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梨園春
昭雪懷中抱著嬰兒，心中卻千回百轉。
她抬頭看了語素一眼，發現語素的目光有些閃躲。她心下驀然明了：一定是清太後派人掉包了元馨與虞姬的孩子。但是，現在她並不知道清太後掉包孩子的意圖何在，所以暫時隻能按兵不動。
昭雪從梨花貴妃椅上站起來，說：“走吧！本妃將世子給太後抱過去。”
語素斂眉，眼神閃爍，語氣遲疑了一下，回答：“是，王妃！”說完，她站起來，想從昭雪懷中把孩子抱過去：“下官來抱吧！”
“不必了！”昭雪冷淡地拒接，抱著孩子走出了內室。
語素給丫鬟們使個眼色，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清太後年輕時是先帝寵妃，加之她母族勢力雄厚，在朝中勢力樹大根深，可惜隨著嘉靖王奪帝失敗，清太後隻能隨著兒子前往蜀地。不過，先帝臨死都惦念與她的夫妻之情，特地下旨封她為太後，與新帝生母虞太後享受同樣的待遇。
心狠手辣的清太後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兒子竟然敗在勢單力薄的虞美人母子手中，雖然隨嘉靖王來到蜀地，心中卻常存有憤憤之心。
她素來心高氣傲，又瞧不上天真爛漫的昭雪。雖然嘉靖王已娶昭雪為妻，婆媳兩人雖同住一府，卻鮮少有來往。
昭雪抱著孩子進來的時候，清太後正靠在藤編搖籃中半閉著眼睛打晃，貼身婢女雪吟正握著小拳頭幫她捶背。
看到鮮少露麵的靖王妃，雪吟連忙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參見王妃！”
聞聲，清太後睜開了眼睛，看到昭雪抱著孩子站在麵前。她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對站在昭雪身後的語素說：“把孩子抱過來！”
語素領命，連忙伸手想去接昭雪懷中的孩子。
“太後。”昭雪圓臉上掛著明朗的笑容：“兒媳見這孩子雪玉一般可愛，真是打心眼裏喜歡。咱們魏朝的規矩，姬妾生下的孩子都要認嫡母為母親，庶母反而是不能當娘親的。不如兒媳就將這孩子從小帶在身邊，免得以後生分了。”
昭雪此話一出，語素的眼中明顯掠過一抹詫異。
昭雪的話合情合理，魏朝確實有這樣的規矩，原本是為了提防嫡母欺辱庶子女而立。
清太後手中撚著一串沉香木佛珠，聞言，她一邊撚著佛珠，一邊慢悠悠地說：“本宮原隻當王妃天真爛漫，沒想到卻是本宮錯看了你！”
“太後此話怎講？”昭雪擰眉。
“縱使王妃嫉妒虞姬先你為泓兒生下了庶長子，卻也不能奪了虞姬做母親的權利，生生讓人家母子兩人分離！”清太後嘴角挑起一絲冷笑：“王妃這樣做，未免太過狠毒！”
論狡詐算計，昭雪自然不是在皇宮中混了大半輩子清太後的對手。她不過是著急想把元馨的孩子帶在身邊撫養，免得出了意外。沒想到清太後四兩撥千斤便將她駁了回來。
昭雪著急也顧不得許多，語調提高：“可嫡母撫養庶子是咱們大魏朝的規矩，兒媳也是照規矩辦事！”
她緊抱著孩子就是不撒手。
“王妃執意如此，本宮亦不會為難。”清太後的嘴角挑起一絲諷刺的冷笑：“若這孩子在王妃處有個三長兩短，王妃可要賭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昭雪曆來頭腦簡單，隻想著將孩子帶在身邊就高枕無憂。她抱著孩子對清太後行禮，俯身：“兒媳謝太後成全！”
說完，快速抱著孩子離開了，好像生怕清太後會反悔似的。
等昭雪走遠了，語素語氣擔憂地對清太後說：“太後，這可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清太後仰躺在藤椅上，舒服地眯著眼睛：“真是頭腦簡單的蠢貨！若她執意要將虞姬的孩子帶在身邊，那孩子在她身邊出了事，責任算誰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語素腦中霎時如醍醐灌頂，她眼眸一亮：“太後的意思是……”
“去，把王妃帶走世子的事告訴虞姬。”清太後語調冷清。
語素領命，向清太後磕個頭，回說：“下官這就去辦！”
她跟在清太後身邊多年，自是她手中最好使的一把槍。
阮芷菡一行人得了梅香縣縣令的一千兩賞金，高高興興地向江南而去。四人乘坐水路，由通渠進入嶺南，很快到達了江南勝地。
江南，曆來便是文人騷客筆下的花紅綠柳之地。詩雲“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此時，京都已是冰雪隆冬天氣，江南卻依舊是草長鶯飛、馬踏飛泥的時節。
因是荷包中有了銀子，四人這一路更是暢快。
這一日，四人來到江南秦淮，恰逢秦淮集市，蘇沉央最好湊熱鬧，擠到看雜耍的攤子前大聲喝彩。
阮芷菡對大漢那吞火球、胸口碎大石的雜耍沒有興趣。她正準備找間茶鋪喝碗清涼涼的涼茶，忽見不遠處有一個首飾攤子。
她帶著阿元走上前去，賣貨的兒郎立刻熱情地招呼上來：“小姐想要什麽首飾？”
“有沒有母子鐲？或者是母子吊墜？”她算著日子，元馨生產已經有些時日，便想著送件禮物給她。
或許這鄉野集市上的首飾粗鄙，但是阮芷菡相信元馨曆來就明白“禮輕情意重”的道理。
賣貨郎熱情地拿出幾款首飾。阮芷菡挑中了兩個赤金繞花鐲，鐲子上雕鏤著富貴吉祥的牡丹花，意寓“富貴平安”。
阮芷菡剛將鐲子收起來，蘇沉央就在不遠處熱情地招呼她：“阮芷菡，快來聽戲啊！這裏竟然有戲園子！”
隻因他聲音太大，集市上一半的人都轉身來看她。阮芷菡差點就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氣哼哼地帶著阿元走上前，剛好看到蘇沉央閃身進入了“梨園春。”
她帶著阿元走進去，看到這戲園子裝飾甚是文雅，內中閣樓兩開，分成隔斷小間，往來穿梭的俊俏丫環與小廝都穿著統一的服裝。戲台上的幕布還未拉開，顯然是沒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