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秦王
很快，李璟的願望就實現了。
洪州傳來的急報，在金陵皇宮內外湧起巨大海嘯的同時，又一封來自潭州李煜的書信送了過來。
“皇上，六皇子的急信！”馮總管小心翼翼地遞著。
龍案後的李璟正埋頭看著桌上的奏章，不過馬楚的事情還沒有下文，僅僅有一封洪州的急報。所以這幾天他一直擔憂不已，看著看著就容易走神。
“從嘉？”李璟抬起了頭，“難道偏軍也出事了？”
李璟想起了自己的嫡次子現在正在武昌軍中。
冬日承平，武昌軍現在應該在嶽州，或者已經回師鄂州了。武平軍來得突然，邊鎬棄城也太快，李璟不覺得這支偏軍在這麽緊急的情況下能夠力挽狂瀾。
“快拿上來。”說著，李璟一把撥開了龍袖，伸手向前。
急匆匆地打開了書信。
眼神一掃，一目十行開始看起來。
隻是剛掃過兩行，李璟的目光便慢了下來。然後，又倒著回去，重新看了起來。
細細地，慢慢地，又連連點頭，直到最後像是品味一樣。
一直掛在臉上的陰沉也漸漸舒展開來。
旁邊的馮總管一顆心上下來回跳動，
“六皇子到底寫了什麽，皇上竟然神色越來越舒暢。”
“真是我的麒麟兒！”李璟緩緩地放下了信件，長舒了一口氣。
心情大悅，李璟直接起身，看著信件，點了點頭，
“陪我出去走走。”李璟指著馮總管。
“遵旨！”一旁的馮總管看得出來李璟的心情非常好。
……
李煜的信件剛到不久，邊鎬的請罪書也送到了金陵。
潭州城內的一些官員家族很快也將事情傳到了朝廷，當然，這些家族是來朝中找大佬求救的，畢竟李煜搜刮得太狠了。
他若不走，則寢食難安。
而且，他手下的兵也太狠了，潭州街頭的血跡到現在還沒清洗幹淨。
“今日早朝，朕不多言，也隻是給大家分享一個喜悅的消息。”
“前日，潭州來報，武平軍已經被剿滅。”
武平軍叛亂的事情，朝中大臣也都知曉了，現在又聞得武平軍被剿滅，眾人皆驚。
“陛下，邊鎬不是說潭州上下內外交困，回天乏力嗎？”樞密使陳覺其實也得到了潭州的戰報，看得李璟現在如此高興，就順著坡問了起來。
“哼！”說起邊鎬，李璟臉色又沉了一下。
“若不是我兒求情，朕必將其棄斬朱雀大街。”李璟不想再提邊鎬。
“陛下，那武平軍？”戶部侍郎常夢錫好奇地問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潭州的消息。
“邊鎬棄城，湘楚之地即將糜爛。不過就在這時，從嘉卻是力挽狂瀾……”李璟說起李煜的事，心情又立即轉好。
對著群臣，李璟根據李煜和邊鎬的信件，以及潭州城內的消息，向著群臣細細地傾說。
……
李璟得意地說完長沙大戰之事，底下群臣交頭接耳起來。
所有大臣內心都是不願相信這一事實的，雖說古人甘羅十二拜相，霍去病十七歲封“冠軍侯”，但那也隻是極少數。
“這是皇上給皇子送武勳？”
大部分朝臣心裏都是有的大大的問號。
就在眾人疑惑不言時，
“六皇子真乃英雄也，真不愧是陛下龍子！”
“國之支柱！”
朝中的幾個老奸滑，卻是先讚頌起來。
至於事情究竟如何，那並不重要，隻要皇上說的是什麽，那就是什麽。
……
“陛下，老臣有一事疑問？”太仆少卿刁彥能皺著眉頭，第一個站了出來。。
“刁愛卿，何問？”李璟的麵色也淡了下來。
“皇上，聽您所說，六皇子在潭州最危急的時候，親自率大軍解圍，並一舉殲滅武平軍主力。”刁彥能的目光充滿了質疑，然後又繼續，“我記得六皇子現在還不滿十五歲。”
刁彥能說完，場上的氣氛忽的像被秋風吹過了一樣。
“哎，刁少卿，你多慮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何況六皇子還是龍子。”樞密使陳覺其實也不相信昨日自己手下送來的情報。看著刁彥能出來反駁，他就接著一唱一和起來。
“刁愛卿，你是質疑我皇兒?”李璟的臉色有些冷肅。
這家夥真是不識好歹。
“臣的確有這些疑問，而且據臣所知，老將劉仁瞻現在也在武昌軍中。”
刁彥能話跟落，群臣中又掀起了波瀾。
年弱，軍中有老將。
的確，要完成這樣一局翻盤，怎麽可能是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少年所做，如果換成是老將劉仁瞻，那還剛好說得過去。
“哦，你們也是這麽想的。”
群臣聞之，皆不敢再作評價。
“也罷，這是劉仁瞻送來的信件。”說著，李璟將信件推楚，又示意馮公公拿著交給眾人傳閱。
“武昌軍攻占嶽州之後，後麵的事都是從嘉在做。”
李璟很清楚，劉仁瞻不會對他說假話。
“這裏邊鎬的請罪書，上麵也說了一些。”李璟繼續將信件讓眾人傳閱，邊鎬在請罪書中，可是將他與李煜的事情全部坦陳了出來。
“這事，朕也基本確定，爾等不必太多質疑。”李璟話說道這裏，就不打算給群臣反擊了。
除非後麵有肯定的反駁消息傳來。
不過，這後麵的事情卻是更讓金陵震動。
“好個賊侄兒！”太弟府中，李景遂覺得眼前的清酒一點都沒意思了。
“哼，年紀輕輕，居然如此了得。直接平掉了整個武平軍和朗州。”李煜這次送來的就不僅僅是信件了，而是連著武平軍的虎符和武平軍大將周行逢都一並送到了金陵。
“不過，未來也正好守好我大唐的疆土。”李景遂很快還是放鬆了下來，連嫡長子他都不放在眼裏，這李煜又能怎樣。
反而，這樣的皇室成員更能幫他守衛好疆土。
而且，他也還有些懷疑，這些是不是都是李煜和劉仁瞻在串通一氣，甚至跟邊鎬和潭州的家族串通好的，一起給他刷點聲望。
震動金陵的不僅是李煜送來的東西，更重的是潭州城內那些大家族派來的人。
這些人在金陵都隻是哭訴串走一件事，“六皇子太狠了，望聖主憐憫！”
至於別人問道劉仁瞻時，所有家族的使者都愣住了，
“劉仁瞻是誰，沒聽過啊？”
眾人皆驚！
從仇人嘴裏說出來耳朵話，更加具有說服力。
……
“朕獲承天序，欽若前訓，用建藩輔，以明親賢，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子從嘉，孝友寬厚，溫文肅敬。踐君子之中庸，究賢人之義理，情惟樂善，誌不近名。慕間平之令德，希曾閔之至行。宜分建茅土，衛我邦家，葉於展親，永固磐石。”
“冊封六皇子為秦王！”
又是一次朝會，群臣禮畢，李璟突然地直接宣布封李煜為秦王。
然後，
“諸位愛卿可有疑慮？”
氣氛一陣凝滯，
又喧囂起來——
“從嘉侄兒年近十五，當可封王。”今日的早朝李景遂也來了，對於李煜封王的事，他並不反對。
李煜現在封王雖說有些早，但現在攜有大功，卻也說得過去。他的大哥李弘冀也是早早封了燕王。
“六皇子得才兼備，功勳卓著，當可衛我邦家。”封王之事也不是什麽大事，群臣吃驚過後，也都不反對。
隻是此事之後，所有人都無法再忽視這位皇子了。
“皇上聖明。”
……
“好，現在湘楚新平，亂兵群匪肆虐。”李璟又繼續說著，
“馮延巳。”
“臣在！”
“邊鎬的信件中說此次湘楚大亂，都是你的不作為的錢糧之策。”李璟一口氣將這次禍事全甩給了宰相馮延巳。
而至於這事最後是誰批準的，他直接忽略了。
“臣冤枉啊！”馮延巳撲倒在地。
“愛卿速請起，請起。”
“這過去的事，朕暫時不追究了。”頓了一下，李璟繼續，“但今後潭州的錢糧，你一定要保重供應充足。”
“特別是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候。”
李璟重重地強調。
“這是老臣分內之事！必不敢有所懈怠。”
“另外，整個楚國之地還需謹慎處理。所以，朕仍繼續要秦王駐守湘楚。”李璟又繼續談到湘楚之地的駐守問題。
“老臣也聽聞馬楚南邊依舊混亂，尚未歸順，所以是還得需要秦王坐鎮湘楚。”
“徹底平定馬楚，還需要秦王殿下。”
一些大臣們也跟著肯定了李璟的意思。
終於。
“秦王節製兩湖諸軍。”朝堂之上，李璟還是將兩湖的事情繼續交給了李煜。
從去年李煜習武開始，到後麵李煜出鎮鄂州，李璟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李煜的事情。再加上這次平定湘楚，李璟知道自己的兒子夠當一麵了。
朝上諸臣也都默然應許，這兩地現在都不是南唐的核心之地，隻算得上是邊遠之地，不足為爭。隻是，對這個六皇子，要更加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