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海魚的腥味
“什麽意思？”
“三歲的時候，我們就學人家拜把子，發誓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同富貴共患難。可是，我們插彼此的刀子，卻都沒有手軟過。”
“最初是為什麽反目的？”
“……”沈煒沒有回答，隻是怪異的看著雲凰，看得她心裏毛毛的，才問：“你真的忘了他妹妹落霞公主嗎？都說落霞是被本王拒絕後自殺，這謠言最初就是他散播的，可真相是什麽，唯有兩個人清楚，一個是他，另一個……”
“難道另一個會是本公主不成？”
他再次沉默。
“是不是在我們一起參加玉篁林拍賣會之後，落霞公主，三皇子，我，其中有一個人從那裏交換到了某件物品。然後發生了爭執……”
直到聲音入耳，雲凰才意識到那是她的聲音。可是，她明明什麽也不清楚，是誰讓她說出來的呢？
“那件物品是什麽？”沈煒追問。
“不要問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雲凰尖叫著抱住頭，腦子裏一道比閃電更耀眼的光閃，映亮了某個最陰暗的角落，所有的封印都冰雪消融。
被封印的舒雲凰的記憶如潮水湧出來，落霞之死的真相終於水落石出……是周曜辰親手掐死了落霞，原因是在玉篁林交易到一塊留影石，記載了先皇後之死的真相。本來是她拿到了留影石，被落霞搶到，然後說要交給父皇，周曜辰奪走留影石殺了落霞，而她直接被嚇傻了，最終是為什麽沒有被周曜辰滅口的也不清楚。
望著蜷縮在地上的她，沈煒想將她撈進懷裏，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悶悶的問：“是周曜辰殺了落霞吧？”
使勁的扯著頭發，想要減輕腦子深處的銳痛感，雲凰嗚咽道：“他為什麽沒有殺我？”
把火上早已烤得兩麵焦黃的兔肉撕了條腿，遞給雲凰，見她不接，沈煒自己咬了一口，說：“先皇後的死如果跟舒貴妃有關，你就絕對不會說出他殺死落霞的原因。你跟他一樣希望守住那個秘密。”
“先皇後是他的生母。”
“舒貴妃能幫他奪得皇位，為了那個九王至尊的位子，他還有什麽不能做的。”沈煒說，唇角勾起一抹嘲諷，馬上又臉色一變。
在雲凰身後，抱著白貓的灰衣人出現在一米之外，正衝他拋著媚眼兒。
這灰衣人離得這麽近了，才被他無意看到，實力究竟有多高？沈煒不由得悚然生驚。
“是啊，為了那個九五至尊的位子有什麽不能做的！”雲凰幽幽的說。太子弟弟雲澈也是為了怕她搶走皇位，才會陷害她的啊！
“喵~”一聲，驚動了雲凰。她猛的仰頭，看到飄到身後的白衣人，披散的長發遮住了臉，寬大的灰衣也看不出身體曲線，分不出男女，唯有一個感覺……高，目測比沈煒都要高出一個腦袋。
沈煒一把撈過雲凰，卻不料抓住的是灰衣人伸出的手，冰冷柔軟，不像是人的血肉，更像是深海生物。他猛的甩手，灰衣人卻抱著貓偎進了他的懷裏，嗲嗲的說：“沈王爺，走這麽快，奴家都追不上你了。”
雲凰捂住嘴，眸子睜圓了。
“你認得本王？”沈煒沉聲問。被這灰衣人抱著，有種被海藻纏上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他想要甩開這人，卻被纏得更緊了。
灰衣人沒有理沈煒，卻捏著貓耳朵嗔道：“你的耳朵還是那麽舒服，今天老和尚居然說你可愛，你說你從頭到腳有哪一點可愛的。”
白貓翻了個白眼，然後一扭頭，這似乎在……傲嬌？
灰衣人咯咯一笑，捏貓耳朵的手更歡了。
“放開本王，否則休怪本王不客氣了。”沈煒怒道，擔心雲凰會誤會。
“槍給我。”雲凰飛快的說。
沈煒意念一動，五獄屠神槍閃現。灰衣人跟雲凰同時伸手去抓，槍身一晃，主動飛到雲凰手裏。她挺槍疾刺，槍芒如幕，裹挾著沈煒和灰衣人，白貓反應迅速，在最後一刻飛躍出來，“喵”的一聲尖叫，閃入雜樹林裏。
灰衣人的手指已扣在沈煒咽喉，咯咯笑道：“放下槍，否則奴家就擰斷他的脖子。”
沈煒一動不動，眼神空洞無光，明顯是被下了毒。
“那就賭一賭了，看是你先扭斷他的脖子，還是我先刺穿你的腦袋。”雲凰輕鬆的說。
“你不在意他的死活，這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請便，他死了，本公主正好改嫁給明哥哥，省得還要想辦法退婚。”
“想在奴家麵前使詐，你還嫩了點兒。舒雲凰，你身邊的男人，除了舒家人，就隻有周曜辰和沈煒。假如你說想嫁給周曜辰，奴家還覺得可信點。”
“佟香君，蝕魂毒加幻心蠱給改變一個人的記憶吧。”雲凰撇撇嘴說。
“你知道奴家是佟香君。”灰衣人大驚，手指離開了沈煒。
抓住這個間隙，雲凰一槍刺出，先撥飛沈煒，再回槍刺在灰衣人左胸。她才說：“你身上有一股海魚的腥味，就算是用擦了香粉也遮不住。
“原來你的神智一直是清楚的。”灰衣人撥開一直遮住臉的長發，露出佟香君那張濃妝豔抹的臉，喃喃的說：“你還真是福運深厚。中了蝕魂毒，居然在十個時辰內被下了幻心蠱，蝕魂毒變成幻心蠱的養料。可是要沒人及時施展幻術，你仍然要神智錯亂。”
“你說有人對本公主施展了幻術？”雲凰手一抖，五獄毒靈槍也一抖，又深入幾分。
佟香君疼得吡牙：“早死你沒大礙，奴家還跑什麽呀！”
“最高級別保護令是什麽，誰讓你保護本公主的？”
“你搜索了蕭賤人的靈魂記憶是不是？”
“現在是本公主在問你，回答！”
“無可奉告……啊！”
話未說完，雲凰的手腕一翻，五獄屠神槍用力一絞，直接絞殺了佟香君，然後她直接搜索了這死人妖的靈魂記憶。可是，她的靈識剛探入他的識海，就觸發一道封印，然後封印化為魂火爆開。
悶哼一聲，雲凰踉蹌後退，五獄屠神槍抽了出來，佟香君的屍體直挺挺的倒地。
“好惡毒的靈魂封印。”她一陣後怕。拖著槍在雜樹林裏找到沈煒，居然發現那隻白貓足著他的臉，頓時背心生涼。持槍對著白貓說：“走開，不然讓毒靈吞噬你了！”
“喵~”的衝她叫了一聲，白貓還諂媚的搖了搖尾巴，眼神別提有多人性化了。
五獄屠神槍感應到沈煒的危機，槍靈化為一團黑氣撲向他。眨眼的功夫，他身體裏的毒被清除，思維還停留在被佟香君暗算的時候，脫口喊道：“小凰兒小心！”
雲凰下意識的一躲，卻發現啥也沒有。
沈煒這才注意到佟香君的屍體，然後看看周環，瞬間腦補完剛才的經曆，苦笑道：“小凰兒，還是你反應快啊。”
“你要是沒有及時把槍拿出來，咱倆都得栽在這家夥手上。”雲凰踢了踢佟香君的屍體，忽然發現他的腿上從膝蓋以下是鐵管，才恍然道：“這家夥小腿是裝的鐵棍，難怪會覺得他變高了。”
“小凰兒別碰！”沈煒猛的拽住她，以身護住，五獄屠神槍同時扯開一道光幕。隻見鐵管與膝蓋相連的地方噴出無數牛毛細針，都射在光幕上，叮叮當當的響起一片。
要是反應再慢一點，雲凰非得被射成成刺蝟。她看著落在地上的一層牛毛細針，腐蝕了地麵騰起一陣藍霧，心裏毛毛的。
沈煒用槍尖撥弄著鐵管，說：“覺明師兄說過，師叔祖年輕時被毒蟒咬斷雙腿，製作了一對假肢，並在假肢上安裝了暴雨梨花針。看來師叔祖是真的栽在佟香君手裏了。”
聽到“覺明”兩字就不爽，雲凰不耐煩的說：“不要總把那神棍掛在嘴上。他那張嘴真要那麽靈，就該算出你師叔祖怎麽死的了。”
“好吧，不提那神棍了。”沈煒失笑道。把鐵管從佟香君腿上取下來後，收進儲物戒，他忽然又想到問：“你沒趁這家夥死之前搜索靈魂記憶，找一下為你解毒的方法？”
“他的識海裏有封印，靈識一入侵就自燃了。”雲凰鬱惱的說。
“有這種手段的可不多啊。”
“你不相信？”
“怎麽會呢，你想多了。”沈煒說完，忽然靈光一閃，說：“要不讓毒靈試一下能不能幫你療毒？按說幻心蠱也屬於毒物的一種，說不定毒靈也能有辦法吧。”
雲凰爽快的答應了。當毒靈化為一團黑氣進入識海，她整張臉也黑蒙蒙的看不清五官，身體軟軟歪倒，被沈煒抱在懷裏。這時，那隻白貓跳進她的懷裏，赫然是在吞吐著黑氣，一幅陶醉到不行的樣子。
“這隻貓還真古怪啊！”沈煒好奇的說，也不驅趕白貓，想看它究竟想搞什麽鬼。
給沈煒療毒，毒靈隻眨眼的功夫就搞定。這時給雲凰療毒竟然用了半個時辰才結束，沈煒看到她醒來，才鬆了一口氣：“可算醒了，感覺如何？”
“明哥哥呢？”雲凰弱弱的問。
沈煒的臉黑了，黑得能擰出汁來。不舍得拿她撒氣，他一把揪住白貓的尾巴，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喵嗚”一聲慘叫，白貓斷尾逃掉，躥出十多米後又掉轉頭，衝沈煒晃爪子。逗得雲凰咯咯直笑：“沈煒，你說你得是活得有多天怒人怨啊，連貓都嫌棄你。”
聽到熟悉的調侃腔調，沈煒這才明白：“小凰兒，幻術解除了，你剛才是騙人的對不對？”
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雲凰懶洋洋的說：“笨蛋，毒靈是幹什麽用的都不懂，讓毒靈認你為主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