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幹事者的危機

  劉智領讀的非常認真嚴肅，吐沫星子滿天飛，神采飛揚，站在台子上來回踱步，還不時地做著激情、誇張的手勢，老師們是閉著眼睛，大聲地跟讀著。


  有許多次，劉智因為用力過猛，都導致自己咳嗽了，下麵的老師們或是習慣性的，或是故意的也一起咳嗽著，隨即又是一陣笑聲了。


  在周圍的群眾，也不說話，就表情充滿怨恨地圍觀著。在學習法律條文的期間，劉智像往常一樣，讓老師們休息十分鍾，有人想去廁所，都有幾個群眾跟著，感覺又好氣又好笑。


  劉智就這樣一字一句地領讀著，老師們就搖頭晃腦地跟讀著。


  下午第三節的上課鈴聲響了，劉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領讀。他也累了，聲音也小了，其他的老師也累了，跟讀的聲音不僅稀稀拉拉的，並且聲音很小了。


  眼看著到放學的時間了，盡管已經到了2000年的春天，但春寒依舊料峭，有些教師開始打著噴嚏了。


  但這一聲噴嚏，就像引發蝴蝶效應的蝴蝶一樣，引發了很多老師與圍觀群眾的噴嚏，隨之響起的就是擤鼻涕的聲音了，“嗯——呲——，啊吐——”


  每當有這種聲音響起的時候，大家都轉向那個人看一下，又有其他方向響起，又轉向了其他方向，這成為了這個“培訓”會中少有的樂趣，劉智在台上看著偷笑了。


  離下午放學還有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劉智站在台子上，突然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騎著自行車從外麵來了，進了校門後，有兩個男人，五十多歲，好像是這次圍觀者的組織者，走向了她，就看到他們非常焦慮地快速地動著嘴唇，劉智知道肯定出啥事了。


  在那個婦女說完後，這兩個男人走向人群，對一個六十歲左右的人說一句話後，一擺手，人群就像被驚擾的馬蜂窩一樣，突然地隨著人群向向門口的湧去，也隻是三分鍾左右的時間，就都消失了。


  看到這種情況，大家都納悶了，於是，劉智急忙下了台子，緊急叫著幾位校長去了校長室，王莊中學的原校長——楊校長有點焦急地問劉智：“劉智，下麵咋辦啊，咱們全鄉的初中教師，都在這兒凍了一下午了。”


  劉智想了一下，“看到了吧，能讓人群散去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他們找到攻擊的目標了，這樣吧，咱各學校回各學校，明天一早正常上課。”


  許校長急了，“這樣行嗎，你也不請示一下，別回過頭來，你又成了替罪羊，唉！”


  劉智笑了，“哎呀，你有這份關心，我很知足了，一開始，讓我當什麽平墳組的組長，就是給你們這些校長頂罪的，你們誰不清楚啊，走吧，都走吧，現在有人給頂了，都回去上課吧，我也累了，嘿嘿嘿。”


  散去的群眾，都去王莊鄉中心小學。


  平墳活動是從上午開始的，大家一開始都不知道，群眾們都不知道也沒有防備，一直到半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越來越多的群眾才知道了。


  下午來“圍觀”的群眾，實際上大多是初中組學生的家長們，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參與，也不想讓自己家的祖墳被平了。


  小學組的平墳工作，效率很高，到半下午的時候，還剩下一個村莊田地的墳的時候，被群眾發現了，同時，其他已經被平墳的村莊的群眾也都趕來了。


  先是打傷了兩位老師，送進了鄉醫院，然後，組織了農村的喇叭班子，那些被平墳的家屬和親戚們，都穿上了白布的孝服，抬著花圈，就去了自己村裏的老師家裏，擺上花圈後，是又哭又鬧又罵，又打又砸。


  這些小學的老師和家屬受不了，就說是校長讓幹的。


  於是，這些群眾們又去了自己村小學校長的家裏，擺上花裙，又開始了同樣打鬧罵。


  各村的小學校長無法忍受了，都說是王莊中心小學的鄭東讓幹的。


  凡是被小學組平墳的村莊的群眾，先去了王莊鄉中心小學，在學校內開始了對學校的打砸，老師們早都跑了。


  群眾們又在知情人的指點下，去了鄭東街上門麵的家裏，直接闖進了門，打砸了鄭東的家，然後，又吹吹打打的，哭著，罵著，在街上遊行示威了。


  其中，還有一部分年輕力壯的，還去找鄭東了。


  最終，還是在知情人的指點下，從鄉政府食堂的小隔間裏，拽出了鄭東，押著他，走向了大家，激憤的群眾們，對鄭東是砸著各種東西，吐著吐沫，不時地有人打著臉，就這樣來來回回地在街上遊行著，直到鄭東癱軟昏倒，這些人才放過他。但還是繼續在街上遊戲著，吹打著，叫罵著，哭鬧著。


  在鄭東被帶走後，高巧巧馬上哭著去找王鄉長了。


  進了他的辦公室沒有找到人，問其他人都說不知道，於是，她又去了他的辦公室，最終在檔案櫃的下層櫃子裏，看到了躲在裏麵的王鄉長。


  看到王鄉長後，高巧巧一下就癱坐在地上了，“你快去救鄭東啊，他要被打死的，都是為了鄉裏的平墳工作啊，快去啊，叫派出所啊，快去啊，我求求你啊，······”高巧巧抓著蜷縮在櫃子裏的王鄉長的手，哭求著，但王鄉長像做賊一樣的，看了外麵一眼，沒有等她繼續說，就直接從裏麵關上的檔案櫃子的門，任憑高巧巧怎麽拽門，也打不開了。


  高巧巧無助了，無奈了，絕望了，癱坐地上嚎啕大哭著。


  在她還在大哭的時候，鄭東的娘來了，看到大哭的高巧巧，流著眼淚說：“巧巧啊，鄭東被押著遊行呢，都打他呢，臉都腫的看不見眼了，你快想想辦法吧，啊，娘，求求你了！”她說也跪在了高巧巧的對麵。


  高巧巧嚇壞了，急忙扶起來她，哭著說：“人家人多，沒有辦法啊，娘啊，你帶著幾個親的，跟著，鄭東萬一出事兒了，抓緊送醫院啊，我這邊抓緊想辦法啊，去吧，快點啊！”她推著鄭東的娘，鄭東的娘就非常無助和心疼地退著看著高巧巧就走了。


  高巧巧看著檔案櫃生氣了，她踢了一腳，發出的聲音很響，她自己也驚了一下，發現這個櫃子是鐵皮的，她咬了咬牙，拿著辦公室的椅子，對著櫃子猛烈地砸起來了。


  連續的“咣咣咣”聲，驚動了其他人，大家都過來了，看到了滿臉憤怒，眼睛冒火的高巧巧，就像一個殺紅眼的劊子手一樣的，都是殺氣。


  段寶直接走過攔住了她，“你快點想辦法救鄭東吧，別萬一真給打死了。”


  聽到這話，高巧巧哭著捂著嘴和鼻子就跑了。


  “鄉長，鄉長，出來吧，人走了！”段寶急忙拽著櫃子的把手說。


  櫃子打開了門，王鄉長一下就從櫃子裏滾出來了，劇烈地嘔吐著，變色眼鏡也掉在地上了，左眼翻著白眼，右眼的左邊翻著白眼，右邊的眼皮耷拉著，看不到情況，顯得很是嚇人了。


  其他人也過來了，急忙把他抬到了沙發上，平放好後，掐著人中，期間還不時地嘔吐著，吐得段寶和另外一名工作人員的褲子上和鞋上都是髒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