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玻璃與金融戰爭
李煜繼續安安靜靜地在宮內舞刀練箭，同時還跟著宮中夫子學習儒學。不過由於前身的文采斐然，這些課他不去夫子也不會說什麽了。
“咦，海外仙品居？”金陵大街上，路人對於這突然開業的店鋪有些好奇。
李煜的店鋪終於開起來了，就在金陵最核心的朱雀大街，不過位置也有些偏僻，靠近一處河汊，人流也不是很多。
但好歹也在朱雀大街了，作為皇室成員專營店鋪，既要選擇低調點，但也不能失了麵子。
名字是他特意起的，頗有些仙味。
“哪個海外，瀛洲蓬萊？”店鋪外，一個年輕書生搖著折扇，撇撇嘴道。在他看來，所謂蓬萊瀛洲這些海外玄乎之地，都是前人幻想而已，當做誌異聽聽還行，怎能當真。
這店鋪之名，也都是噱頭而已。
“若真如此，那還真得看看。”旁邊另一位書生隨口附和道。
“我今天也正好閑來無事，就瞧瞧何人如此大放厥詞。”
兩位書生也都是來自金陵富庶之家，平常閑暇無事，也都喜歡閑逛獵奇。雖說這店鋪在他們心裏都默認為了在誇大宣傳，但他們還是選擇了進去看看。
“兩位公子，大駕光臨，歡迎歡迎！”還未踏進門檻，裏麵一位小廝就迎麵走了出來。
“咦，還挺熱情。”兩位書生點了點頭。
“掌櫃，貴客來啦！”
小廝熱情地將兩位書生引到了櫃台。
“兩位公子，要看些什麽呢？”掌櫃的抬起頭，放下了一本舊書，凝著皺紋，不冷不熱道。
他是太弟府的人，叫做李進雨，和皇室同姓，雖然不與皇室同脈，但他也自詡是李唐之後，所以也認為與南唐皇室同族了。
跟著皇太弟李景遂已經好多年了，也算是太弟府重要的管事。
這次被派來經營海外仙品居，對於這些顧客，他也都還有著自己的高傲。
“兩位貴客，這是我們小店的清茶。”小廝是李煜的人，也經受過李煜的一些現代指導，所以更為熱情。
端著兩杯清茶，微微涼，遞到了兩位書生麵前。
書生兩人詫異得互相看了看，接過了茶。
服務如此熱情，金陵城裏還是頭一遭。
“小鄭，這裏沒你的事了，去門邊候著外麵的客人吧。”李進雨板著臉，要將小鄭趕走。這個小鄭是六皇子的人，雖是小廝，但是對這些平民如此低聲下氣，他很不喜歡。
不過六皇子特意安排他來招待客人，六皇子也都特意打過招呼，他也不能太過說道。
店鋪裏還好還有其他小廝，都是他的人，能認真聽從他的命令。
“好的，掌櫃的。”小鄭不敢多言，微微點頭，退向了門邊。在李煜的安排中，迎賓就是他最主要的工作，還有一項就是對接來送貨的人。
“兩位公子，你們要看些什麽呢？”
掌櫃李進雨又重複了一邊，一副老臉依舊涼若清茶，若是在太弟府，這兩個毛頭書生見到自己都得尊聲“大人”。
“掌櫃的，你們這裏叫做海外仙品居，有什麽說法呢？”身材略高一點的書生端著茶，微微道。
“是啊，這海外是指的何處呢？”另一位書生補充道。
“有何說法？”掌櫃又撇了撇嘴，這些事情其實他也迷糊，自己主人根本沒有跟他說清，隻說是海外所來夷貨。
本來他以為這是海外番夷，例如大食商人帶來的貨物，可當他真的看到玻璃後，立即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如此晶瑩剔透的仙物，怕是隻有蓬萊仙島的仙人才會造得出來。
海外蠻夷，又怎會造作這絕品仙物。
“這裏沒有什麽說法，兩位看看就是。”掌櫃不屑跟兩個年輕人廢話，說著，轉身直接打開了櫃台後麵的一格小櫃子。
“哢嚓。”銅扣子被掌櫃的輕輕敲開。
又從裏麵端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到底賣得是何寶貝。”兩位書生被這家怪異的店鋪吸引住了。
“看好了就是。”掌櫃將小盒子放在了櫃台。
然後在兩位書生好奇的目光中，輕輕打開了盒子。
目光及至。
呼——
空氣流動加速。
兩人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三分，還有七分上下震蕩。
如此清澈透明的水晶杯子。
他們從未見過。
“掌櫃，這等寶貝，你也賣？”
“呲，不賣，那我為何給你們看？”掌櫃嗤笑了三分，然後拿起了盒子裏的玻璃杯。
“看好了，海外仙杯。”說著，拿著玻璃杯在兩個書生麵前晃了晃，又將杯子放回了盒內。
“掌櫃，作價幾何？”高個子書生咽了咽口水，目光灼灼地盯著盒子裏的水晶杯。
“韓兄，如此貴重之物，怕是我們傾家蕩產也難得，還是算了算了。”另外一位書生雖然也被吸引住了，但好歹還有幾分冷靜。
“二位，不必畏懼，這個並不貴。”掌櫃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心裏念念土包子沒見過世麵，在太弟府這都是用來喝酒的。
“幾何？”高個子韓姓書生從剛剛的失魂中稍稍清醒了過來，語氣也鎮靜了許多。
“二十兩黃金，隻收黃金！”說著，掌櫃指了指旁邊的小秤，“要足秤的。”
“什麽！”
“掌櫃的，當真如此！”兩位書生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喜，氣息再次急促了起來，本以為這等晶瑩的水晶杯會是天價，但沒想到——卻是如此廉價。
的確，二十兩黃金雖然多，但是相對於這等稀罕之物還說，又算得了什麽。
“田兄，這等寶物你別跟我搶，家裏老祖母七十壽辰將至，我剛好犯愁送什麽呢？”
“韓兄，我馬上就要定親了，聘禮中還缺一份壓箱之禮，大哥成人之美可好。”田姓書生絲毫不退讓。
“百善孝為先，我這讓不得！”
“不孝為三，無後為大，我也讓不得！”
——
“兩位又何必爭執。”掌櫃看著爭執的兩書生，淡淡地笑了笑，隨後轉身又打開了一格小櫃子，同樣又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打開，還是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杯，隻是大小與上一個略微有點詫異。
“童叟無欺，二十兩黃金！”
說著，掌櫃又將兩個盒子合上。
“走，回去取錢！”兩個書生互相看了看，轉身走得極為堅決，“掌櫃，這兩個給我們留好。”
他們家裏雖然不是大富，但這點錢還是有的，況且這等仙杯，買回去送人做禮，絕對是上上之選。
就是珍藏起來，就是家中傳家之寶。
——
海外仙品居沒有大肆宣傳，門朝裏開，一開始就做得很低調。
但是自兩書生之後，在金陵達官富人圈中，就漸漸傳開了，跑來詢問購買的富賈也越來越多……
當然，很快就招來了幾個惡吏騷擾，不過掌櫃李進雨可是太弟府的管事，這些小吏都是直接被掃地而出。
並且他們還未回到自家主人府中訴苦，又被金陵金吾衛刀劍相扣，扭送進了大牢。
普普通通的海外仙品居，有大佬罩著！
惡吏不見了，本來蠢蠢欲動的蟊賊也消失了。
而在惡吏幕後的神仙官員，也都暫時按住了內心的貪婪。
——
“殿下，您果然有先見之名，那些蟊賊和官員都被按住了！”金陵城外的一處宅院，馮達麵色紅潤地向著李煜匯報，“目前，我們已經賣出了三十隻水晶杯，分得一百八十兩黃金。”
說到這，馮達心裏還隱隱有些作痛，麵皮略微抽搐，畢竟水晶杯的售賣的七成都分給了別人。
“嗯。”李煜點了點頭，“這才剛剛開始，希望皇太叔和齊王叔那裏能認真對待。”
現在隻是剛剛開始，後麵朝裏朝外，國裏國外都可能有神仙來襲。
要是李景遂李景達這兩位最後也扛不住，順勢把他暴露，他也就會拉個商賈出來頂著——一切都是這個商人從海外購得。
他李從嘉也隻是二道販子而已。
“馮達，保密工作要做好，水晶杯運送要極度隱秘！”李煜又再次強調了一下。
等他到了鄂州，也就是今天的武昌，就可以將作坊遷移過去，再配上自己的親軍保護，就會安全不少。
“放心，馮達辦事一向警秘。”
“好，你再注意一下，把我們多餘的白銀銅錢，盡量都換成黃金。”李煜悠悠地說到，沒給馮達多餘的解釋，“我們的黃金也都要在外麵的莊子裏貯藏好。”
一個頗為粗糙的金融戰爭計劃，其實早已在李煜的心中生成。
金錢與大炮，都是夾雜著鮮血和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