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拳
常黑牛本在漁民之中也算是身高體健的,全身都的黑黝黝的肌肉疙瘩,再加上這人向來頭腦簡單粗獷,此刻竟不知從哪尋來了一根扁擔,雙手拿著扁擔毫無章法的一通亂砸,雖然沒什麽攻擊力,竟也吸引了兩個對手過去。
“陳兄,我們來助你!”屋裏的那倆書生此刻似乎也坐不住了,一齊衝到了院中來。
然而這兩個書生顯然是沒有任何的打架經驗,此刻往陳憲的身邊一站,竟然就那麽傻傻呆呆的杵在那裏,尤其是京城才子樊定波,竟然還舉了個折扇,看起來是打算用手中的小小折扇將敵人的腦袋敲碎?
本來樊定波和米郕兩個人陡然從屋裏衝出來,確實是把鮑鴻這邊的一夥人嚇了一跳,此刻定睛一看,便不由得樂了。
鮑鴻抬手一指滿臉緊張的米郕,開口嗤笑道:“我還當是什麽武林高手,卻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哈哈哈!”
說完這話,他不再遲疑,當先衝向嶽征,口中喊道:“都他媽愣著幹什麽,給我打啊!”
院子裏一瞬間就亂作一團。
原本樊定波和米郕不出來倒是還好,起碼常黑牛拿著扁擔一通亂打還能迫退兩個人來,此刻這兩位隊友的出現竟讓陳憲有些束手束腳的感覺了——這倆人不知是害怕還是怎地,一直貼著陳憲站著,完全幫不上忙不說,還限製了陳憲的騰挪空間,樊定波更是不時開口嗬斥:“豎子,豈能如此無禮!大明律有雲……聖人有雲……”
這場混戰,很快就因為常黑牛的體力不支而變的有些吃力起來,嶽征雖然身材也算健壯,卻也被鮑鴻用一通王八拳打的抱頭逃竄。
陳憲雖然自保無虞,但還得顧著身邊的兩位大爺,心中後悔為啥要讓留在鬆江府照顧馬匹,他此刻手忙腳亂,再次一腳踢開對方的木棍之後,苦笑大喊:“你們倆倒是去纏住一個啊!”
二人聽了陳憲的提議,略一遲疑就一起衝向一名鮑鴻的跟班,二人挨了兩棍,米郕竟成功的摟住了對方的腰,而樊定波則口中喊著些之乎者也,同時跳起用手中的折扇不斷的砸向對方的腦門……
陳憲身邊沒了這兩位豬隊友的限製,自然氣勢大盛,一腳把那小廝的木棍踢飛,繼而各種奇招百出,將那小廝打的節節後退。
“官人!”陸小釵有些驚惶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陳憲聞聲回頭一看,登時愣住了,哪怕身上挨了那小廝兩腳也毫不在意,開口緊張喊道:“住手!我們不打了!”
樊定波鬆開了咬著對方胳膊的嘴,側頭一看,慌忙喊道:“鮑鴻!停手!”
堂屋的門口,鮑鴻右手捏著一柄短棍,指在花容失色的陸小釵臉上,左手則扼在了小籬的脖頸之上。
小丫頭此刻小臉已經憋的通紅,拚命的伸手去抓撓鮑鴻的胳膊,卻哪裏還有力氣。
原來是鮑鴻剛剛正在追打不敢還手的嶽征,突然不知道從來飛來一根短棍來,他才得以觀察形勢,發覺陳憲似乎有些武藝,竟將自己的隨從打的左支右拙,心中想著要是等陳憲騰出手來後,怕是就不好對付了。
而正在這時,偷偷站在門口朝外看的陸小釵映入了他的眼中,至於手中這個惹人厭煩的小丫鬟的抵抗,實在是沒有什麽力量。
常黑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聽陳憲高呼停手,便放開了手中的扁擔,旋即被兩個小廝一把按倒在地,掙紮不動了。
此刻掌握了現場局勢的鮑鴻先是貪婪地看了看麵前美豔無雙的女子,又扭頭看向院子裏的三個書生,連續笑了起來:“哈哈哈,你,我他媽相信你就是陳行之了!”
“哈哈,這嶽征長的歪瓜裂棗的,怎地會有這麽一個天仙般的妹子?”
他笑的合不攏嘴,抬手指著陳憲說道:“那幾耳光少爺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小娘子,我得……哎呦!”
“嗷——”他剛喊了一聲哎呦,緊接著便發出了淒厲的嚎叫,低頭一看,嶽征的那個不言不語的兒子,此刻就像是瘋了一般死死的咬著他左手臂。
鮮血循著嶽越的嘴間溢出,他這一口顯然咬的狠極了,鮑鴻鬆開了奄奄一息的小籬,繼而又猛力的甩了兩下,卻根本甩之不掉。
“小兔崽子,你作死……啊!”鮑鴻齜牙咧嘴的喊了一聲,旋即將右手中的木棍一轉,對著嶽越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啪——”他吃痛之下奮力的一棍,隻是讓十三歲的男孩閉起了眼。
鮑鴻再次揮出一棍,才將手臂抽了出來,他低頭一看,竟見左手手臂上極深牙印已經將肉擠成紫色,鮮血製不住的往外溢出。
“小狗崽子!”鮑鴻怒罵一聲,又抬棍向被兩棍砸的暈頭轉向的男童砸去。
陳憲瞧見這一幕,隻覺得怒火中燒,仿似有一股火氣從肩胛自上而下陡然間竄到了雙腿上!他右手緊緊的攥著拳頭,雙腿猛地一發力,從口中叱出了一個字來:“滾!”
“嘭!”從未施展過先天真氣的他,竟因為這陡然間心情的激變而引動了體內的那股尚弱的氣流。
雖然這丁點兒的氣流,平時日若不在打坐調息的時候仔細去感受,甚至察覺不到,但對於眼下這一幕已經足夠了。
“轟——”陳憲猛地在地上踏出一步,這一步的力量之大竟然讓他直接往前竄了出去,整個人猶如一杆離弦之箭,遽然就到了幾步之外。
他緊緊握著的拳頭此刻猶自還在咯咯作響,而鮑鴻的那張讓人看起來便覺得生厭的臉,就等在那裏!
“嘣——”拳頭攜著他的前衝之力,狠狠的砸在了鮑鴻的顴骨之上。
“哢嚓。”在拳頭和臉頰接觸的那一瞬間,似乎他臉上的肌肉都隨之擠壓變形,拳鋒蹭過了顴骨又劃到鼻梁側麵,之後骨折聲音便微不可聞的響起。
“噗通——”鮑鴻臉上陡然受此一拳,隻覺得整個腦袋都懵了一秒,旋即還沒反應發生了什麽事情,便踉蹌了一步,摔倒在堂屋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