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粹宮內,凡是機靈點的宮人全部都被分配去內務府幫忙,此刻都在大殿裏服侍,宮內隻剩下兩個粗使的宮女,和兩個平日裏負責看門的太監。
寧芸投了井,兩個宮女嚇的魂飛魄散,此刻麵色呆滯慘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動一下都是個問題,看門的兩個太監聽說寧芸投了井,忙跑進來圍在井邊幹著急。
其中一個小太監著急的繞著井口轉來轉去,另一個小太監急道:“哎喲你別轉了,快想辦法啊!!再耽擱一會兒可真的就出人命啦!”
“我……我我……我在想辦法啊!”
就在這時,門口一個太監帶領著太醫進來,看到大家圍在井口,不滿道:“你們這些奴才,圍在這裏幹什麽?二小姐不是說要找太醫嗎,今兒有宴會,太醫們都去參加宴會了,隻有這位劉太醫值班。”
“哎喲喂!二位,快!快點!”小太監見來了人,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哭爹喊娘的撲上去。“方才二小姐投井自盡啦!”
“什麽?!”劉太醫聞言,驚叫一聲,忙跑到井口。“這人都投井了你們還在這裏轉悠什麽!還不趕緊下去救人?!!”
兩個太監幾乎要哭出來了,他們誰都不願意下井去冒險。
好在這位劉太醫倒當真是個救死扶傷的,二話不說,把藥箱一扔,邁腿坐在水桶裏,對一旁的太監們道:“快!快把我放下去!!”
三個太監忙上前轉動搖杆,將劉太醫放了下去。
到了下麵,隻聽撲通一聲,劉太醫跳進了井水中,一時間沒了動靜。
兩個小太監嚇的大氣不敢出,其中一個害怕的哭了起來。“劉太醫不會是……”
就在這時!隻聽井底傳來一聲呼聲。
小太監們探頭看去,隻見劉太醫還真的把寧芸撈了起來,小太監興奮道:“找到了找到了!!快點!快點把他們吊上來!!”
三個太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把劉太醫和昏過去的寧芸拉了上來,劉太醫上來還沒緩口氣,立刻打開藥箱,掏出銀針,搶救寧芸。
劉太醫倒也算有些真功夫,幾針下去,寧芸嘔出幾口井水,緩過氣來。
看到寧芸還有呼吸,兩個小太監癱坐在地上大聲哭了起來,所幸有驚無險。
劉太醫也鬆了一口氣,道:“幫把手,把二小姐抬進去。”
太監們起身抬著寧芸就要往寧玉所在的屋子裏去,劉太醫忙攔住。“這二小姐投井,王妃怎麽沒有出來?”
太監們麵麵相覷,也沒想太多,便回道:“興許王妃早歇下了,根本不知道。”
劉太醫思索道:“若是如此,就不能抬著二小姐進去了,若被王妃看到二小姐這個樣子,難免氣急,動了胎氣便不好了。先把二小姐抬去偏殿吧,待我再為她行幾針,將氣理順,免得她受了風寒,把二小姐照顧過來,我再去看看王妃。”
小太監們平日裏隻是看門的低等太監,本來腦袋就不機靈才被分了這樣的差事,平日裏都是聽人吩咐做事的,如今有劉太醫的吩咐,也都連連點頭按著劉太醫說的做。
方才領著劉太醫的引路太監看見井邊的兩個粗使宮女還一臉呆滯,跟丟了魂一樣的癱坐在井邊,低聲提醒道:“劉太醫,您看看這兩位……”
劉太醫這才注意到還有兩個人已經是嚇傻了,過去把了把脈,道:“不礙事,隻是受了驚嚇,勞煩公公去太醫院,跟藥童拿些安神理氣的藥來給她們服下就好。”
“奴才這就去。”引路太監感激道:“多虧了劉太醫,否則今日二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做奴才的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太醫放心,梅妃娘娘和七爺回來,奴才一定會把太醫的所作所為都如實說出來的,梅妃娘娘和七爺定會重賞太醫的!”
“那就多謝公公了。”劉太醫謝過太監,便轉身進了偏殿。
兩個太監扶著寧芸,不知所措,寧芸渾身濕透了,他們也不敢脫了寧芸的衣服,可不脫衣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二人尷尬無助的看向走來的劉太醫。
“還愣著幹什麽?把二小姐的衣服脫了,放到榻上去,再去拿一床棉被來。”
“這……”小太監猶豫道:“奴才們不敢……”
“你們……”劉太醫皺眉道:“外麵兩個宮女已然是不中用了,這裏隻有你們,你們是太監,哪有那麽多的避諱?人命關頭,顧不了那麽多,快點!”
兩個太監還是不敢。
劉太醫氣道:“大不了責怪起來我擔著!”
聽劉太醫這麽說了,兩個太監才猶猶豫豫的脫去了寧芸的衣服,將她放置在榻上。
將寧芸安頓好,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外麵的宮道上也陸續聽到了玉輦路過的聲音,眼看天色不早了,女眷們是要提前回來休息的。
果然,劉太醫剛從偏殿出來,就聽到門口傳來了蘇荷的聲音。“這是怎麽回事?門口的太監呢?娘娘都到門口了怎麽連人影都不見?!”
“姑姑切莫生氣,奴婢進去看看。”
兩個看門的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跑出去,跪倒在地,連聲求饒。“姑姑饒命,方才奴才在偏殿裏照顧二小姐,沒聽到娘娘回來。”
“照顧二小姐?”蘇荷來不及多問,道:“罷了,還不過來跪下,娘娘要下來了。”
“是是!”兩個小太監忙一左一右的跪在玉輦旁,兩邊的宮女扶著梅妃和雲夕分別從兩頭下來,梅妃下了玉輦,問道:“怎麽一回來就在訓斥奴才,今兒個宮裏熱鬧,他們想偷個懶也是難免的,無需責怪。”
“是。”蘇荷頷首。
“微臣給梅妃娘娘請安。”這時,劉太醫從鍾粹宮內走出來,跪地行禮。
“這是……”梅妃在宮中位同皇後,用的太醫自然也是太醫院最資深最好的太醫,像劉太醫這樣資曆淺薄的太醫,自然是見都甚少見的。
若非今日情況特殊,劉太醫平日裏都難得能來這鍾粹宮一趟,主要是給宮人們看看病,就連蘇荷這樣的姑姑都難得用他一次。
蘇荷也沒見過劉太醫,故不知道他是誰,沒有回答梅妃。
劉太醫道:“微臣乃太醫院今夜值班的太醫劉氏,方才二小姐著公公來太醫院叫太醫給王妃把個平安脈,隻因今夜太醫都去參加宮宴,所以微臣就過來了。”
“原來如此。”梅妃了然,不過看到劉太醫渾身濕透,疑惑道:“太醫身上怎麽都濕透了?”
“微臣還未來得及稟報娘娘……”劉太醫忙正色道:“娘娘,方才微臣來的時候,二小姐已經投入井中,因此微臣下井將二小姐救了上來,進行了緊急的救治……”
“什麽?!”梅妃驚道:“芸兒投井?這……這是怎麽回事?!她還好嗎……”
“娘娘不要著急,如今二小姐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正在偏殿歇息。至於事情的緣由,微臣並不知道,也是直到剛剛微臣才將二小姐安頓好。”
“對了,玉兒沒事吧?”
劉太醫回道:“微臣正打算去看王妃,娘娘便回來了。不過方才聽二位公公說,王妃一回來便歇下了,並不知此事,微臣擔心二小姐的事情驚著王妃,就沒敢聲張。”
“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今日多虧有你芸兒才死裏逃生,本宮會好好嘉賞你的。”
“謝梅妃娘娘。”劉太醫起身退下。
“蘇荷。”梅妃回頭對蘇荷吩咐道:“你去把一直以來照顧玉兒的張太醫請來。再找幾個宮女去玉兒門口守著,別讓這些事情驚擾了她。”
“是。”蘇荷躬身下去吩咐。
梅妃對跪在地上的兩個太監道:“你們兩個隨本宮來。”
回了寢宮,梅妃率先去偏殿看了一眼寧芸,隻見寧芸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脫去,她有些驚訝,回頭問道:“二小姐的衣服是誰脫的?”
兩個小太監嚇的跪倒在地。“娘娘饒命,二小姐投井自盡,兩個宮女驚的連動都動不了,二小姐的衣服已經全濕了,劉太醫說生死關頭,顧不得那麽多,就命奴才們將二小姐的衣服脫下來,奴才等為了二小姐的安危,也是不得已……”
“罷了。”梅妃擺了擺手,扶著額頭輕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雲夕看了一眼麵色蒼白,毫無生氣的寧芸,心中也知曉,她必然是收到了皇帝賜婚的聖旨才想不開的,所幸有驚無險。
她回頭低聲對宮人吩咐道:“你們幾個,把二小姐挪進我的房間的床上,再添點被子,在她身邊侍奉著,二小姐醒了立刻過來稟報。”
“是。”宮人們頷首按照雲夕的話去辦。
待宮人們抬著寧芸離開,蘇荷也吩咐好了事情回來,站在了梅妃身邊。
雲夕也不再多言,隻坐在軟榻的另一邊,等著梅妃發話。梅妃沉默了片刻,道:“你們給本宮將來龍去脈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