裏還是那個縱橫沙場的名將，完全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舒家驚變當日，老爺子趕到刑部大牢裏，哪怕愛孫枉死還要忍悲隱泣，還告訴她“祖父撐得住，小凰兒不怕”。這才過了幾天，老爺子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是小凰兒回來了，我就知道，我家小凰兒沒那麽容易被算計，就算沈家老些老東西出手也不行！”舒老爺子裂嘴笑道。
原來，老爺子是聽說她在沈家軍出事之後，精神垮了才變成這樣的！雲凰聽得心痛如絞，臉上卻誇張的笑：“哦，祖父不會是以為我死了吧？”
“真是小凰兒回來了。”舒老爺子又說了一句，然後回喊：“老婆子，小凰兒回來了，你不用擔心了。”
雲凰一怔，再看丫環們一幅見慣不驚的表情，頓時明白老爺子連遭打擊神智出了問題。
“死老婆子上哪兒去了？”舒老爺子困惑的撓頭。
“我剛才在大伯母陪著祖母在園子裏散步呢。”雲凰順口扯了個謊，攙著老爺子回屋坐下，又接過丫環端來的藥，親手喂給老爺子喝。
“祖父沒病，喝啥藥！”老爺子不樂意的說。
雲凰哄小孩子般的說：“這是滋補的藥，祖母特地命人煎的，您不喝，讓祖母知道了肯定生氣。”
舒老爺子乖乖的把藥喝了，又拿出一個儲物袋來晃了晃，笑眯眯的問：“小凰兒，沈王爺送了好多靈玉來，是為什麽呀？”
那個儲物袋分明是她送給二哥舒雲揚的，裏麵裝都是極品靈玉，是她從黑市好運來賭石坊買的原石解出來的，而且是老爺子跟沈煒一起解石。老爺子神智真是錯亂得厲害啊！
“他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險些被人打死，我救了他一命，送點玉當謝禮不算什麽吧。”雲凰胡謅，撒謊不帶臉紅。
“哦，是謝禮啊，不是聘禮嗎？”舒老爺子神情恍惚的說，被雲凰抓住手腕檢查身體也毫無反應。
雲凰一邊給老爺子檢查身體，一邊用靈識跟器靈玄天交流。
“祖父不是變成了後天毒靈之體，怎麽像是毒素侵蝕了識海，神智錯亂了？”
“他以前中毒太深，時間也太久了。”
“你不是說修煉《青炎經》就可以康複，實力還能更進一層？”
“本來情況穩定下來，持續修煉《青炎經》半年左右，能讓他煉化體內殘餘的毒，是可以康複，實力還能提升的。上次他遇刺時，刺客的刀有毒，還正好刺在左眼，導致腦部殘餘的毒變異，昏迷不醒。雖然你強行侵入識海他沉寂的靈魂體，引導他修煉《青炎經》，促其清醒，神智仍然受到影響。”
“胡說！我離開帝都之前，老爺子神智很清楚的，實力也從七階提升到八階。不對啊，老爺子階位掉落到五階了！”
“那是他之前還能壓製。經過這段時間連番打擊，他隻是神智錯亂還算是運氣了。咦？他這像是遭到獸寵反噬，對了，那隻老狐狸是他的獸寵，階位相差太大，老狐狸強行解除契約了，他的實力才會直接掉到五階。”
“……”雲凰默然。鬆開老爺子的手之後，她把屋裏的丫環都打發出去，用靈石迅速在屋中布下一座聚靈陣，讓周圍的木屬性靈氣湧了過來。然後，她又借助玄天的強大靈識，侵入舒老爺子識海，引導老爺子修煉起來。
靈氣瘋狂湧來，很快形成一個青光團包裹著老爺子跟雲凰。
槐蔭堂裏很快溜出一個丫環，飛快的往淩雲堂跑去。剛從抄手遊廊轉進穿堂，就見舒大夫人帶著兩個丫環走出來，忙行了個禮，說：“夫人，五小姐剛剛去了槐蔭堂，正在給老太爺治病。”
“那個天煞孤星真的回來了？把槐蔭堂裏的香換成普通的香，別讓她發現異常。”舒大夫人咬牙切齒的說著，從腕上褪下一個鐲子賞給那丫環，把人打發走了之後，她獰笑道：“真是命大，竟然活著回來了。紅兒，去，把花花抱出來。”
穿紅衣的丫環紅兒輕聲說：“梅爺可是特別警告過不能動五小姐的。還有，您約了大皇子妃在玉篁林見麵，時間也差不多了。”
“你到底是誰的人，吃裏扒外的東西！”揚手甩了紅兒了耳光，舒大夫人陰鷙的眼神盯著紅兒，怨毒的說：“別通風報信，不然就把你剁碎了喂花花。”
紅兒打了個哆嗦，直挺挺的跪地求饒。
穿綠衣的丫環也嚇得臉色發白，勉強擠了個笑容說：“奴婢們當然是夫人的人，紅兒也是怕事機不密，讓夫人被梅爺誤會不好。”
舒大夫人的臉色緩和下來，說：“不直接動那個死丫頭，他能誤會什麽？綠兒，你機靈點，你帶花花去一趟二夫人那邊，找機會讓花花在她的安胎藥裏噴一口毒霧。老二家的不是老蚌含珠嘛，就讓她空歡喜一場，不必本夫人動手，她也絕饒不了那個天煞孤星。”
綠兒領命而去。
舒大夫人掃了仍跪地不敢動彈的紅兒一眼，說：“還跪著幹嘛，去玉篁林。舒家不管有什麽事，本夫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你的梅爺總不能怪罪到本夫人身上吧？”
紅兒本來站起來了，又嚇得跪了下去，心驚膽顫的說：“奴婢不是梅爺的人，奴婢對主子忠心耿耿，主子明鑒！”
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舒大夫人率先走了。紅兒也趕緊爬起來追了上去。主仆二人很快離開了舒府。
綠兒也很快從淩雲堂出來，往二房去了。半路上，她碰上舒黑虎等人迎麵走來，趕緊閃在路邊躬身候著。
“小凰兒真的能讓老爺子修煉？”舒黑虎興奮的問。
綠兒聽到有人答了聲“是”，偷瞟一眼，看到本來在槐蔭堂侍候的丫環春嬌跟在舒黑虎身後，趕緊把頭垂低，唯恐被春嬌注意到自己。等舒黑虎等人去遠了，她一溜煙的小跑，進了二房的青雲堂。
青雲堂靜寂無聲，丫環仆婦都屏息躡足，唯恐弄出什麽聲響。綠兒溜到小廚房裏，嗅了嗅屋裏濃濃的藥味，對守著煎藥的丫環說：“環兒姐姐，春嬌跟二爺…”
主子們各睦與否，一府裏的丫環私下總是有來往的。煎藥的環兒看到綠兒，也隻當她是來串門子，毫無提防的問：“咋了，不興說半截話的啊。”
“沒啥，我就是剛才看到春嬌領著二爺去了槐蔭堂。”綠兒嘴裏說“沒啥，”笑得卻是意味深長。
“春嬌侍候老太爺的，許是老太爺有什麽狀況，才會來請咱們二爺的吧。”環兒不在意的說著，用筷子在藥罐裏攪了攪，瞧著熬得差不多了，把藥罐移到旁邊桌上。
“別燙著，來，我幫你拿碗。”綠兒殷勤的拿過環兒早就準備好的細瓷碗。她的袖口冒出一隻毛茸茸的腦袋，衝著碗裏噴了一口淺淺的灰霧。
環兒毫無所覺，把藥汁倒進碗裏，對綠兒說：“你坐一會兒，我把藥送去，待會兒再跟你聊。”
“你忙你的吧。我也是趁著大夫人出門，溜出來串串門，還得趕緊回去。萬一被逮到了，她可沒二夫人好說話。”
“倒也是，大夫人比我們夫人嚴厲多了。”環兒不無同情的說。
苦笑一聲，綠兒匆匆走了。她出了青雲堂也沒走遠，就躲在路邊的假山後，聽著青雲堂的動靜。
過不多久，安靜的青雲堂鬧騰起來。綠兒從假山後探頭去看，從敞著的院門能看到丫環仆婦們已亂成一團。
舒雲燕的尖叫聲尤其響亮：“快去請禦醫！我爹呢，快找我爹來啊！”
“春嬌把二爺請過去了，二爺應該是在槐蔭堂吧。奴婢這就去請。”環兒說著，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綠兒趕緊縮到假山後。
擅長婦科的林禦醫很快趕到，環兒也是前後腳進了門，對舒雲燕說：“二爺在槐蔭堂走不開。”
舒雲燕顧不得多問，陪了禦醫進屋去。
躺在床上的舒二夫人麵如金紙，隻有出氣沒有進氣。林禦醫給她一搭脈，竟連藥方也不肯開了，直接說：“準備後事吧。”
“你先前不是說我娘並無大礙，隻需靜養即可嗎？”舒雲燕驚惶失措的叫道。
“舒夫人本有胸痹之症，懷孕期間情緒又容易激動，我先前才特別強調要靜養。可是……”林禦醫歎了一口氣，沒把話說完，就背上藥箱要走。
扯著藥箱不放手，舒雲燕哭著說：“我娘剛才一直在睡覺，沒有人吵她。”
林禦醫悲憫的看著她，隻歎氣，沒有說話。
“是我爹離開了，娘傷心了才不想活了，林禦醫，是這樣的，對吧？”舒雲燕輕聲說，臉上血色盡失。沒等他回答，她又說：“我去找爹來，娘就會好了，是吧？林禦醫，拜托你在這裏照看我娘，我去找我爹來。”
病人家屬的心情，林禦醫都能理解，長歎一聲，他把藥箱放回桌上。
舒雲燕一陣風似的衝出去，直奔槐蔭堂。一進院子，就看到爹站在正房門口的台階上，她衝過去扯著爹的胳膊說：“爹，去看看娘好不好，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