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自作自受

  劉解放高高興興地，打著噴嚏從鄉政府家屬院裏出來後，就去了大喜的批發部。


  一邊打著噴嚏，一邊興奮地說：“大喜，我拿點酒和餅幹，撿好的拿，哈哈哈。”


  大喜滿臉嫌棄地微笑，“你有錢嗎？”


  劉解放滿不在乎地說：“記賬，記賬，還能不還賬，咋地，哈哈哈，阿嚏，阿嚏，阿嚏。”


  大喜顯得有些不高興了，但還是笑著，“記賬，我說啊，你咋一點不要臉啊，你以前的帳，還是那個張莊的張才給還的，你女婿不是段寶嗎，家裏這麽有錢，咋不替你還賬啊，滾蛋吧，別在這兒惡心我！”大喜說著，就死死地拽著他，給他推出了門外，甚至都被推倒在地上了。


  劉解放看著這情況，實在是賒不到東西了，就趁大喜不在意的時候，衝進屋裏拿了一包瓜子，吃著，笑著，打著噴嚏就回家了。


  一路上，劉解放帶著一身的泥土，隻要看見人，無論是熟人，還是不熟悉的人，他都會笑著，向對方招手，同時說：“我還是委員啊，委員，嘿嘿嘿，沒有撤我，我是委員，嘿嘿嘿，我親家朱書記都說了，沒事兒的，嘿嘿嘿。”


  劉解放一路丟著瓜子皮，打著噴嚏就到家門口了，當他想進門的時候，秦五妮正拿著一把鐵鍁呢，站在院子裏了，劉解放笑著說：“五妮啊，給我弄點吃的，阿嚏，咱親家說了，不撤我，不撤我，真的，也不離婚，多好，我的官保住了，嘿嘿嘿。”他說著就坐在了小板凳上了。


  就在劉解放還想著升官，吃著瓜子的時候，秦五妮直接舉起鐵鍁，對著劉解放的頭就狠狠地拍下去了。但巧合地是，一隻雞搶了劉解放手中的一顆瓜子，劉解放急忙去追雞了，就躲過了這一下。但他也聽到巨大的拍地的聲音，而且，聽到了清脆的鐵鍁把斷裂的聲音。


  劉解放看著怒發衝冠地秦五妮，再看看地上的斷了鐵鍁把，嚇壞了，當他還想著繼續吃瓜子的時候，卻發現秦五妮又去拿了一把鐵鍁，追著他就過來了。


  劉解放嚇壞了，急忙大叫著向村裏的大路上跑了，“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啊，殺人啊，救命啊，救命啊······”他一邊跑，還一邊吃著瓜子。


  鄰居們看著都笑了，也沒有人攔著，有人大聲地叫著：“劉委員，快跑，劉委員，加油，五妮嬸，加油，劉委員，加油······”


  秦五妮是氣壞了，追了很遠，自己也累了，把鐵鍁當成了拐棍拄著，就停下來了，劉解放看到她停下了，自己也坐在地上了，“阿嚏，阿嚏，我說啊，五妮啊，你是幹啥啊，我這，唉，我這······”


  秦五妮哭了，一邊擤鼻涕，一邊哭著說：“劉解放，祖宗八輩的人，都讓你丟完了，我告訴你，以後，家不準再進半步，你隻要敢進家，我就敢拍死你，不信你試試，以後，咱倆井水不犯河水，劉偲的事兒，幾個兒子的事兒，都不要你管，該死哪去，死哪去，我最後告訴你一句，咱倆沒有關係了，我也問過了，咱倆沒有結婚證，不算離婚，直接就散了，滾吧，你，當你的委員去吧！”


  秦五妮說完就走了，劉解放聽到這些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也哭了，但還是一邊哭，一邊吃著瓜子，打著噴嚏。


  他看著秦五妮回家了，但便站起來，遠遠地跟著，當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他還是笑著吃著瓜子，對著院子叫著：“五妮啊，五妮啊，我來了，我也是為了劉偲，也是為了咱這個家啊，你說呢，嘿嘿嘿，我進家了啊······”


  他正說著的時候，秦五妮拿著擀麵杖出來了，指著他的臉說：“滾，一，二，三······”


  劉解放笑著說，“都是一家人，老夫老妻了，哎呀，是吧，讓你打能打嗎，嘿嘿嘿，給你，給你，給你打，嘿嘿嘿······阿嚏，阿嚏······”


  當劉解放伸著頭，不相信秦五妮會打他的時候，秦五妮真的舉起了擀麵杖，狠狠地對著劉解放的頭砸下去，就在這個時候，鄰居有人傳來劉解放一腳，他身子一歪，打在了肩膀上，劉解放一下就摔倒在地上了，那個踹他的鄰居，大聲地叫著：“快跑，等著打死你啊，看看，你那熊樣！”鄰居說著又拉了他一把，劉解放看著氣勢洶洶地秦五妮，才真正地知道，這個家，可能真的不屬於自己了。


  劉解放左手捂著肩膀，右胳膊耷拉著，眼裏含著淚水，就退著走了。


  秦五妮哭著看著劉解放走遠了，又恨恨地把擀麵杖丟在了地上，大哭著進屋了。


  劉解放去了原來生產隊期間的大隊部，掏出了腰裏的鑰匙，打開了一間屋，就躺在了那張用繩編織的軟床上。


  從此，秦五妮和劉解放分居了。


  劉偲的大哥劉當去學校了，先找到了劉智，“劉智啊，我知道，你路子多，我不能在家了，我要出去，你幫幫想想辦法吧！”他抽泣著，捂著自己的臉說。


  劉智看著他，知道他的心裏很屈辱很苦，“劉當啊，其實，你在咱街上收稅，多好的事兒啊，你到哪兒去，能像這麽輕鬆，這麽高的工資啊，唉！”


  劉當帶著滿臉的淚水，看著劉智說：“不能幹了，我爹，做的那些事兒，我們全家，甚至整個家族，都丟人啊，兄弟啊，看在你和劉偲關係不錯的份上，幫幫忙吧，不然，我就得死，活不下去了，太屈辱了，唉！”


  劉智知道他是真誠的，也是真的絕望了，“劉當，你想幹啥吧，外出，就去找那個王莊街上的劉大強吧，要不然，我也教你做小吃包子，熬八寶粥和鹹湯，你選一個吧！”劉智小聲地說。


  劉當擦著眼淚，“不在家了，越遠越好，唉，你給我聯係吧，聯係好，我就走！”他非常急切地懇求說。


  劉智站起來了，“好啦，你先回家吧，先把家裏安排好，對啦，你是自己去，還你們兩口子一起去啊！”劉智拉著劉當的胳膊說。


  劉當擦著眼淚，擺著手，“都走，都走，我回家了，等你的信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