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無關緊要的人
季疏桐的脾氣是完全遺傳了季倡明。
一樣的擰。
由最開始的撒潑苦惱沒有人理會她之後,漸漸的和他們的關係都疏遠了。
不過有一點。
再不會有事就和他們講,受了委屈受了傷也不會和他們說,偶有一句關心,也是被她冷言諷刺回去。
久而久之。
關係也就越來越僵。
往事一片唏噓。現在長大了,脾氣還是沒有一點變化,強的很,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陶婉琳張口,想要說點什麽。
冷不丁的。
對上一雙眼睛。
冷漠,淡然。
季疏桐看了過來。
隨即就把頭轉了過去。
好似看到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這目光讓陶婉琳怎麽都不舒服起來。她是季疏桐的親媽,女兒不聽話媽媽教訓是理所當然的,這也是為了她好,季疏桐是什麽態度?
想到這裏,陶婉琳似乎終於找到了點底氣似的,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張嘴就是數落:“你這是什麽眼神?知不知道應該怎麽對待自己的媽媽?”
見季疏桐看過來。
她接著道:“五年不回家,我看你真是在外麵野慣了!連家人都不認!剛才在外麵說的那是什麽話!安欣是你的姐姐,哪裏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人?
季家已經成了這樣,你就不知道顧及一下家族的顏麵嗎?我從小就告訴你要寬容,要胸懷大氣,你是怎麽做的?那些教導都被你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了嗎?就算你再不待見安欣,也不能將季家的私事牽扯到公事恩怨上啊,你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還是這樣,你可真是讓我失望。”說到後麵,陶婉琳一臉痛心。
然而季疏桐隻是用冷漠的眼神看著她,那雙眼睛平靜無波,似乎在看什麽自導自演的無聊節目。
當一個人失望的極致的時候,眼中是沒有那人的。
說的條條是道無比痛心。
她是不是要鼓個掌順便再配合的喝彩?
寬容。胸懷大氣。
那她是不是要在,安欣跑入她的房間隨手拿走,她省下一個月的零花錢為季倡明買的懷表的時候說一聲沒關係?
或者是:隨便拿?這是你的家?
他們隻是。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指責局內人,要她為自己的敵人著想,這不是很可笑嗎?
“伯母。”封深出聲,眉心皺的緊。
季疏桐打斷他的話,側眸道:“看來你是不想要在這裏老實待著了,不如我送你出去陪你的寶貝女兒?你的小棉襖,處處為你著想,遇到危險首當其衝的安欣?”
哪裏首當其衝?
剛才在記者們的逼問下,安欣躲在一旁,陶婉琳陷入尷尬境地也沒見她出來調和。她不是最會處理事情,可堪大任的嗎?
陶婉琳一陣啞然。
季疏桐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世伯已經請了國外專家來為爸爸定製專門的治療方案,現已確定好時間,就在明日下午。爸爸能不能醒來就在此一舉了。
你在做什麽?在如此關鍵的時刻還想著安欣,隻怕是和爸的夫妻之情還比不上你們的母女情?哦對了,我有一個好辦法,不如讓安欣轉姓季怎麽樣?季氏所有人淨身出戶,將產業留給安欣?”
“荒唐!”陶婉琳被她說的臉色一陣青白。
季疏桐睨著她。
還知道這樣做荒唐。看來還不是完全沒有良心。
季疏桐坐在床邊,臉色冷冷的倚在牆上,她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很疲累的樣子。
封深也停止了自己的詢問。
陶婉琳禁聲了,一口氣堵在胸口裏上不去下不來,知道自己再說也討不了便宜。
病房內詭異的安靜。
不多時。
秦知帶著一名小護士過來,“桐丫頭,快,去包紮你的傷口。”
他還皺著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怎麽回事,就不知道怎麽愛惜自己,怎麽受這麽嚴重的傷。”
見季疏桐撇嘴,又道:“算了,我不說了!趕快先去包紮!”
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季疏桐道:“知道啦知道啦,魂魄都要被你喊出來了!”
“你這丫頭!”秦知跺腳。
看著她匆匆小跑出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世伯。”封深頷首。
“嗯,坐下等等桐丫頭吧,我找的那護士手腳勤快,用不了多長時間。”秦知點頭,和醫生整理病情數據。
陶婉琳在一旁看的不是滋味極了,秦知過來到現在,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這被人從頭到腳忽視的滋味讓陶婉琳異常不舒坦。
小護士手腳著實麻利,都是女人,季疏桐也沒有扭扭捏捏。
看流出的那血,早就預料到傷口應該不淺,看到那傷時,小護士的身子還是抖了抖,不由道:“小姐,你這傷應該多多注意啊,本來就嚴重,現在又裂開,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季疏桐暗道:現在就連小護士說話都這麽有內涵了嗎?
她聳聳肩,語氣有點無奈,“我會注意的,你看今天的情形,我也沒辦法啊。”
小護士低歎,知道確實沒有辦法,看季疏桐的目光心疼了些,“快別動了,我幫你處理一下。”
季疏桐著實有些哭笑不得,好像每個人都把她當成一個花瓶了,不過也並沒有多說,乖乖的脫了衣服。
傷口之前都已經結痂,現在重新裂開,之前做的護養全部都白費了,不過季疏桐倒是笑笑,表示不在意,包紮好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不過就是那小護士非要扶著她回去。
一進院長辦公室。
秦知就問:“你這傷是怎麽來的?”
頓時,陶婉琳和封深的目光就投過來,包括那低頭寫數據的男醫生。
季疏桐笑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小傷而已,世伯就不要擔心了,我命可大得很,這傷我還不放在心上。”
幾人對她口中的“小傷”不可置否。
這還叫小傷。
她身上到底還發生過什麽?
“行了,快坐下休息吧,別繞嘴皮子了。”知道她吃苦不少,秦知也避開了這個話題。
成功的躲開這個話題,季疏桐微鬆一口氣,回頭就見封深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盯著她看。
她走過去。
“深哥哥,你的事務所不忙嗎?”
封氏律師所開的這麽大,可以說是業界最優異的了,她就不信他不忙。
耽誤一個大律師打官司的時間來陪著無關緊要的自己,季疏桐表示壓力太大,承受不住。
封深眉梢動了動,又是不答反問:“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走?”
季疏桐:“……”
好尷尬,被人戳破心思。
“你好奇怪。”季疏桐有點慶幸自己有演戲的功底了,將麵上那抹不自然隱藏下去,道:“我隻不過是問一下而已,你想太多了。”
封深著實是不怎麽會說話,尤其是挑明了心思之後,兩人的關係更是處於不尷不尬的境地,他淺色的眸子看著季疏桐,反問道:“你在關心我?”
季疏桐:“……”
她應該說是還是不是呢。
兩人並肩坐著,中間隻隔了一個高椅扶手。
尷尬的氣氛流轉。
秦知在那裏整理手術的文件,陶婉琳發呆,坐在他們對麵不知道想些什麽,倒是沒有人發現這裏詭異的氣氛。
季疏桐微舒一口氣,“我還是喜歡以前的深哥哥。”
以前的深哥哥多高冷的一個人呐。
她不聽話調皮纏著他,他也隻是一言不發,也不訓斥不惱火,卻會在她喝酒喝的酩酊大醉時背她回家。
那就是她心目之中最好的哥哥啊。
她多麽希望這份感情能夠永恒。
畢竟最希望他能過的好。
而不是在她身上耗費不需要的精力和時間。
封深眸子深了深:“如果我變得和以前一樣,我們的關係能不能回到從前?”
他喜歡被她依賴著的樣子。
喜歡她勾住他的脖子調侃的要他抱她。
就算她不聽話他也會依著她。
他隻恨自己抓住的太晚了,恨自己醒悟的太遲了。
如果她能給他這個機會的話……
封深呼吸都慢了半拍,他眸子看著眼前美豔的女子,似乎在看自己深情的戀人。
季疏桐今天實在是很累了,揚起一笑來,她錯過封深,目光從他的肩膀穿過去,“深哥哥你別開玩笑了,時間是回不去的呀。”
隻是再也不會抱著他的脖子撒嬌了。
也不會哭鬧著調侃的要他抱。
他們都長大了。
她多想要打消封深的念頭,“你永遠是我的哥哥啊,這份感情不會變的。”
她說的是永遠。
封深能夠感覺到自己在這一瞬間停滯的心跳,連手指都頓了下來,眼前的女子嘴角一抹輕輕的笑,和記憶之中的人融合在一起。
卻好像又有什麽不一樣了似的。
讓他根本就來不及抓住。
這不是她第一次向他表示這種意思的話了,帶給他的打擊卻一次比一次深,宛若密密麻麻的小針,刺的他心口難受極了。
封深愣了許久。
舔了舔幹澀的唇。
他道:“休息吧。”
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怕她再說出讓他很難過的話。
他調查過,在她為數不多的幾次現身中,她的身邊沒有出現過比他們兩個之間關係更加親密的異性,他承認他是很自私。
不過得到的消息讓他安心了不少。
他會一直陪著她。
她總會有一天回到他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