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開弓沒有回頭箭
從王府大門出來，明世子看到一輛馬車掛著王府徽記的馬車剛剛駛離，不由好奇，悄悄跟了上去。一直跟著城南的鴻雁酒樓，看到下車的居然是蕭側妃，他更好奇了。
蕭側妃沒料到有人跟蹤，直接上了頂樓的包廂。假如雲凰在的話，一定會吃驚不小：裏麵竟然是血雲太子雲澈的手下佟香君。
沒人知道，佟香君還是因其母是蕭家女才得了蕭家部分傳承，然後另走蹊徑與毒術融合，方有如今成就。蕭側妃看到他可沒什麽好客氣的，語氣八百個不耐煩：“找本妃何事？”
佟香君冷冷的說“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沒料到佟香君也是為那女人而來，蕭側妃感覺捅了馬蜂窩，卻裝傻：“交什麽女人？你是不是搞錯什麽了？”
佟香君殺機畢露的威脅：“最好你能懂，否則，死！”
“你敢殺本妃？連你家太子也不敢對本妃無禮。”
“蕭家的根在血雲皇朝，別以為血皇跟太子對蕭家禮遇有加，就以為蕭家可以無視皇權。太子隻是懶得跟你們這幫野人計較，真以為滅你們蕭家很難嗎？”佟香君惡絕的說。對蕭家人，他丁點兒好感也欠奉，尤其是蕭家嫡係子弟，他幼件依附時可沒少受欺負。這幫蕭家子弟，見一個他就想弄死一個。
“你找死！”一個蕭家旁支子弟敢在她麵前囂張，蕭側妃肺都要氣爆了。
隔壁，明世子的臉色變得變得凝重無比。沒有繼續聽下去，他悄悄的離開了鴻雁酒樓，直接回了靜心堂。一進屋，就對王妃說：“血雲太子也在找她，我要把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的幻術連續施展。接下來，母親要守好靜心堂的陣法，就算是父王來了也不能放他進來。否則，一旦被驚擾，我就會遭到心魔反噬。”
王妃緊張的說：“這麽危險，就不要施展那什麽幻術了嘛！”
“開弓沒有回頭箭，母親，幻術施展了第一階段，就算現在收手，我也要承受幻術反噬，最好的估計也是變成白癡。”明世子半真半假的說，成功的嚇住了母親，然後進房去繼續給雲凰施展幻術。
幻境之中……
小鳳凰驚覺有異，猛地扭頭看到明世子淡淡的影子。它曼妙的劃了個弧形撲向明世子，卻穿過他的身體撞在石頭上。再回首，那一抹淡影也消散於無形。
“明哥哥，不要丟下小凰兒！”
小鳳凰的奮力拍打著翅膀在空中盤旋，想去搜尋明世子的蹤影。被拋進神凰穀的玉佩卻迅速落地生根，身為靈魂體的它被束縛，再不能滿世界亂飛，被無形的力量拽回神凰穀，禁錮在這一方寂靜的天地間。
“我要出去！”
小鳳凰不甘心的咆哮，吵醒了沉睡多年的鳳凰老祖，一爪子拍暈了它。隨後，一道悠長滄桑的歎息聲響起：“吃一塹長一智，這小凰兒是缺心眼兒啊，吃了虧還是學不乖？情之一字，誤人不淺啊！”
時光荏苒，又是一年花開荼靡。小凰兒再次化形成人，兩世記憶盡失，唯獨明世子的樣子烙印在靈魂深處。
那一天花雨紛飛，它決定出穀去找明世子，卻見一個少年闖進來，丹鳳眼，抿緊的薄唇，清秀的臉龐，簡直是明世子的翻版。
是明哥哥找來了嗎？小鳳凰使勁兒揉了揉眼，生怕是幻覺。這些年來，它經常產生幻覺，每次歡歡喜喜的迎上去，卻總是撲一個空。
神凰穀裏有一群很凶悍的猴子，少年進穀走了不到十米，猴子就從四麵八方躥了出來，圍著他拳打腳踢，揍得他鼻臉腫骨頭多處斷裂。
少年全力踢出一腳，踹得最近的那隻猴子倒飛，砸翻猴子無數。他趁機再轉身朝穀外跑去，不想卻激怒了觀戰的猴王。
“吼！”的一聲怒吼，猴王柔亮金黃的毛聳起，襯得它更加雄壯。它一躍而起，揮拳直擊，像一道金色流光砸去。
這下死定了！少年眼裏浮現絕望的神色。突然，一道白光籠住他的身體，小鳳凰飄身落在他麵前，猴子們像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被嚇得驚惶四散。
清楚的感應到白光從全身的毛孔湧進去，像溫暖的水流漫過身體，洋溢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傷勢就奇跡般的消除了。少年驚奇的望向救命恩人，頓時癡了。
小鳳凰化形的模樣美如天仙，豔絕人寰，窮盡妖嬈。
少年呆滯半晌，突然躍起，躬身下拜：“明世子多謝仙子相救。”
真的是明哥哥，他為什麽認不出小凰兒？
若是前世的記憶沒覺醒……他又怎會找到神凰穀來？神凰穀有靈氣彌漫，尋常人根本不可能進來。他一定是明哥哥！
雙眸含悲，又帶著幾許期盼，小鳳凰凝視著明世子欲言又止。清風掠過，它隨風遁去，暗自立下默默守護的誓言。
一道蒼老的歎息聲在小凰兒耳邊響起：“愛得卑微，何如放棄？”
“你不懂。”小鳳凰不屑跟從未出穀的鳳凰老祖爭辯，就像不能跟井底之蛙爭天大還是井口大。它默默的跟著明世子在神凰穀穿梭。
現實之中。
雲凰眼中淚如泉湧，悲傷如衝出地表的暗河水奔湧不息。
黑暗裏，明世子俯身，吻上她的頰。冰冷的薄唇，輕沾著她臉上的淚水，帶著一股魅惑低低的說：“小凰兒，明哥哥在這裏……”
那聲音入耳，雲凰的淚水湧得更急。
天空中，有一道聲音如驚雷炸響：“小凰兒，你在哪裏！”
聽到那驚雷般的吼聲，明世子笑容凝固：“沈煒這家夥怎麽來得如此快！不行，速度還得快，靜心堂的陣法可攔不住他這無極神山掌門關門弟子。”
“噗”的一口鮮血噴在玄天玉佩上，明世子的臉色也有些發白，眼神卻輕鬆許多。他用血祭術加快施展幻術，雲凰現在陷入了更深的幻境裏……
幻境裏，明世子從神凰穀摘了好多梧桐子，然後離開了。
小鳳凰追出神凰穀，一路暗中相隨。每每看前麵縱躍如飛的少年，心頭不免雀躍，好像初離三生石時，他也是這般飛揚跳脫。
在經過黃沙茫茫的漠北時，明世子停佇良久。
小鳳凰知道，他在緬懷千年以前的時光，為免沙漠裏的蛇妖鼠怪過來打擾，掐訣一灑，漫天火雨飛揚，凝成一個巨大的火焰結界。
明明看到沙塵暴從遠處橫推而來，它仍不撤離，用結界為他營造一方清靜之地。黃沙漫卷，蔭天蔽日。結界岌岌可危，小鳳凰全力支撐，汗如雨下。
遠處，一隻小沙鼠妖問同伴：“這隻小鳳凰在練習對抗風塵暴的法術嗎？”
同伴一臉深沉的說：“笨，沒看到結界裏還有個男人嗎！這隻小鳳凰肯定是想獨吞那個人，怕我們跟它搶。”
小鳳凰無語，不想跟兩隻鼠妖討論感情這種深奧的問題。
沙塵暴來得快，去得也很。天色放明的刹那，火焰結界悄然潰散，小鳳凰癱倒在地，全身的毛孔向外滲血，它卻笑得燦爛無比。
明世子石化般的身影也動了。一路西行，都是選擇偏僻的路線，沿途經過一些村莊小鎮，從不停留。渴飲山泉，餓食山果，卻不動神凰穀帶出的梧桐子。
小鳳凰認為這表示他珍視梧桐子，也等於是珍視與它的感情。
跋山涉水，明世子終於在一座青霧繚繞的蓮形山峰下停下，張臂歡呼：“如玉，我回來了，還帶了你最喜歡的梧桐子！”
原來，他珍視梧桐子是為了如玉？小鳳凰僵立半晌，看著近在咫尺的他，仿佛隔了千山萬水。心底的哀傷，如遮挽不住的陰霾，噴薄而出。它悄悄的轉身，漫無目地的在山林裏行走。
“明哥哥，如玉比我漂亮嗎？為什麽你喜歡她，不喜歡我……”
“明哥哥才不會喜歡你！”
“詛咒如玉變成醜八怪，明世子就會喜歡我了！”
“他是小凰兒的。”
“如玉在哪兒，為什麽要問我……”
“我不知道如玉在哪兒，真的不知道，明哥哥不要丟下我！”
“明世子，對不起，我救不了如玉。”
……
好多聲音在腦海裏轟鳴，最清晰的是兩個女子的聲音，一個音色寒冽清脆，一個猶帶萌甜童音。小鳳凰頭暈目眩，痛苦的抱頭蹲坐在樹根下低泣：“明哥哥隻記得如玉，早已忘記了小凰兒……”
月光，被濃密的枝葉剪成碎羽，灑落在小鳳凰身上，讓它感到刺骨的寒涼。
“你從神凰穀一直跟蹤我到了青蓮峰到底想幹什麽？”他鬼魅般出現，寫滿狡黠的笑意臉就在咫尺之外。
小鳳凰驀的抬頭，對上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心肝兒輕顫，久違的淚水潸然而下。
“別哭啊，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他慌亂的說，一雙亮如夜空繁星的眸子直叫人迷失自我，生死相許。
好想撲入他的懷抱，訴說千年的思戀，末了，小鳳凰吸著鼻子羞澀的笑道：“我是被你的帥氣驚呆了。”
明世子微挑丹鳳眼，表示不被小鳳凰的花言巧語迷惑，自動腦補說：“你是偷偷從神凰穀溜出來，又無處可去，所以才會跟著我的吧。”
“你不會到神凰穀通風報信吧？”小鳳凰索性順著他的思路往下編，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有著窮盡妖嬈的美豔，卻又透出清靈絕俗的氣息。
“你是希望我去報信呢，還是希望我將你留下？”明世子莞爾一笑。
“當然是希望留下。”小鳳凰瞬間神采飛揚。隨即，又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立下默默守護的誓言，若非明哥哥瀕臨絕境時，它出現在他麵前，身體將會焚化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