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1章 轉移矛盾

  馮翊郡治，兩漢到西晉時都設在臨晉，位於蒲阪津黃河岸不遠，但自後秦以來將治所遷移到澄城郡，且幾乎是兩三個縣就設一郡，胡夏統治後也基本沿襲，可人口卻還是很少。


  劉義符當然不能無視這樣的情況，在收到高道謹的河東捷報後，也就率兵拔營移駐澄城，郡治仍設在此地，因為這裏距龍門渡、蒲津渡幾乎是同等距離，有利於軍事。


  再將亂七八糟的郡縣撤除，並為馮翊郡，下轄七縣，以皇甫元明為太守，調劉曠之為郡監，以陽綸為郡尉，就此將河東與關中間的一塊跳動板控製在手裏。


  眼看戰事漸漸進入善後收尾的階段，劉義符打算回長安，不料此時洛陽戰報傳來，劉義符大吃一驚，原本以為取洛陽是穩的，不料宋騏竟然不敵，但想想也就心中釋然。


  以禁軍優勢兵力對決奚斤都差點被逆轉，若不是最後自己親率班劍侍衛這支生力軍出戰，擊潰了北魏的騎兵，那即算是勝了，也勝得更慘，宋騏能審時度勢而退，保住嵩山之南那一片山地，以後要反攻洛陽或虎牢，都還有大把的機會，並不急於這一時。


  同時，關北也傳來戰報，李德元取靈武、西安州之後，以赫連安路於的俘虜及部族青壯編練了步、騎各一軍，正抓緊訓練補給，恰好李順率兵來犯，先取了白鹽池，又趕到西安州來勸降。


  李德元兵力大增正有信心，率兵兩萬出城五裏，列陣而戰，魏軍被打得大敗，從征的垣護之臨陣斬獲敵將張季，可惜李順和竇霸卻跑了。這二人都是當年在洛陽與毛德祖一起被魏軍所俘，然後在平城接受了北魏的糖衣炮彈，變節投敵。


  好巧不巧的是，李順與竇霸敗走之後，收攏了兩千多騎兵，一路西逃三百餘裏，想到闡熙郡與元太毗、豆代田會合，不想正趕上赫連乙鬥與元太毗在城郊決戰。


  魏軍騎兵精銳，卻隻有七千騎，赫連乙鬥在關中與宋軍未經大戰，兵力建製都保持完整，有騎兵一萬，步卒一萬五，自與宋軍和談後又得到了王景度的補給，隻是軍心士氣不高，與元太毗對決還略勝一籌，這天從早上一直打到了晌午時分，尚未分勝負。


  李順派傳令兵繞開戰場先報予中軍，元太毗正感覺有點應對吃力，聞報大喜過望，便讓李順與竇霸率兵從背後襲擊夏軍，赫連乙鬥毫不知情，待李順率兵到時已反應不及，後軍隻片刻就被擊潰，元太毗親自率兵發起總攻，夏軍慘敗。


  赫連乙鬥僅剩下千餘騎逃到長城口時，赫連地代於率兵一萬五剛出塞八十裏，正好接應上，叔侄二人萬般無奈，隻得連夜率兵退回蘆子關，又向王景度求助。


  可王景度正率兵搶修關城，後方從長安到蘆子關將近一千二百裏，補給已經快運不上來，時斷時續，隻好赫連乙鬥在關城外的葫蘆口紮營，以便給未完工的關城多一道屏障，同時派快騎飛報行在。


  遇到這麽個情況，劉義符也是十分無語，不救夏軍肯定不行，不然拓拔燾打下統萬城會長驅直下，劉義符需要赫連昌頂住拓拔燾給自己爭取兩三年時間。


  可要救援統萬城的話，怎麽救還是個難題，劉義符現在手頭兵力隻有兩萬八千，這還是竇應明、席開泰從長安帶來一萬兵，陳珍從河東帶回一萬兵，另加大營休整補充兵員後又恢複了一個軍的騎兵，至於皇甫元明和王岑帶來的一個軍要留守，另等龐谘率兵歸隊，那還要等六七天。


  接到軍報，劉義符傳令關中郭叔融、毛德祖，加調糧食與輜重武器往關北金明郡屯集，並傳令龐谘率兵趕來，於十月二十五先率兩萬八千兵沿洛水一路北上。


  至中部時，魏像已基本收拾好赫連地代於遷走人口留下的爛攤子，撤置四郡複置為上郡，暫定下轄六縣，但郡內三府官員還沒調派到任，偌大一個郡也隻有四萬餘人口，魏像隻能繼續在這裏訓練士兵，並轉運糧草。


  從上郡北部到金明郡三百八十裏，沿途都沒有城鎮，魏像率三千兵隨軍，一路隔百裏就沿洛水紮一座臨時軍營，派駐百士兵設為兵站，這便拖慢了劉義符的行軍速度，因為大軍會幫他們做好這些，並留下一些補給。


  待冬月初四趕到金明郡時，姚祗和薑宗霸率兵出城二十裏，在清水之畔相迎，軍將們沒那麽多繁文縟節，就在河畔頂著寒風敘話，禮畢，姚祗便直接開口了。


  “這段時日糧草消耗甚大，軍民已經快接濟不上了，秀延水畔的夏軍部族最近屢屢滋事，若非守軍兵力雄厚，他們恐怕要作亂了。”


  劉義符眼望著清水河麵，城郊這段水流平緩，隻是冬日枯水，露出大片幹涸的河床，如溪流般的水麵倒是很清澈，正在大隊士兵趕著戰馬下河放飲，戰馬瞬間就把河水踩踏得渾亂。


  聽姚祗如此說，劉義符也猜到一些，現在關中要承擔的補給是己方六七萬兵力，加夏軍三萬五千人，再加五六萬部族，總共十幾萬口，其中夏軍的當然不會給那麽多，讓他們餓不死而已，這樣赫連地代於帶來的數萬部民當然就很有意見。


  關北之地，冬日正是要備辦草料讓牛羊越冬的時候，牧民就靠牛羊馬牲畜過日子，這一搬遷路上就會吃掉很多，赫連地代於自然也不會客氣，抽調物資為軍用，部民們活不下去，自然就恨上宋軍了。


  劉義符尋思片刻，轉頭看了姚祗一眼，笑道：“現在大軍到了，補給會多一點，但也是軍隊優先，不可能將就部族，況且那還不是我軍的部族，我軍沒這個義務養著他們。”


  “故此，姚將軍要與那些部族小帥說清楚，以轉移矛盾，我朝是在幫助統萬城度過難關，將他們回遷是統萬城作出的決策，所以我軍會適當供給一點糧食，其餘要他們自己想辦法，當然如果這些部族小帥願意主動投效我朝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哈哈陛下所言極是，關北人口太少，雖然這些部族雖不是很可靠，但畢竟居於關北十幾代人了，任由夏軍遷走，關北將非常空虛，從外地移民又不是一時的事，所以臣也很想留住這些部族，隻是礙於和約不好開這個口。”


  薑宗霸也附和道：“正是正是那我軍就用行動來表示，凡主動示好有歸附之意的酋長小帥，那就補給他們，凡滋事者一律狠狠地懲處，一段時間後就都明白了，反正赫連地代於既養不起，又顧不上他們，那新編的一萬五千騎兵，用的還是我軍的提供的裝備，收編過來那就不虧了。”


  “怎麽能說得那麽難聽呢，我朝可是與夏軍有合約，這是你們邊將的事，朕是不會管的。”


  姚祗和薑宗霸心領神會，劉義符看二人眼神就知道，這兩家夥恐怕早就在打那一萬五千新兵的主意，畢竟這些雜族都有相當的馬術基礎，稍加訓練就是一支騎兵，這在邊境是很需要的。


  到時候那五六萬部民一投附，赫連昌就隻有哭了，宋軍又將防線向北推進到橫山以北奢延水兩岸，那裏都抵近上郡屬國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