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母子倆的退路
青陽王險些被這小子氣得吐血，拂袖而去。
“王爺走了。”望著青陽王的背影在院外消失，王妃幽幽歎道。
跪在王妃身後的丫環無聲無息的朝後倒去，被眼明手快的明世子一把撈住。把那丫環抱在懷裏，明世子還不忘損一下父親：“看到我們母子再沒有利用價值了，他不走還留著幹嗎？您還真指望跟他生同裘死同穴啊！”
王妃幽怨的望著兒子，哽咽不語。
“算兒子說錯話了行不？”明世子趕緊放緩語氣，又道：“我先救這女人，或許就有籌碼跟寧王和三皇子談判，到時候誰幫本世子滅了蕭側妃，本世子就把人給他。”
王妃頓時來了興趣，在丫環的攙扶下跟著進去。
明世子已把抱著的丫環放到王妃房裏的軟榻上，順手撕掉她臉上的一層麵具，可不正是昏迷的雲凰，臉上的傷抹過一層淡綠的藥膏，皮肉翻卷的傷痕已經止血，愈合了一些，看上去沒那麽驚心動魄。
“給她把衣裳脫掉，把藥膏抹遍全身。傷好之前，不要讓她穿衣裳。”明世子交待一番後，又對王妃說：“您這幾天要受累些了。除了這屋，我不敢把她放到別處。還有，靜心堂這幾天全麵封閉，嚴禁人外出，免得被蕭賤人算計。總之，在我沒有把她交出去之前，絕不能走漏風聲。這可是關係到咱娘倆的性命前程。”
他說給王妃聽的話，其實多半是說給靜心堂的丫環婆子們聽的，雖說她們一共才十個人，明世子也相信她們都忠心耿耿，可架不住蕭側妃詭計多端，又會蠱術，隻能嚴防死守。
王妃擔心的問：“大概要等多長時間？那妖婦太陰險的，隻怕不容易瞞得過去。剛才咱們雖然騙過了你父王，讓這丫頭出現在他眼皮子底下，讓你父王把她忽略過去，妖妃肯定會再來的，她可沒這麽好騙。”
“這倒不用太擔心，咱們不需要瞞太久。三皇子之前就傳訊給我，讓我找失蹤的舒雲凰，沈煒已經來過青陽城，必然也是在找她。他倆很快就能找來，不管是誰出手，都足以滅了蕭側妃，還讓蕭家不敢放個屁。您就等著看好戲吧。”
“她是舒家人？”王妃一怔。
“不出意外的話，她就是舒青虎之子，小凰兒，您以前也見過的。”把母親扶到與軟榻相對的熱炕上，母子倆分別坐在炕桌兩邊，明世子給母親斟了一杯熱騰騰的奶茶，接著又說：“小凰兒是陛下收的義女，封為雲凰公主，又是沈煒的準王妃。隻要控製了她，也足以除掉蕭側妃，化解青陽王府的危機。”
“控製，不是拉攏？”王妃聽得心頭狂跳，臉色更白。
“她被蕭賤人下了幻心蠱，體內還中了靈魂之毒，我隻是順勢而為施展幻術就能完美的控製她。假如事情敗露，也可以推到蕭賤人身上。說不定沈煒還會帶兵去血雲皇朝滅了蕭家。”明世子笑眯眯的說。
感覺到兒子的想法太瘋狂，看著熟悉的兒子很有些陌生。王妃啜了口奶茶定了定神，問：“若是如此，剛才為何不對你父王講？”
明世子眼神黯了，冷嗖嗖的說：“告訴父王了，讓他有籌碼跟沈煒談判，從而讓蕭側妃死裏逃生，繼續在青陽王府作威作福嗎？”
王妃默然。
屋裏安靜了下來，母子倆的相視好久，才各自移開眼神。
丫環們按明世子的交待搭了個布帷，把軟榻那個角落嚴密的圍起來，密不透光，雲凰身上的衣裳也被解掉，裸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昏迷之中，仍不停的抽搐著。在淡綠的藥膏塗在身上時，她抽搐的幅度明顯變小。
“我出去配點藥，她醒了就叫我。”明世子又呆了片刻，就出去了，到東廂房那邊鼓搗起來。
外書房裏，青陽王這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之前，他離開靜心堂之後，怕被蕭側妃纏著要處置世子，直接去了外書房，結果從秋老那裏得知從酒窖裏帶出來的人，隻剩了一個侏儒，另一個女人被蕭側妃帶走。想到蕭側妃今天主動讓他納妾，原以為她是單純的想討好他，此時也不由得他猜測道：“她帶走那個女人，是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嗎？”
秋老對蕭側妃的惡感由來已久，又知道世子爺跟蕭側妃撕破了臉，他很堅定的選擇了站在世子爺一邊：“蕭側妃是否知道那女人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寧王大費周章的或許就是那女人。一旦寧王得知那女人被我們找到卻沒有給他送去，並且還被劫走了，隻怕是沒法跟寧王交待。相必，就算我們說那女人被劫走，寧王也必是以為我們耍花樣。”
“無知妒婦誤我大事！”青陽王煩燥的一拳捶到案頭，震得案上玉鎮紙滑落，砸在地上碎成數截。那可是他心愛之物，這時卻連眼角餘光也懶得掃一下，隻盯著秋老說：“眼下隻能讓明兒出麵去沈煒交涉，他跟沈煒等人都是發小的交情，靜心堂布的陣法，還是他托了沈煒，才能請動無極神山的覺明神師親自出手。他在沈煒麵前還能說得上話。可是，那小子油鹽不進，就等著看本王的笑話了。”
秋老暗中撇了撇嘴，沒吱聲。
門被大力推開，蕭側妃闖了進來，說：“妾身問過，黑衣人就是進了靜心堂，劫走那女人的必然是世子。”
冷風灌了進來，掀起了案頭的書頁嘩嘩作響。青陽王不看蕭側妃，垂頭看著書頁，手指向門口，冷然道：“出去！”
蕭側妃恃寵生嬌，頓足嬌嗔道：“都火燒眉睫了，王爺還要縱容世子胡作非為麽？”
秋老也不看蕭側妃，對青陽王說：“王爺剛才說去過靜心堂，若靜心堂裏藏有兩個大活人，以王爺的實力不會沒有察覺吧？”
“黑衣人就是明世子假扮。”蕭側妃嚷道，純屬栽髒，卻不知歪打正著，讓她給說中了。
青陽王眉頭一擰，明顯是有所懷疑。秋老一見，趕緊說：“明世子從外書房出去，是一身白衣。沒多久就發生黑衣人劫人之事，他可是在蕭側妃派的侍衛之後趕到靜心堂外，根本來不及換了衣服，再把劫的人送人靜心堂，然後溜出靜心堂，再裝著從外麵趕到的。”
見青陽王頷首，明顯不像以往那麽信任自己，蕭側妃撲過去抱住他，嬌滴滴的哭道：“王爺，都是世子不尊重妾身，才讓這起奴才一個個不把妾身放在眼裏。這死老頭是鐵了心要跟本妃作對！”
美人兒梨花帶雨，青陽王的骨頭頓時酥了，臉色和緩了下來。
“王爺，眼下需要父子同心，才能渡過難關。”秋老不輕不重的提醒，讓青陽王站穩立場，免得青陽王色迷心竅又被蕭側妃說動，懷疑起世子爺。
青陽王臉色一凜，推開蕭側妃，冷然喝道：“誰準你來外書房的？還不快回房思過！”
闖了彌天大禍，隻需要回房思過？秋老實在無語。
蕭側妃還不滿意，卻被青陽王斥退。等她走後，青陽王凝重的說：“秋老，明兒平素還肯聽你的話，不如你去靜心堂勸勸他，讓他出麵跟沈煒談一談。”
秋老哪肯接這燙手山芋：“王爺，您太高看屬下了。之前說動世子爺找蕭側妃要人，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再要勸世子爺出麵找寧王，隻怕是要王爺出麵了。”
顧不得丟麵子，青陽王鬱悒的說：“那逆子根本不聽本王的。”
秋老安撫說：“事關青陽王府的基業，世子爺不會真的賭氣。他不出麵，隻怕是擔心他說話無法取信寧王。所以，找寧王談判恐怕還隻能王爺自己出麵。”
“沈煒那小子狂妄得連自家老祖的賬都不買。他殺沈煌的時候，可是有沈家老祖隱身在半空中，當時也出聲阻止，他還是照樣宰了沈煌。本王出兵十萬助沈煌，這筆賬他怎麽可能輕易揭過。要是明兒出麵，他或許還能看著發小的交情，做得不會那麽絕。”
“王爺說得有道理，奈何世子爺出麵份量不夠啊！比如說，要是寧王的要求很過分，世子爺不敢答應，寧王又不給時間讓他請示您，結果談崩了。陛下可是早有削藩的想法，說不定趁著寧王這一鬧，就直接削藩了呢。”
聽到“削藩”兩字，青陽王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的在案上捶了一記，下定決心說：“本王直接稱病，讓明兒繼承王位，陛下總不好意思為難小輩吧。以明兒跟沈煒的交情，沈煒也不至於揪著他不放。再說，還有明兒跟三皇子的交情也很好，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向三皇子求助。”
“眼下形勢嚴峻，青陽王府宜韜光隱晦。以世子爺的年齡和輩份繼續王位，倒確實是更易打消陛下與沈家的顧忌。”說到這裏，秋老話鋒一轉：“隻不過，蕭側妃怕是不肯答應。”
“本王的決定，哪裏容得一個婦道人家置喙。”青陽王沉聲道。
“是屬下過慮了。”秋老躬身一禮，垂下的老眼裏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意。不過，他馬上又神色一凜，因為青陽王不留神說出心裏的話：“這也隻是權宜之計，時機成熟，青陽王隨時可以換人。”
青陽王醒悟過來說漏了嘴，臉色微變，卻笑得更和氣了：“秋老，你一家三代都在青陽王府效力，對本王忠心耿耿。以後，明兒也需要你悉心指點了。”
明白青陽王這是在警告了，要他以後仍忠於王爺，說是指點明世子實為監視，否則他一家三代都逃青陽王的魔掌。秋老麵色不變，躬身說道：“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