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亂麻
在村醫的家裏，杜磊的爺爺，蹲在門口，空洞地看著不時地被自行車或偶爾呼嘯的摩托車，掀起的塵土，無神的眼睛裏，看不出什麽內容來。杜磊的奶奶，勉強地笑著，擦著眼淚，不時地歎息著，向其他的來看病的鄰居說著：“唉，你看這，一家子，就這，就這，就這，唉，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想幹啥呀，唉，唉。”
杜磊的爸爸，也不說啥，麵無表情，隻是看這一滴一滴往下滴的吊水。
杜磊坐在一邊看著，也不說話，隻是拿著一根小棍子，在地上隨便地劃著。
杜磊的奶奶又對杜磊說：“你媽媽，不要你了，這咋辦啊，有啥仇啊，恨啊的，就這樣不吭聲，就走了，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唉，一點都不顧家，好啦，現在閨女也走啦，唉！”
杜磊聽著，眼睛裏含著眼淚，恨恨地看著她。
杜磊的爸爸，聽完後，擠出了一句話：“哎呀，娘，你能少說兩句不，你又不知道咋回事，瞎說啥呀，哎呀！”
杜磊的奶奶更生氣了，站起來了，拿起蓋頭的毛巾，對著杜磊的爸爸甩著，“還不叫說了，還不叫說了，一天到晚的，打扮，打扮，打扮，看電視劇，早就嫌棄你啦，都戴上綠帽子了，還護著，護著！”
杜磊突然站起來了，“你再敢說一句，我一輩子都不見你，我也走，整天的，說這個，說那個的，有證據嗎，我媽媽就是想讓爸爸，去窯廠幹活，多掙錢，我爸爸不聽話，才走的，我恨你，恨你，恨你，你再胡亂說我媽一句，我一輩子也不進家！”說完，杜磊就哭著跑了。
其他看病的鄰居和村醫，也急忙說：“你是亂說啥呀，你兒媳婦是啥人，你不知道啊，你咋能這樣敗壞你兒媳婦的名聲呢，真是的，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等著啊，看杜磊要是也走了，有你難受的，唉！”
杜磊的奶奶還想說什麽，也感覺到自己理虧，隻好蹲在門外了。
杜磊的爸爸也沒有說話，直接拔掉了正在滴的吊水，就直接軟綿綿地慢慢地走出去了，杜磊的奶奶看到這種情況，就追了幾步，又返回去，拿起沒有吊萬的藥水，舉著跟著，“別走，吊完啊，哎呀，這都是錢買的啊，別走······”
杜磊的爸爸扭過頭，“娘，你能消停一會兒不，你想逼死我，是不，你要是真想的話，你現在說，我回家就死，你拉扯杜磊長大，給他蓋屋娶媳婦，你看行不！”他一字一句地，非常嚴肅地說。
杜磊的奶奶不說話了，但嘴唇動著，沒有出聲，看著杜磊的爸爸慢慢地走遠了。
杜磊的爸爸，盡可能地走快點，回到了家裏，看到杜磊正在收拾東西呢，“磊啊，你幹啥啊，我也沒有說啥，你奶奶說，我剛才也批評她了，她老了，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好吧，兒子！”他努力地笑著，一邊咳嗽著，還充滿巴結地口吻說。
杜磊哭著，“我去上學，該上學去了！”杜磊說著就扛起了收拾好的包，準備外出了。
杜磊的爸爸無奈了，歎息了一聲，“磊啊，給你錢，到學校好吃飯，嘿嘿嘿。”同時，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杜磊都沒有扭頭，“不要錢，交過夥食費了，在學校花不著錢！”他說著就扛著包直接走了。
周一了，杜磊的爸爸去了學校裏，找到了許校長，進了校長室，就蹲在了長條椅邊，依靠著椅子，先是咳嗽幾聲，然後，就抹著眼淚，“校長，我閨女，你們知道她去哪兒了嗎？”說完，又猛烈地咳嗽著。
許校長聽到以後，看了一下他，皺著眉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杜磊的爸爸吧，這樣吧，我帶你，去找我們分管的劉校長，你看行吧？”他小心地試探著說。
杜磊的爸爸也沒有說什麽，也不知道說什麽，就跟著許校長的身後，慢慢地走著，還不時擤鼻涕，或甩出去滴在地上，或直接抹到教室的外牆壁上。
到了劉智的辦公桌門口，許校長也沒有進去，“劉校長，這是杜真的爸爸，也是杜磊的爸爸，他有困難了，你幫著處理一下吧！”許校長說完就走了。
劉智笑著咧著嘴，就走出來了，看著杜磊的爸爸，“哎呀，是吧，你呀，對吧，來吧，進來吧，我呢，是吧，你呀，好呀，嘿嘿嘿。”他說著拽著杜磊爸爸的胳膊，就進來了。
杜磊的爸爸又蹲在了劉智的辦公桌邊，哭著，擤鼻涕，甩著鼻涕，不到一分鍾，泥土的地麵上，就有幾道鼻涕印跡了。
劉智笑了，“你呀，哈哈哈，來擤鼻涕來了，哈哈哈，你看啊，你啊，是吧，到處都是你的鼻涕了，哈哈哈，有啥困難呀，嘿嘿嘿，對吧，你說呢，你呀，我吧，我呀，是吧，哈哈哈。”
杜磊的爸爸，驚訝地看著劉智，眼神裏充滿了懷疑，隨即也站起來了，“我說啊，你呀，你這樣的，也能是校長？”他充滿質疑地看著劉智。
劉智笑了，“我呀，你呀，對不對啊，你看啊，我呢，是吧，校長啊，不是啊，我呢，你呀，哪個許校長啊，校長啊，我呢，哈哈哈，你說呢，該咋說呢，哈哈哈。”劉智開心地笑著說。
杜磊的爸爸似乎有點憤怒了，“哎呀，你算個啥呀，滿嘴的胡話，誤人子弟，我走啦，我還是去找你們校長去，你簡直就是個磨叨，瘋子，一句成句的話，都沒有，學生能聽懂你嗎，真是的，我走啦，我去找校長！”他說著就咳嗽著轉身去了校長室。
他很生氣地直接進了校長室，猛烈地拍著校長的桌子，“許校長，我，我，我就想了解一下，你們知道，我閨女的消息不，你給我找個，話都說不好的玩意，你到底是啥態度啊，啊，玩我啊！”他很是生氣，說著，拍著，咳嗽著。
許校長笑了，“還拍嗎，嘿嘿嘿，他呀，劉校長呀，都是裝的，你這樣發脾氣，他咋幫你啊，你找你閨女，你都沉不住氣，這哪能行哪，你想好啊，你到底是找他幫忙，還是在我這兒蹲著，你想好啊！”
杜磊的爸爸又開始懷疑了，咳嗽著，看著許校長，又看著站在校長室門外的劉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