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博延眼眸一眯,右手高舉了幾分,諸葛摘星見此一把按著他的手:“陛下,楚傲然縱然該死,也不應該在這時候把他殺了,你真若是殺了,不單給國家帶來動蕩,馨兒是會恨你一輩子的!”
齊博延心下一緊,下一秒妒忌和恨意卻是鋪天蓋地的湧來。
“啊——!!”齊博延大叫著,抓著楚傲然衣領的手重重往旁一扔,楚傲然就像一個脫線的風穩,一下子被摔了出去。
楚傲然被重重的摔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上,張嘴又吐出一大口鮮血,雙眸一片模糊的看向北堂馨兒。
他真的好沒用,明明想保護她,卻再一次陷她於絕地,他好沒用……
“傲然!!”馨兒痛呼一聲,撲了過去,但未到楚傲然麵前,腰上一緊,如風般往後倒去。眼前一花,直直的對上齊博延雙眸。
“心痛嗎?你還敢心痛!”齊博延眼睛噴著火,緊抓著她雙肩:“北堂馨兒,朕警告你,朕才是你的夫君!”
麵對齊博延的暴怒,北堂馨兒冷冷一笑:“是嗎?我是你妻子?是樓蘭的皇後?我怎麽感覺不到!”
丈夫不應該是很疼自己的嗎,她在他那裏絲毫感覺不出一絲愛意!相反的,她天天像緊崩的弦,哪怕有一天閉上眼睛便永遠也醒不來!
她不要這種生活,她隻想逃,遠遠的逃開!
“臭女人!”齊博延大怒,揚手便想給她一巴掌。
馨兒閉上雙眸,等待著接下來的痛苦。
但是,痛苦遲遲未到……
馨兒疑惑的睜開雙眸,與齊博延直直相對,那麽一瞬間,她看到這頭暴怒的野獸眸裏那份心痛。心裏一緊,她看錯了吧?!
齊博延怎麽可能會有這種眼神!
他隻在乎他自己,這男人根本不知愛為何物,他又怎麽可能會有這種眼神!
“打啊,怎麽不打?我是臭女人,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來,”馨兒指了指自己的臉:“來,狠狠的往這裏打下去!”
齊博延的手懸在半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這個該死的女人!
她本就該打,本就該死!依他的性格,像她這般水性楊花的女人,早死了不下千百回了!
但是,她竟然還活著,他竟然打不下手!
天殺的!
齊博延懸在半空的手掌顫抖著,緊緊握成拳頭,一把將馨兒推開,齊博延朝牆上重重的一拳揮去!
隻聽得“蓬”的一聲,牆上竟被齊博延打穿一個大洞,無數裂縫從牆邊裂開,看得人觸目驚心。
北堂馨兒倒抽了一口冷氣,想像著齊博延這拳若是打在她身上……天!
“將楚傲然關進天牢,聽候處決!”齊博延冷冷的道了一聲,轉身離開。
待到齊博延的身形消失在眼前,馨兒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楚傲然,心裏一陣揪痛,想走過去,這次被諸葛摘星攔著。
“你想他死嗎?”
“……不……”以前倒是想的,但念在他忠於“北堂馨兒”的愛上,她舍不得。
人孰無過,見著楚傲然為她受了那麽多罪,他該還的,也應該還清了。
“快走吧,別在這裏逗留了。”諸葛摘量催促著。
“但是傲然他?”
“不必擔心,楚傲然的事情交給我吧,你回去後好好呆在皇城裏,別再惹事了。”
馨兒歎了一口氣,事實並不是她想惹事,她隻想活得輕鬆而已,每個人都想她死,任誰像她這樣活著,遲早瘋掉。
將軍府上到處都是禁軍,黑壓壓一片,府內如此,府外也如此,馨兒低頭轉身走出將軍府,卻見齊博延站在龍輦前,身材修長壯碩,頂天立地,如鷹的眼眸冷冷的看向她。
馨兒看了一眼四周,除了龍輦外便看不到其它馬車,敢情齊博延想讓她走回皇城?
好吧,這也是齊博延折磨她的一種手段。
但是,這樣走回去腳會斷的!
“給我一匹馬!”
齊博延眸色一黯:“要馬作什麽?還想逃嗎?”
馨兒白了他一眼:“我走不回皇城。”
“走?”齊博延挑了挑眉,遂明白她話中之意,冷哼了一聲,轉身走進龍輦內。
馨兒傻了眼,不是吧,齊博延真想叫她走回去啊?!
便見冷麵走了過來,靜靜的看著她。
大眼瞪小眼,不知這位冷麵神為何站在她麵前,馨兒開口道:“什麽事?啊!”
未等她說完,冷麵一伸手,像拎小雞似的將她整個提起,走到龍輦前,將她往內一扔……
“哎呀!”馨兒痛哼一聲,整個趴在車廂裏,摸著摔痛的小屁股,馨兒勉強支撐著坐起來,抬眸看見如石雕般齊博延,心裏一驚,往後退了退。
齊博延這個變態,不喜歡她還跟她坐在同一個地方幹嘛!
看來犯賤的不單是她。
龍輦緩緩而開,馨兒又休息了一會才緩過氣來,背靠在橫塌上,看見齊博延閉著雙眸,默聲不語。
他在冥想嗎?還是被氣昏了,人家說伴君如伴虎,麵前這隻是大老虎,一張嘴就能把她吃了。
“想把朕殺了嗎?”
齊博延突然開口,嚇了馨兒一跳。
馨兒白了他一眼,就算有十個她也殺不了齊博延。
“你想著把朕殺了就能和楚傲然雙宿雙棲了對吧?”
馨兒微微皺眉:“你這樣說話,我可能理解為你在吃醋嗎?”
齊博延睜開雙眸,冷冷的看向北堂馨兒:“你以為你有這能耐嗎?”
馨兒冷冷一笑:“陛下,若是你不在乎,你又何必動用大批人馬把我揪回去?”
“放肆!”齊博延大怒:“朕警告你,你最好給朕老實點,不然別怪朕把你的情郎大禦八塊!”
“……”馨兒咬牙切齒,這男人就會欺負她。
齊博延又狠狠的瞪了她一會,大聲道:“走快點!一群廢物!”
齊博延話完,便聽得馬鞭一揚,俊馬高嘶一聲,龍輦疾馳而去。
馨兒齊齊的抓著橫塌,狠狠的刮著齊博延,車那麽顛,他咋就不掉下來!
像跑了幾公裏馬拉鬆似的,馨兒被龍輦顛簸得眼冒金星,也不知道馬車到了哪裏,隻知道車剛停下來,她便“衝”到外麵吐起來。吐得七暈八素的,感覺這幾天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齊博延罵了聲“該死”,看著她吐得臉色煞白卻又不敢走前,自小養尊處優的他不知該如何處理,直到她吐得精精光光後差點暈倒在龍輦裏,他才衝過去一把將她抱起。
顧不得她髒,齊博延抱著她直奔寢宮,寢殿內的宮女看見此般情形急忙上前幫忙,齊博延把馨兒放到龍床上,嘴裏叫著:“禦醫!把禦醫找來!”
天殺的,這女人咋這麽能吐,早知道這樣他便不讓龍輦衝這麽快!
找到她了,他隻想把她帶回宮裏,哪也不許她去,隻想快點把她帶回去……卻想不到她竟然暈車!
這女人不是很硬朗的嗎,車子就是跑快了一些而已,她至於吐成這樣嗎?!
女人就是麻煩,女人就是傷腦筋!
沒一會,便見太醫趕了過來,正想向齊博延行禮,卻被齊博延厲聲打斷道:“給皇後看病!”
太醫驚得連連點頭,幾乎是跑著過去的,一大群人忙來忙去。
齊博延緊張的在旁邊看著,看到後來也有點頭暈,坐了下來,倒了杯茶仰頭一喝而盡。
過了一會,便見太醫擦著額上的冷汗,走到他麵前行禮道:“回陛下,皇後娘娘身子本是不好,周車勞頓,再加之心念居多,休息不夠,脾氣體虛的,剛才陛下回來時車速過快,皇後娘娘精神本就虛弱,受不了這樣的顛簸,所以便頭暈作嘔……”說到這裏,太醫頓了頓,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齊博延,對上他殺人似的眼神,心裏一驚連忙低下頭道:“陛下,經過治療,皇後娘娘現已無甚大礙,老臣現在就去開藥,待服下老臣開的藥後,皇後娘娘身體自然會恢複的。”
“那就快去開藥!”齊博延奈著性子聽完禦醫的一番長篇大論,終於忍不住咆哮了一聲,太醫連聲應“是”,屁滾尿流般退了下去。
齊博延重重的把茶杯放到台麵上,此舉嚇了奴婢們一大跳,全都以為做錯了什麽,俱跪了下來。
“陛下恕罪。”
齊博延眉頭緊皺:“幹什麽?”
奴婢們麵麵相覷,遂明白陛下不是責罰她們,俱都鬆了一口氣。
“跪下作什麽!起來!你們要伺候的是馨兒!”
奴婢們紛紛站起來,圍著馨兒又忙成了一團。
靜靜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馨兒,齊博延眸色一片複雜,這個女人,是北堂烈派到他身邊的一隻棋子,她本是要死的,若或不死,他也是要利用她的,為何事到緊急之時,他卻屢屢停手!屢屢為她擔憂!
手撫著額頭,齊博延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他的擔憂,他的不忍,俱是因為他喜歡上了她!
他竟然喜歡上了敵人的女兒,天下間應該沒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了。
“咳……咳……!”
床上的佳人輕咳著,齊博延彈起來般從座椅上走到龍床前,看到那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齊博延心裏緊緊揪著。
“拿水來。”
“是陛下。”
宮女們遞來了水,齊博延坐近馨兒,輕輕的將她扶起,抱在懷內,把溫水湊到她嘴邊。
“喝點水。”簡單的三個字,但他沒有發現,說這三個字時,他的語氣比誰都溫柔。
喉嚨幹得就快冒火,馨兒正想開口要水喝,便發現水已湊到嘴邊,張開嘴,貪婪的喝著這溫水,甘甜無比。
很快,一碗水喝了個見底,齊博延把碗遞開:“滿。”
奴婢便又遞了一碗過來。
齊博延把水遞到她麵前,這回卻見她久久不張嘴,齊博延微微皺眉:“喝夠了嗎?”
濃密的眼睫毛微微一動,馨兒悶哼了一聲,微微張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