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種子,種子
總有事情是在潛移默化中積累和成就。其實,隻要在正確的方向上堅持和努力,終於水到渠成,鐵樹開花!
劉智在許靜異樣的眼神下,每天早晨早早的在陳春春家院門外蹲著,然後,一前一後地走著快步走向學校,陳春春走在前麵,劉智在後麵跟著。
可能是劉智故意的,也可能是陳春春急著趕往學校學習,就這樣一直保持著距離。
盡管夏天的天,亮的很早,但在五點多的時候,依然會有黎明前黑暗的一段時間。走在梨園、蘋果園、桃園與葡萄園交織的連片果園的鄉間小路上,空氣清新,沁人心脾,不時地會竄出充滿活力的野兔,也會偶爾地遇到慢騰騰散步的刺蝟,一些不知道受到什麽驚嚇或早起找蟲吃的鳥兒,也會撲棱一下就在枝葉間衝刺騰飛,使得每個早晨的路上,各種驚喜和驚嚇交織著。
但在下晚自習的路上,就是一路漆黑了,打著手電筒,穿越果園,走在果樹夾著的小路上,猶如穿越一個神奇的黑洞,順著燈光一直不見盡頭。尤其是從果園中竄出的看果園的狗,叫著的把人嚇得除了奔跑就奔跑,但那些不叫的狗,“嗚”一下就過來了,使劉智和陳春春之間隨時麵臨著受傷的危險。
陳春春隻好拽著劉智的手或手臂,躲在他的身後,甚至想藏在他的臂彎中,劉智就躲閃著,兩個人就像拉著手一起跑的,其實是劉智像擺脫陳春春,陳春春不撒手。被陳春春柔軟的手抓住,劉智心裏癢癢的,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想擁有又很排斥,但陳春春抓住劉智是很依賴和有安全感的,任憑劉智怎麽去躲閃,陳春春就是不撒手,甚至被擺脫掉的情況下,依然無所顧忌地去抓和搶。
夏天的雨水多,在20世紀90年代末,最好的道路充其量是石子路,大多數鄉間的道路依然是土路,在雨天裏,道路非泥濘,把鞋子掉在泥水裏是常見的事。
在這種情況下,劉智的大黃傘發揮出了巨大作用。原本在過去和張小娟戀愛的時候,是為顯示自己有憂患意識,但在多雨的夏季,真正為劉智發揮了遮風擋雨的作用。
但在大部分農村家庭還是沒有足夠的雨傘,陳春春家的雨衣給爸爸穿著去窯廠和果園幹活用,陳春春家的雨傘給媽媽做家務和幹地裏的活用,還有弟弟妹妹,都是頭頂著蛇皮袋子折疊後用來擋雨用,在小雨中能發揮一點作用,但在稍微大點的雨中,雨水就會順著蛇皮袋子的線和縫把衣服浸透。
由於雨傘有點大,走在鄉間的小道上,總會被樹枝掛著,在有風的情況下,不僅不能為劉智擋雨,還是被風刮翻,樹葉上的雨水反而會滴滿身。但相比陳春春的蛇皮袋子要好的多。
雨大了,夜晚的手電照耀下的雨水像斷了線珠簾一樣,雨珠有大有小,有成顆的,也有成扁片的,折射等電燈的燈光,閃耀著彩色的光芒,路上的小坑裏的水又反射出一束一束的光,形成了一個立體的彩色世界,有雨聲、有腳踩泥和出泥的聲,還有兩個人費勁拔腳出泥的吭哧聲,雨水和汗水有時候就混合在了一起,這樣的時候,劉智真想放棄。
在最後一次中考模式考試後, 陳春春考並不好,心情很壞,在放學的路上直接丟掉了頂在頭上的蛇皮袋,雨水順著她稍微淩亂的頭發流下來,衣服濕透的麵積越來越大。
“陳春春,陳春春,陳春春,唉,唉,唉,你呀,你,怎麽這樣,唉,你呀,你,唉······”劉智舉著大黃傘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後麵追趕著,陳春春就像沒有下雨一樣在前麵跑著,一轉眼就消失在黑夜中,劉智隻好一邊叫喊著,加快腳步向遠方打著手電去尋找她。
“啊,啊······”正當劉智著急的時候,前方傳來了驚叫聲,顯然陳春春受到驚嚇或遇到了其他的意外情況,劉智沒有顧得自己陷在泥裏的鞋子,就光著一隻腳跑過去了。陳春春一隻腳崴在了路上的一個小坑裏,當劉智用手電照的時候,很明顯地看出來崴著了,左腳的腳麵腫起來了。陳春春癱坐在泥水中,一臉的埋怨,在她的臉上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能清楚地看出她在哭,胸脯劇烈起伏著抽泣,還有鼻涕順著左邊的腮頰流下來,也隻是一轉眼的時間,陳春春就濕透了。
“陳春春,站起來呀,你看,你看,這麽大雨,你這樣,哎呀,你站起來呀,你呀,趕快,聽話啊,你呀,真是,你······”劉智想盡可能地回避著老師和女生之間的敏感,隻好一隻手打著手電,一隻手扛著雨傘,盡量地讓陳春春不再淋著。陳春春隻是看著劉智,什麽也不說,一個勁地抽泣。
“陳春春,陳春春,你呀,是吧,哎呀,這樣會生病的,你說吧,是不是吧,我呢,男的,啊,怎麽辦呀,你這孩子呀,你爸爸擔心呀,這怎麽啊,是吧,你呀,真是,我呀,你呀······”劉智想把陳春春拉起來,一不小心手電掉在了泥水裏,短路了,也不亮了,隻剩下了一片黑夜,在雨聲裏暗無天際,看不見一絲光亮。劉智也不說話了,隻好摸索著去拉陳春春。
第一次抓住陳春春的手臂了,但在雨水的作用下,抓滑了,還把她抓疼了,“啊,你抓疼我了!”陳春春齜著嘴、吸著氣,並用另一隻撫摸著抓疼的地方。
劉智心裏充滿了懊悔,有些憤怒了,感覺自己太冤,尤其是前段時間的各種委屈交織在一起,劉智幹脆趁著微弱的光,一把就把陳春春攔腰給扛起來了,任憑她怎麽撲騰,就這樣一隻手拉著傘,傘另一頭在泥水的地上劃出了一道水溝,他們就這樣徹底暴露在雨水裏,劉智喘著粗氣,感覺雨水不是天上下的,是從自己身體裏往外湧的。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硌死我了,硌死我了,放我下來!”陳春春拍打著劉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