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七裏香
第二天,阮芷菡派人將月瑤宣到了未央宮。
自從阮芷菡小產,月瑤就徹底被薄嘉懿遺忘。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薄嘉懿,派人去求見瀾妃,卻又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月瑤隱隱覺得自己押錯了寶,或許根本就是中了瀾妃的計。她日日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可開交。
被阮芷菡宣召到未央宮,月瑤又慌又怕,不知道皇後娘娘到底是什麽意圖。她明白皇後小產跟她有脫不開的關係。
月瑤一進來,就立刻乖覺地跪在地上,向阮芷菡“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阮芷菡端然坐於榻上,小產過後,她的臉色有些虛,不過近幾日好了許多,有了幾許血紅之色。
她身上穿了一件鑲蘭佩金的長褂,盤扣悠然,襯托得古意深深,婉約長情。
她雙眸沉靜,如兩泓深泉,透出洞穿世事的練達。
月瑤話音落下,阮芷菡也不說話,隻幽幽地看著她,月瑤跪了一個時辰,腿有些發麻,偷眼去看阮芷菡,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立刻乖乖地垂下頭去。
終於,阮芷菡開口了,她的語調如水澗青石般清越:“皇上到底有沒有臨幸你?”
聞言,月瑤心中“砰砰……”直跳,紅潮氤氳到耳根,她忸怩許久,低聲說:“回娘娘的話,皇上於更衣室內臨幸了奴婢。”
“哦。”阮芷菡拉長尾音,轉頭吩咐站在身後兩個凶聲惡煞的粗壯婆子,說:“你們去驗一驗月瑤姑娘說得是否屬實!”
“是,皇後娘娘!”兩個婆子答應著就要走上前來。
聞言,月瑤卻急了,她又羞又急,抬頭,大聲替自己辯解:“娘娘,奴婢被皇上臨幸,就是皇上的人了!身體也是皇上的,怎麽能隨便給別人看!”
阮芷菡斯條慢理地闔動著茶碗,抬頭看她一眼,說:“可你畢竟是宮女,皇上並沒有封你為宮妃。本宮是後宮之主,若連驗明一個宮女身體的權利也無,還算哪門子的皇後!”說完,她厲聲吩咐兩個婆子:“還不快去!”
“遵命,皇後娘娘!”兩個婆子上前,連拉帶拽地將月瑤弄到了內室,月瑤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一會兒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不一會兒,兩個婆子將衣衫淩亂,鬢發散亂的月瑤推搡了出來。
其中一個婆子走上前,跪在地上,說:“啟稟皇後娘娘,月瑤還是女兒身。”
婆子話一出口,月瑤立刻羞慚地顫抖了幾下,阮芷菡劈手將手裏的茶碗擲到地上,尖叫一聲:“大膽賤婢,竟然欺騙本宮。來人啊,拉下去杖斃!”
月瑤這才領悟到阮芷菡的厲害,立刻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蔥,口中連連求饒:“求娘娘放過奴婢,是奴婢愚昧!”
“你知道欺瞞聖上是滔天大罪!杖斃也算便宜你,五馬分屍、株連九族都不為過!”
聽阮芷菡這樣說,月瑤嚇得魂飛魄散,身體癱軟成一團,倒在地上,連連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都是瀾妃害我,是她教我的!”
阮芷菡冷笑一聲,心想:終於把幕後這條毒蛇引了出來。她假裝沉思狀:“此事跟瀾妃有什麽關係?”
於是,月瑤便將瀾妃如何逼她喝下下了蠱蟲的毒酒,如何教她勾引皇上等事全盤托出。
月瑤說完,跪在地上,大聲求饒:“求娘娘放過奴婢,奴婢是一時鬼迷心竅,再也不敢了!”
阮芷菡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你犯下欺君重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若是能戴罪立功,本宮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月瑤聽到阮芷菡態度鬆動,立刻諂媚地說:“奴婢願為娘娘鞍前馬後,孝犬馬之勞!”
於是,阮芷菡便遣退眾人,與月瑤密談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月瑤領命走了,阿元進來,看阮芷菡雙頰發紅,忍不住埋怨:“娘娘身體還沒好,等養好了身體再收拾這些壞蛋不遲!”
阮芷菡攥緊雙手,用牙齒咬著嘴唇,說:“我一刻也等不及了!若是這些人再逍遙法外,本宮一日都活不了,也不會有快活的日子了!”
聽她這樣說,阿元明白,阮芷菡被逼急了,終於要反擊了。
當天夜裏,長皇子忽然發燒昏迷,爾雅連忙派人稟告了薄嘉懿。薄嘉懿放下手上的政事趕到暮蒼宮。
畢竟,他已失去了兩個孩子,阿瑜成了他唯一的孩子。若是阿瑜有個三長兩短,不僅對不起為了生產他而死去的元瑤,更是對不起阿瑜。
等到薄嘉懿趕到暮蒼宮,太醫院中有頭有臉的太醫全來了,等到薄嘉懿問他們情況如何,胡太醫跪在地上搖頭:“請皇上贖罪,臣等實在看不出長皇子病灶何在,脈象平穩,五髒又安全,並無異相。”
薄嘉懿氣得拂袖,幾次聽胡太醫這個老家夥說:“娘娘的孩子沒了,要不就是長皇子脈象平穩,臣找不出病因何在。”他厲聲說:“胡永茂,這次你救不了長皇子的命,直接告老還鄉吧!”
胡太醫立刻捏一把冷汗,連連點頭:“臣謹遵皇上旨意。”麵上悲戚,心中卻狂喜:終於可以告老還鄉,回老家頤養天年、含飴弄孫了!再不用過這種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活!
恰在此時,檀香木兒童床上的長皇子發出一聲哭喊,隨後,爾雅慌張地衝出門來,跪在地上,又急又慌:“皇上,長皇子身上開始起紅疹了!”
“紅疹?”薄嘉懿啞然,立刻掀簾進入內室。
他撩開阿瑜身上的小衣,果然看到大片大片紅疹從阿瑜皮膚肌裏滲出來,觸目驚心。阿瑜不斷用手去撓身上紅疹的地方。
“胡永茂!馬上給朕滾進來!”薄嘉懿大喊一聲。
胡太醫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他進來看到阿瑜身上的紅疹,啞然失聲:“皇上,依老臣來看,長皇子像是中了一種西域奇毒七裏香!”
“還不快快去配解藥!”薄嘉懿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