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歡喜冤家

  宮女們驚慌失措:“快來人啊!快來人啊!瀾姑娘被楚小姐推到水裏去了!”


  隨著一襲玄色雲袖龍袍敏捷地躍入湖中,須臾,薄嘉懿已抱著瀾若回落在回廊中。


  瀾若柔弱無骨地藏在薄嘉懿的懷中,濕漉漉的黑發貼服在蒼白的雙頰上,她有些挑釁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臉無辜的楚雲音。


  楚雲音的小臉上果然布滿驚慌的神色,她張口替自己辯解:“皇上,臣女沒有推她!”


  薄嘉懿瞟了她一眼,冷聲說:“若你沒有推她,她自己好端端會跳到水裏去?”


  一句話將楚雲音堵得啞口無言,委屈的淚珠從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中落出來。


  瀾若的眼中露出得意洋洋的光芒,當薄嘉懿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時,又迅速轉變為可憐楚楚。


  薄嘉懿打橫將她抱起來,徑直掠過楚雲音的身旁,當擦身而過的冷風飄過身旁,楚雲音的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呐呐地說:“我根本沒有推她啊!”


  薄嘉懿將瀾若抱回鳳寰宮,動作輕緩地將她放在床榻上,隨後,他目色冰冷地盯著她,那目光,讓瀾若頸後發涼。


  他伸出手,溫柔地幫她整理垂落在鬢邊的散發,隨後,冷笑著說:“同樣的戲碼用一次就夠了,用多了,會讓人厭煩的!”


  說完,他就絕情地轉身,起步離開了。


  瀾若望著他寬闊的背影,喃喃地說:“皇上……”


  未央宮。


  阮芷菡坐在窗前,看太陽從東方升起,由西方落下,霞光鋪滿天邊,朝霞暮光染紅了窗邊的鳳尾竹。


  阿元擔心她的身體,特地吩咐禦膳房做了她最喜歡吃的醉酒鴨,端進來,苦口婆心地勸說:“娘娘,您就吃點東西吧!若一直這樣不吃不喝,您的身體哪裏受得了?”


  自從薄嘉懿下令軟禁她,阮芷菡就開始用不吃不喝來抵抗。


  然而,她越是不吃,薄嘉懿反而越是下令讓禦膳房做一桌子菜送到未央宮來。


  醉酒鴨的香味在宮室內蔓延,飄到阮芷菡的鼻子裏,她胃裏一陣泛酸,忽然捂著嘴幹嘔了幾聲。


  阿元自當她是餓了太久,竟然餓出毛病來了,頓時著急地幫她拍背又順氣,擔憂地說:“看吧!這是生生餓出毛病來了!”


  阮芷菡捂著嘴巴幹嘔了幾聲,眸中一動,眼神中掠過一抹惶恐。她自懂醫術,連忙將右手覆在左手腕上幫自己號脈,許久,眼眸中惶惶然。


  阿元看到她的眼神,腦海中靈機一動,啞然出聲:“娘娘,您不會…不會是有孕了吧?”


  阮芷菡看著她,凝重地點了點頭,咬著嘴唇說:“我懷孕了。”


  阿元的眼神中掠過一抹狂喜,語調裏是掩蓋不住得驚喜與歡快:“這是好事啊!讓那瀾姑娘再仗著自己肚子裏懷了龍種趾高氣揚,現在娘娘您也懷了小皇子,看她還怎麽像隻老孔雀似的到處張揚!”


  阮芷菡立刻拉住阿元的手,對她悄聲說:“此事萬萬不能出去張揚!”


  阿元不解:“為什麽?”


  “如今,宮中形勢混亂。皇上與我關係緊張,兩宮太後又劍拔弩張,宮外諸侯勢力各自擁兵而立,宮中四處都有耳目,稍有不慎,就會被人算計。”阮芷菡神情肅穆:“為了保護…”說著,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很難相信,那裏麵已經有了一個屬於兩人的孩子,她的嘴角不由勾起苦澀的笑容:“保護我的孩子,阿元,這件事千萬不能說出去!”


  阿元立刻凝重地點點頭,發誓:“娘娘,您放心吧!阿元就是死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說完,阿元又出去吩咐宮女端進來一碗清爽的時蔬湯,對她說:“娘娘,為了孩子,您也應該吃點東西!”


  阮芷菡點點頭,端過來,一口將碗中的湯水飲盡了。


  這幾日,阮芷菡與薄嘉懿冷戰,她不允許他進未央宮的殿門,夜裏他就宿在未央宮殿外,從窗紗投影的倒影上看她喝茶讀書、寫字觀月、就寢入睡。


  李林武陪薄嘉懿在外凍得可憐,抖著身體,悄悄說:“皇上,這外麵天寒地凍的,不如您去小間裏暖和會兒?奴婢已讓阿元煮了薑茶,您喝一杯暖暖身子。”


  聞言,薄嘉懿瞪了他一眼,立刻將李林武瞪得縮了縮脖子:“要喝你自己去喝!”


  他連忙陪著笑臉:“奴婢不冷,奴婢一點也不冷!”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上下牙關還在一起打顫。


  阿元看窗紗上映出薄嘉懿的身影,轉頭,看阮芷菡若無其事地手裏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她忍不住上前幫他求情:“娘娘,您看外麵天寒地凍的,皇上一直在外麵凍著,若是染了風寒,上不了朝,朝中那麽多事務等著皇上去處理,天下那麽多冤屈需要皇上去伸張正義,皇上若是病了,老百姓不是要遭殃了?”


  阮芷菡頭也不抬:“是他自己要在外麵的!這皇宮裏哪裏都是他的地盤,咱們管得了人家要去哪裏!”


  阿元被她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鳳寰宮大開宮門歡迎他去,他就是不去,誰管得了?”阮芷菡這句話的語調裏帶著幾絲濃重的酸味,好像故意說給外麵聽似的。


  果然,殿外的薄嘉懿聽到了,故意低咳了幾聲,表示他聽到了。


  阮芷菡立刻故意對阿元說:“阿元,殿裏怪冷的,你去把卷簾放下來!”


  阿元呐呐地不肯去,這卷簾一放下來,殿外可就更冷了。


  阮芷菡瞪了她一眼:“還不快去?我是出不去,若是我能出去,早就自己去放了!”


  她這句話一出,窗外的卷簾“唰……”一聲放了下來。


  殿外,李林武看薄嘉懿唰唰幾下將卷簾放了下來,凍得雙唇哆嗦:“皇上,奴婢去給您取鼠毛大麾!”


  薄嘉懿卻豪氣萬千地揮揮胳膊:“不必了!朕不冷!”一邊說一邊忍不住跺了跺腳。


  李林武苦著一張臉,心想:您這又是何苦呢?人家一句要出來拉簾子你就怕人家真跑出來?這下倒好,連殿裏一點暖光都沾不上了,這下可凍死在外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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