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物是人非

  阿元嚇得往阮芷菡的身後躲,身體哆嗦,戰戰兢兢地說:“娘娘,娘娘,這聲音聽起來好可怕啊!不會是鬼吧?聽說牢獄中有很多怨氣不散的鬼魂。”


  “不要嚇自己!世上哪裏有鬼?分明隻有人心裏有鬼!”阮芷菡低聲安撫她,然而她的眼睛卻緊盯著牢房內唯一的一扇小窗。


  不久,嘉靖王的聲音從對麵傳了過來:“阿芷,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到你!”


  阮芷菡這才想起嘉靖王也被關到燕雲水牢裏了,血液一陣逆流,直衝到頭頂,心想這個人真是陰魂不散啊!

  “原來是靖王爺!”阿元立刻長舒了一口氣,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還好,還好,不是鬼!”用手抹一把汗,冷汗涔涔。


  映襯著窗外稀薄的月光,嘉靖王的麵容依舊灼灼,即使身在牢獄這樣的肮髒之地,依舊如含苞待放的桃花,灼灼其華,彼其之子,美無度。


  這牢房設計的極為特別,看似堅硬如鐵的牆壁,竟是有暗道。


  阮芷菡身後的阿元不知何時竟然睡著了,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嘉靖王打開了牢房中的暗門,由隔壁的牢房走進了關押阮芷菡的牢房。


  他依舊一襲雪白蟒袍,袍麵上繡著雅致的青竹秀蘭,一如他給人的感覺,冰清玉潔的纖塵不染,即使身在如此汙濁的環境,潔白的袍角卻不染一點泥土。


  嘉靖王在阮芷菡的麵前站住,目光如星火灼熱:“真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你。”一邊說,他一邊來回在牢房中踱步:“關進這座牢獄的犯人,不是犯了罪大惡極的罪過就是幹了禍國殃民的勾當,敢問尊貴的皇後娘娘您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阮芷菡撇過臉去,冷冷地說:“跟你有什麽關係?”


  “皇後娘娘性情高潔,仁政愛民,難不成是想親自來體驗一下痛苦的牢獄生活?”他薄薄的嘴角挑起一抹諷刺的笑,在冰冷的月光下有些瘮人。


  “如果你想羞辱我,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請回去吧!”阮芷菡心煩意亂,沒有力氣應對他的胡攪蠻纏。她的心仿佛被割成了兩半,血流不止。


  她的腦海中反複回蕩著薄嘉懿冰冷無情的麵孔。


  阮芷菡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手腕猛然被嘉靖王扼在掌中,她立刻睜開了眼睛,看到他的目光充滿炙熱,如烈火一般:“是不是很恨我大哥?明明上一秒還與你溫柔繾綣,下一秒卻可以將你拋入牢獄!”


  仿佛急於隱藏的秘密被赤裸裸地攤開在人前,阮芷菡劇烈地掙紮,大聲說:“放開我!你放開我!”


  然而,嘉靖王看似削瘦,蠻力卻很大,緊緊地勒住阮芷菡的手腕,一使勁兒,就將她抱入了懷中。


  “你這個流氓,馬上放開我!”阮芷菡用力捶打著他,然而他的胸膛卻如鐵般僵硬,情急之下,阮芷菡一口咬在嘉靖王的手腕上,深深用力,仿佛一頭沒有知覺的野獸,她的腦海中紛亂無章,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凝聚到了牙齒上。


  嘉靖王卻仿佛無知無覺,隻用另外一隻手輕拍著她瘦弱的脊背,柔聲說:“有什麽委屈就大聲的哭出來吧!”


  他的話似乎發揮了效力,阮芷菡竟然如一個懵懂的孩童,“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是啊,正如他所說的,她一顆心全拴在薄嘉懿身上,在他離開的日子裏,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為了幫他守護傳國玉璽,竟是差點連命也搭上。


  然而,她萬萬沒料到,剛剛還與她在床榻間纏綿的人,轉身之間,就可以將她扔到暗無天日的監牢,任憑她自生自滅!


  細細想來,她愛著他的這些歲月,分明是痛苦多於歡樂。他要權勢,她拚了命地幫他登上皇位,他要軍權,她枉顧自身安危為他奪下軍需令,他出征,她風雨守候,然而,她得到了什麽?

  無名無分。


  他總說要風風光光地從鳳鳴門將自己迎娶到未央宮。


  然而,這句誓言到底何時能夠實現?阻力重重,無望的等待已耗幹了她所有的期待,化為灰燼,濃烈的愛演化成了無望的恨。


  嘉靖王懷抱著阮芷菡的身體,任憑她在自己懷中放聲大哭,釋放出心底的委屈與壓抑的苦痛……


  一豆燈火,映照著兩人的臉。阮芷菡的情緒安靜下來,用手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呆呆地看著跳躍的燭火。


  嘉靖王清悅的語調在牢獄間回蕩:“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說。”


  “阮家滅門慘案的凶手……”他這句話如一隻大手緊緊地攫住了阮芷菡的心髒,她震驚地抬頭,望著他,眼神複雜,充滿期待又不敢接受。


  嘉靖王停頓了一下,緩緩開口:“是皇上,當時他時為平西王,雇傭殺手將你阮家一夜滅門。”


  “轟……”阮芷菡的腦子中五雷轟頂,她的身體搖晃了幾下,手掌趴住冰冷的牆壁才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腦海中,浮現出阮家十幾條人命被燒成焦炭的慘狀,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場景,那麽多條鮮活的生命一夜之間被化為灰燼。


  她的身體在持續發冷,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許久,她抬起頭來,盯著他的眼睛,咬牙問:“你有什麽證據?”即使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的牙齒卻不聽使喚的上下打架。


  嘉靖王緩緩從袖中抽出一塊玉玦,遞到她的手上,說:“這塊玉玦你應該認得吧?”


  阮芷菡接過去,細細摩挲,看到玉玦上一點血紅,淚如泉湧。


  這是阮父四十大壽時她送父親的生辰禮物,阮父很喜歡,貼身佩戴,從未離身。


  物是人非,物還在,人已逝。


  “當日,發生火災時,你父親拚命護你弟弟阮澤揚逃出火場,將身上這塊玉玦交給了他,囑咐他有朝一日找到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


  “你的意思是澤揚還活著?”阮芷菡震驚欣喜地抬起頭來,激動地抓住了嘉靖王的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