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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0章 定都荊州

  時近黃昏,秋風習習,遠處荊州城方向的天際被夕陽暈染出一片彤紅,斜陽映照在達荊州城東北的瓦子浦湖麵,金光粼粼。


  湖岸碼頭停泊著許多船隊,隻是中間有一片舶道留出了空位,可以望見那碼頭後槊矛旌旗如林,旗幡青羅傘蓋高舉,一大排的文官員率著官兵夾道迎駕。


  劉義符乘坐的小船隊在岸邊駛來的哨船引導下至舶道拋錨,部份侍衛隨從先下了船,劉義行在小船大蓬艙內,正忙著由陳鸚鵡帶兩名小宮婢幫著換上一身緋紅色武弁袍服,頭戴赤幘黑紗金線包邊的武弁大冠。


  此冠又名武冠、鶡冠、建冠,就是帽子後麵高卷簷傾斜下來,至前額收平,額中鑲玉片,兩側插貂鼠尾,據說傳自戰國趙武靈王的冠,也稱趙惠文冠。在軍將穿戴則是武弁服,平上幘,樣式差不多。


  劉義符穿戴整齊,手扶腰間履霜之劍剛出現在船頭甲板,湖岸碼頭上已經響起了震天的軍樂聲。這次的場麵搞得有點大,畢竟荊州所代表的意義非同一般,意味著從此定都了,要搞個簡單的入城式典禮。


  其實在之前的首封軍報中,郭叔融就提示了兩個方案,一是將城內宜都王府更換門楣暫作為行宮,雖然王府隻比壽陽那座行宮大點,卻是現成的。


  另一個方案就是選一座大宅為行宮,但是比王府要寒酸點,裝飾什麽的都比較費事。但這都是暫時,另外要在城北圈地修建宮城和官署,更費時費力。


  若是一般人自然就接受不了紆尊降貴住那便宜三弟的破王府了,但劉義符是實用主義者,對這些形而上的事情看得不是很重,所以直接指示郭叔融改裝王府為行宮。


  所謂入城式也就是走過場,官麵形式而已,加上劉義符也沒帶太多的隨從儀仗,在湖岸碼頭與一眾軍將官員寒喧幾句徑直從東城門進城,由東大街直往行宮。


  這時的荊州城還沒幾經摧毀,幾度擴建,也就是三國時關羽鎮荊州,在秦漢古城的基礎上向西擴展,前朝桓溫再擴大了一次,形成現有東西五裏多,南北三裏多的不規則橫式長方形,但也比襄陽城要高大得多。


  東大街兩側全是夾道列隊戒嚴的士兵,一直排到州衙西麵隔兩片街坊區的行宮門外,不過苑義夫領著侍衛,帶上內侍宮婢先去行宮,劉義符在州衙門前下車,領著左子逸、劉怡、郭叔融、高道謹、趙伯符、劉道球、劉孫登、朱澹之等文武官員,加上之前在城郊湖岸相迎的荊州百裏氏、何氏、潘氏、蔡氏、張氏、景氏等六大豪族家主,一行百多人直入州衙大堂。


  劉義符登上首主位就坐,左右掃視一眼大堂兩側前坐後站擁擠的人群,淡然開口道:“諸卿自襄陽出征至此,曆時半月有餘,賴上天庇佑,所幸一切順利,都辛苦了!”


  堂上眾人聞言全都起立,躬身致禮,稱謝多謙遜之語。


  劉義符伸手虛抬,待眾人再落座,直入正題問道:“至此,荊、雍、郢、湘、梁、益六州皆定,那麽偏遠的寧、廣、交三州,是否要派出使者呢?”


  “回陛下!據襄陽傳來最新消息,朝庭已搶先一步派了右軍司馬劉德武為交州刺史,另以彭城內史周籍之為廣州刺史,以廷尉王徽之為寧州刺史,以東宮屯騎校尉蕭摹之為廣州蒼梧、永平、晉康、建綏四郡太守,並各帶禁軍將校率兵數千赴任。按時日算來,廣、交二州上任官員走海路可能已經到了,唯有寧州可使派使團爭取。”


  此時的寧州是包括了雲、貴兩地,州治建平郡(雲南曲靖),也不知沈叔狸到蜀中後會不會想到這一點,但是從荊州派使過去也很近,至少比建康近多了。


  劉義符微微頜首道:“郭長史既如此說,想必使團人選已有腹案了吧?”


  “臣確實有所考量,現任寧州刺史是徐豁,此人乃中書長史何承天之師徐廣之弟,按說何長史前去最為合適,但事先既不知情,他在襄陽卻是趕不及了,所以臣請以荊州南郡五官掾何宣之為副使,因何氏有商隊常往寧州販買胭脂蟲、朱砂、銀飾,與寧州夜郎、西南蠻各部都有所交往,這再合適不過。正使人選,臣以為,朱將軍或許可行!”


  郭叔融所說的朱將軍,自然是朱澹之了,畢竟朱澹之的家族在揚州義興郡,家人在建康,與琅琊王氏的關係可不淺,郭叔融調走朱澹之,既是讓他避開朝庭視線,也是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或許是郭叔融事先已與朱澹之私下交換了意見,劉義符還沒開口,朱澹之就站出來請命道:“臣願出使寧州,若事機已定,亦可在寧州防備交、廣二州用兵,但請陛下準許。”


  劉義符轉頭看向郭叔融,見其微微點頭示意,便同意朱澹之所請,命其從荊州調兩千本部士兵為護衛,盡早出發。至於朱澹之從哪裏入寧州,具體細節劉義符是不管的,郭叔融自會安排妥當。


  隨後劉道球上報,益州刺史劉道濟率船隊滿載著錢糧布帛、鹽鐵兵甲已抵建平郡信陵,不日將到荊州,請派使去宜都相迎。


  劉義符對此自無不可,隨之當堂宣布:初擬定荊州為都,命高道謹率軍士修繕城池防禦,接收造船匠坊恢複開工,重整荊州水師。並擬建荊州州學,本地士庶,不論貴賤,隻需所學基礎良好皆可入學。


  這算是給荊襄低級士族、寒族、庶族一個超大的福利,這年頭隻要一個小地主,財富土地官位什麽的都不是很在乎,家族門第的抬升才是他們內心最潛在的願望,而大家所企盼的也正是這個機會,可算是順天應命。


  數日後,隨著在荊州行宮初步安頓下來,襄陽中府官兵還沒到之際,劉義符一冊詔命賜發往襄陽給沈敞之,納沈妙姬為貴嬪,婚事不聲不響,低調至極地在荊州辦了。


  這晚入夜華燈初上之時,荊州城東一所大宅內,年紀不過二十多歲的沈文伯等在中堂上,待自家三妹梳妝打扮一新,穿著大紅吉服出來拜別時,好言勸慰。


  “讓雲仙受委屈了,阿爺隻帶了姨母在襄陽,娘親卻在吳興家中,未能親自為雲仙備辦婚事,送行出嫁,雲仙三妹!你要知順應時勢,往後更須以官家大業為重,好生服侍,切不可自恃門第而心有怨念。況且官家也很知禮,一到荊州就下詔,也沒掃沈氏顏麵,你往後不可使性子,自此一別,你可就是宮中貴嬪,為兄也不能再說這些,隻是你要記住,可明白了!”


  沈妙姬小字雲仙,聽兄長沈文伯說起這些,眼睛不禁有些泛紅,眼眶裏噙著淚珠,給兄長道了個萬福禮,又向襄陽、江東方向遙拜,微抬螓首勉強一笑道:“兄長放心!三妹都知道的,隻是此時未能親見娘親一麵,甚是遺憾!”


  “阿爺早派人送了書信回吳興家中述說此事,娘親雖難親見,但已是得知,會為你高興的。隻是娘親若要回信,怕是路上會被官兵卡住,你勿以為念,往後自能見著。行了……這時辰也不早,去吧!”沈文伯微微抬手,側過身去。


  庭院中早有一群隨嫁的健婦、婢女穿著新衣裙眼巴巴等著,見沈妙姬出來,為其檢視妝容,兩名婢女舉著長扇為其遮麵,出側院門時,門外已有苑義夫、喬駒子帶著數百侍衛護持著一輛駟馬大車,健婦婢女們將沈妙姬送入車中,隨駕往行宮。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這個婚禮就是看女方怎麽進門,即算是皇帝納妃也是一樣,趁夜把女方悄悄地拉進家中,然後……是不用拜堂的,隻是布置新房,飲合巹之酒,沒什麽儀式。


  如果強自按正妻之禮迎之,那就是僭越禮製,劉義符也不需要討好沈氏,自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據說漢末時,董卓為討好士族,迎納皇甫規遺孀竟下聘禮數千萬錢,搞得十分隆重,後來士族還是不買帳不給麵子。


  前宜都王府改成的行宮,有前二、中一、後二共五進大房院,另加東五廂、西五廂偏院,這布局稍顯不同,廂房中院是橫向坐北朝南布局,而南、北院則向東、西兩邊,與中廂院內偏堂房舍背靠背。


  行宮也一樣以前堂後寢式格局,前二仍將作為中府官員辦公衙署,中一與兩側偏堂將作為朝會正殿和偏殿,後一進大院是劉義符燕居、寢居之所,後堂是九列的一棟三層高樓,當然三樓收得小很多,土木結構的樓就那樣。東西兩側是五列的兩層樓,這使得白天庭院裏光線很暗。


  沈妙姬被接進行宮,同樣是從側進來的,曹娘子和喬駒子、陳鸚鵡將她送上東側樓二層一間寬大又披紅掛彩的新房,布置妥當了,曹娘子來正堂請劉義符,不拜堂又不用祭祀什麽,直接洞房了。


  劉義符已沐浴更換一身吉服,由曹娘子領著走進新房的時候,裏麵紅燭高照,門窗帷幔飄飄,沈妙姬正端坐在臥榻前,房前小方案上已置有酒壺和金獸紋底坐二合一鳳凰盞。


  “沈貴嬪!請!”曹娘子笑吟吟地上前道了個萬福。


  沈妙姬微抬起頭看過來一眼,劉義符上前,與沈妙姬相對躬身一禮,算是夫妻對拜了。曹娘子適時斟酒獻上合巹,兩人取杯盞在手,穿臂互挽著一飲而盡,就此禮畢。


  “官家與貴嬪早些安寢!”曹娘子是過來人,臉上笑得不免有些怪,邁著輕快地步子帶上門出去了。


  劉義符目視沈妙姬,微微一笑道:“皇運不濟,宗廟不寧,朕巡幸荊襄而遇貴嬪,實三生有幸,往後需多多照顧後宮諸事了!”


  “官家言重,遇官家是妾身之福,還請官家憐愛!”


  沈妙姬唇角含著笑,也不知是不勝酒力,還是羞怯,臉蛋紅紅的。劉義符走近前去,一把打橫抱起走向高懸紗帳的臥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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