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放縱的後患

  在開學的第三周的周三下午，第二節課後，是學生回家拿饃的時間了，（學生每周回家兩次，周三一次，從家裏拿來饃，在學校的食堂餾饃，就是放在鍋的篦子上蒸熱，然後，喝學校燒的鹹湯或大鍋菜。）劉智也準備收拾東西回縣城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進來了，是杜磊，後麵跟著一個婦女。


  劉智一看，就知道是杜磊的媽媽，過去見過她。


  但劉智感覺非常的熟悉，尤其是眼神，仿佛在哪兒近距離的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了。


  杜磊的媽媽穿著非常的樸素，一身衣服顯得很是破舊了，尤其是那雙布鞋，甚至在腳跟的地方，還爛了，她跟在杜磊的身後，怯生生地看著劉智，甚至充滿了害羞。


  “劉校長，我媽媽來了，來還你的錢，嘿嘿嘿，您給我買書，花了多少錢，我媽媽現在就還給你，嘿嘿嘿。”這是杜磊幾個月以來，對開心的時刻了。


  劉智笑了，“哎呀，不能及時給你書，幫助你幫晚了，我都感覺很是歉意了，什麽錢不錢的，再說啦，我也沒有花錢，我是學校的副校長，拿幾本書，不要錢，隻要你好好學習就行，嘿嘿嘿。”他開心地笑著說，但心中還是很納悶的，偷偷地打量著杜磊的媽媽。


  杜磊的媽媽也偷偷地仔細地打量著劉智，微笑著，顯得很是溫柔得體，與她黝黑的皮膚和穿著，有些不相稱了，劉智發現，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村婦女了，反而有了其他的氣質，但劉智說不上來。


  “劉校長啊，謝謝你啊，我是農村婦女，也不會說啥，大恩不言謝啊，嘿嘿嘿。”杜磊的媽媽一開始的三個字，說的是劉智曾經聽到過的普通話，但隨即又是家鄉話了。


  劉智驚愕了一下，聽到她的家鄉話，又懷著疑惑平靜了，“唉，都是孩子呀，誰家都不容易，學校的製度規定著，盡量的，能幫助的還是幫助，實在沒有辦法，也隻能這樣了，嘿嘿嘿。”他笑著說。


  劉智看看外麵的天，想回縣城了，站起來收拾著桌子上的書本和作業本，杜磊的媽媽看出來了，笑著對杜磊說：“小磊啊，你今天的饃，不回家拿了，就去學習吧，我給你們校長說說話，去吧，一會兒啊，我把錢都給你們劉校長，以後，需要錢的時候，直接找劉校長就行啊，去吧，好好學習啊！”杜磊聽著就高興地蹦蹦跳跳地跑了。


  劉智笑了，把什麽東西都擺放整齊後，看了一眼她，尤其是她的眼睛，是那麽的熟悉，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杜磊的媽媽笑著，掏出了一遝錢，放在劉智的辦公桌上，“劉校長，我們都是農村人，出去將近半年了，也沒有掙幾個錢，也掙了這麽多，都交給你吧，將來，小磊的學費啊，補課費啊，夥食費啊，還有其他的要交的錢，都從這裏麵出，每一筆，你都記賬，讓杜磊知道，不夠呢，麻煩你先給墊上了，等我來了，再還給你，唉，我們都是沒有本事兒的人，隻會出憨力，我是真心的希望，我家小磊能考上大學，真的，麻煩你多多操心吧！”她笑著把錢放在了劉智的跟前。


  劉智先是不好意思看了一下錢，眼睛的餘光看到了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根本沒有農村婦女，經常勞作的粗糙甚至龜裂，盡管她的手很黑，但不是那種長期暴露在陽光曬黑的。看到這些，劉智仿佛被電擊了一下似的，打了一個寒顫，他好像越來越明確，自己在哪兒最親近地見過這隻手。


  在他快速回憶或搜索相關的信息時，卻突然看到了杜磊媽媽的眼睛，那個充滿關切與溫柔的眼神，越來越熟悉了，越來越親切了，他激靈了一下。


  “唉，是吧，錢啊，嘿嘿嘿，好吧，放心啊，我呢，是吧，沒有本事兒，錢還是能保存好的，放心吧，我呢，你呀，是吧，看看啊，這麽多啊，掙錢多啊，嘿嘿嘿，發財啊，我吧，你看啊，老師啊，沒有錢啊，見笑啊，是吧，你看啊，對吧，嘿嘿嘿。”劉智撓著自己的後腦勺笑著說。


  杜磊的媽媽笑了，笑的很是文雅，“劉校長啊，我走了啊，多多費心啊，有啥情況，我給你們學校打電話，找你啊，電話，我找校長要過了，謝謝你啊，我還要回家幹活呢，我先走了啊！”她說著神秘地微笑著，就直接走向門口了，在一隻腳走出的一瞬間，她突然轉身，對著劉智一笑，擺了一下手，就扭動著屁股走了，這樣的走法，是劉智在哪兒見過的，但在這身破舊的衣服下，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更不敢往那方麵想。


  劉智急忙把錢放好，就急忙鎖上門，準備走了。在他推著自行車滿腹疑惑地走向校門的時候，看到了走前麵不遠處的杜磊的媽媽，一邊走，一邊打著手機，劉智驚呆了。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真的是同一個人，但這種打手機的事實，又該怎麽解釋呢。


  他隻好騎上自行車，快速地逃避眼前的現實。


  人啊，往往在焦急的時刻，最容易出亂子。


  劉智越是想快速地逃走，但自行車卻總是掉鏈子，最尷尬的是，走到杜磊媽媽身後的時候，掉鏈子了，當他極為排斥，想快速上鏈子的時候，杜磊的媽媽卻快速地裝起了手機，並非常鎮定地看著劉智。


  與其說，是急的，不如說是緊張的，劉智滿頭的大汗，杜磊的媽媽索性站在他的跟前，“劉校長啊，咋回事啊，被狗攆了啊，嘿嘿嘿。”


  劉智尷尬地笑著，“嘿嘿嘿，我吧，是吧，自行車啊，掉鏈子啊，嘿嘿嘿，關鍵時刻啊，嘿嘿嘿，沒啥，嘿嘿嘿。”他不敢抬頭看她。


  她笑著說：“你呀，又不是沒有錢，整天裝的，人家都有摩托車，你買輛摩托車就是了，真是的，在其他方麵花錢，怪大方的，嘿嘿嘿。”她酸酸地說。


  劉智又激靈了一下，“我呀，哪有錢啊，我有摩托車，很少騎，是吧，咋能啊，別說啊，你說呢，我說吧，你看啊，是的吧，我呀，真的，對不對啊，是不是啊，你啊，我啊，嘿嘿嘿。”他說著，就上好鏈子，騎上車就要跑。


  誰知，後麵有人直接跳上車的後座了，“別裝了，走吧，我湊你的車，上城裏！”杜磊的媽媽坐在後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