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煙花飛起
五日之後,就在江陵城處在一片風聲鶴唳之時,李煜的武昌軍大營已經穩穩地扎在了江陵城外的土丘上。
遠遠眺望,穿過薄霧,還能看見江陵城古老的城牆。
這座自西周時期就是楚國古都的城市,又一次迎來了戰火。
「昔日呂蒙白衣渡江取此地,今天我們也是奔襲奪城。」李煜頗為懷古,想到自己又在重述歷史,也頗為自豪。
不管未來成與敗,這史書上總是有他一筆了。
「所以,此戰我們也必勝。」劉仁瞻對這次大戰挺有信心。
「劉將軍吉言。」
「傳令,明日攻城。」李煜的大軍現在已經將江陵城東面和北面盯得死死的,南門也有著武昌和岳州的混合水師壓著。
而廣闊的西面,張淼的大軍已經完成了迂迴包抄,並截斷了江陵城的糧道。
時機成熟,只待大軍攻城。
……
冬日的江陵內外一片肅殺,城頭上荊南士兵並沒有出來,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青澀的兵士在巡邏著。
天氣寒冷,大部分士兵都在城下的營地中取暖。李煜大軍不兵臨城下,他們是不會出來的。
「城內只有一萬多兵卒,而我們最少十天才會有援兵到來,怕是有一番血戰。」鄭景然知道此戰艱險,卻怎麼也沒想到武昌軍的速度這麼快,幾天之內就完成了對江陵的封鎖。
「峽州、歸州的援兵怕也會被攔住。」副將有些憂心,江陵西邊的峽州歸州的兵馬雖然不多,但也是一股力量。
「現在看荊門守軍的了。」南平國內的大軍除了部分守在江陵,還有一部分就在荊門,負責警戒北邊的大周,「而且再等些日子,大周的兵馬也應該支援來了。」
「大周?大周真的要來嗎?」
「大將軍,恕在下直言,這大周和大唐,不就是一虎一狼嗎。咱們請來老虎趕走了豺狼,那怎麼送走老虎呢?」副將心思百轉,問出了自己心裡憋了好幾日的疑問。
「大周,大唐。」鄭景然點了點頭,「你也是該懂的,有些事不是簡單考慮。」
言罷,鄭景然繼續,「天下大勢在中原,我等要早做準備,隊伍要早點站好。」
鄭景然眸子中閃爍著光芒,「或許這次過後,咱們就要換個君上了。」
「大將軍,這……」
「王上何嘗不是這樣的想法。」鄭景然自言自語道。
在南平國內,所有大臣都有著這樣的考慮。靠唐或者投周,一定要有個準備,即使是國主高保融,那也不例外。
不過其實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歸靠中原,畢竟中原強大,隱約有著再統天下的跡象了。而南唐自伐閩之後,已然露出了其虛弱的真面目。
「列隊!」
「前進!」
李煜的大軍在東門和北門同時逼近,兩門各一萬人壓了上去。還有押運物資的水師五千人也上了岸,被放在了更北邊預防敵人援軍到來。
西門,張淼的大軍接到了李煜的命令,整軍列隊,擂鼓震天。
旌旗招展欲奪城。
不過南門的以唐才帶領的岳州后負責後勤運輸的兵馬,最先發起了進攻。
號角聲重,鼓聲起,若雨落烏啼,響徹內外。浪卷長江之水,闊平東去,濤聲依舊,魚躍艦停。蒼茫大地,雄鷹翱翔。
「咱們這是吸引敵人注意力。」唐才認真對著手下的軍主道,「不過也別太假,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若是有機會咱們就先登城頭,立下首功。」
「末將明白!」軍主也就是軍指揮使,一般統率著2500人,在武昌軍中算是高級將領了。而且在李煜的安排下,這些軍主都是上過講武堂的。
「走,咱們盯緊一點。」
江陵城現在已經徹底將水寨里的兵將帶回了城內,城外的水師戰艦基本被武昌軍繳獲。
敵軍樓船都丟光了,水寨也都被他們佔了,他們這支「水軍陸戰隊」進可攻退可守。這種便宜仗,打起來還真痛快。
「先都給我壓上,把鼓捶響一點!」唐才得意地四處巡視,「有什麼傢伙都擺著給他們看看。」
「別讓他們以為我們是來遛遛的。」
「弓箭隊,準備好,列隊!」
南門的聲勢被唐才攪和得相當大。
以致於即使明知這只是一路佯攻,鄭景然還是增派了一些兵士過來。
「放!」
「放!」
弓弦聲簌簌響起。
武昌軍一波箭雨飛起,甩過半空,然後稀稀拉拉地落在城頭上。
「不錯,繼續!」
噗嗤,噗嗤!
這波還不錯,射到了不少倒霉鬼。
「快,到女牆後面躲好。」
「別在這蹲著,蠢貨!」南平軍一個小都頭一把拎住一個新兵。「弓箭手,給我狠狠射回去。」
「別愣著,快!」都頭對幾個躲得很穩,一根箭羽都沒擦到的弓箭手瞪著眼睛。
「他娘的,說得好聽?自己上啊!」幾個弓箭手嘀咕著,然後不情願地露頭搭著弓箭。
所有的都頭都招呼著弓箭手反擊。
「給我懟住了!樓上的冒頭了也給我狠狠地打回去。」武昌軍的都頭在弓箭手後面跑來跑去。
「盾兵給我掩護好咯,弓箭手繼續!」雙方開始著並不激烈的互射活動。
「這樣下去好沒意思,放投石車。」
唐才招呼著從岳州運輸而來的投石車。
「轒轀車、大盾去前面擋一下。」
「繼續,投石車往前!」
「火藥桶隊,跟上。」投石車被兵士向前緩緩地推移著,後面一支支抬著火藥桶的隊伍,小步快跑地跟著而來。
這些火藥桶都是落後淘汰的甲-1型,南門不是主攻方向,所以唐才分到的都是這些。
算是渣貨利用了。
「這麼多大號煙花,夠他們吃一頓了!」唐才緊緊地跟在火藥桶隊群後面。
「都穩住了。」
弓箭手緊緊盯著城牆,防止敵人冒頭騷擾。
「看,下面的武昌軍!」樓上的南平軍士也發現了投石車的出現。
本來躲得穩如老狗的南平軍中立即出現了一些慌亂騷動。
「別慌,別慌。」立即有什長出來穩住隊伍,「都是小投石車,不礙事,還不如弓箭的。」
的確,對付躲在城牆上的軍士,武昌軍的小投石車作用並不是很大,投出去也只會輕微損傷城牆。只有那種重型的投石架,才會對城牆造成大的毀壞,同時對躲在後面的敵人也有很大效果。
相反,看不見的暗箭反而威脅更大一些。。
「躲好,等他們衝到下面的時候,咱們再打。」都頭的軍事素養還不錯,明白何時才是他們的反擊時間。
「那玩意是什麼?」
偷偷瞄著的兵士發現了不正常。
「武昌軍的投石呢?」城牆上的兵將都發現了異常。
「好像不是石頭,咦,是木桶。」
「真是木桶。」
「那玩意有啥用。」
躲在女牆後面的兵士們都偷偷瞄看起來。眾兵士議論紛紛,就連這些都頭們也是迷惑起來。
「去,通知一下將軍。」都頭們不是很明白,只得派人向城樓下的將軍營壘稟告。
「準備!校準!」手持著小紅旗的武昌軍都頭,扯著嗓子喊道。
「裝桶!」
「裝桶!」
講武堂和武昌軍中的訓練,已經增加了投石投桶這一重要科目。
「校準!」
「準備!」都頭按照程序指揮著。
「校準完畢!」
「校準完畢!」
「放!」小紅旗揮下,投石機一個擺尾,將後面的木桶甩了出去,毫不拖泥帶水。
「砰!」
「砰!」
裝載著白石灰的木桶轟然砸在了城牆和城頭上。
木板翻飛,揚起了嗆人的石灰土。
「看好自己的木桶位置,繼續校準!」
「繼續,第二次校準。」令完,後面的兵士已經抬著木桶走了上來。
「準備!」
「放!」
這次大多數木桶都在城樓上揚起了石灰土。
「哈,原來他們是想嗆死我們啊,大家都把嘴巴鼻子捂住了。」
「都捂住了。」
「你瞧,這些白灰。」武昌軍砸來的石灰桶沒有一點傷害,讓許多兵士都想看看究竟是何物。
「這玩意都是用來刷牆的。」
「沒一丁點用!」
城樓上的都頭們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但還是有很多疑問,怎麼這武昌軍喜歡做這種無厘頭之事呢?
「將軍來了。」
就在這時,躲在軍壘中的守城小將在幾面大盾的掩護下,終於踩上了城牆。
「什麼事呢?」
說完,都頭們立即將事情如實稟告。
「就這些?」這位較為年輕的小將也著實迷糊,「這石灰粉最多揚起點灰,大家把嘴巴鼻子捂住。」
「對了,還有眼睛。」
「武昌軍就這點小伎倆,還想攻城,真是痴人說夢!」
兩輪校準已過,下面裝的就不是石灰桶了,而是同大小質量的火藥桶了。
「準備!」
說完,兵士將火藥桶抬著放了上去。同時,各個投石車旁邊,半蹲著一名拿著火把的兵士。
「點火。」所有木桶上的兩根引線,全部被點著。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