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狸貓換太子
皇宮。
夜已深了，葳蕤宮中卻依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宮女、嬤嬤在宮殿回廊間來回穿梭，腳步匆匆，神情上均帶著緊張。
“啊……啊……啊……”女子聲聲慘叫裏夾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皇後娘娘，再使點勁兒，加把勁兒，孩子很快就要出來了！”接生婆的聲音裏帶著焦灼。
“不行了，本宮不行了……”元馨的聲音裏帶著撕裂般的痛楚，全身痛到麻木，一張素白的臉上冷汗涔涔，將她的鬢發濕得不成樣子。她的身體猛然蜷縮而起，如一隻弓背的蝦子。
“娘娘，加油！奴婢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接生婆的聲音帶著鼓勵與驚喜，一邊說，手上動作不停，不停幫助元馨按摩穴位，調整姿勢，以減少她生產的痛楚。
“啊！”猛然，元馨從喉嚨裏發出一聲駭人的尖叫。那聲音，由室內傳到宮外，驚動了正焦急等在門外的新帝。
這是新帝的第一個孩子，他放下手上一切事務，特地趕來陪伴元馨生產。
聽到元馨痛苦到極點的聲音，他連忙抓住一個從產房出來倒血水的宮女，問她：“皇後情況怎麽呀？孩子生出來了嗎？”
宮女連忙福一福，回說：“產婆正在幫娘娘助產，相信娘娘很快就會為皇上誕下麟兒。”
“那你快進去吧！”新帝連忙放開宮女，她臉色一白，連忙閃身進入產房。
宮女進了產房，耳中聽聞皇後聲聲慘叫。她心驚肉跳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然後從另外一道幽暗的小走廊進入宮中一間鬥室。
鬥室內沒有燃燈，如水月光從小窗裏射進來，一個女人正坐在裏麵。她聽到聲音，緊張地轉過頭來。
兩個女人借著月光看清彼此，那宮女在女人對麵跪坐下來，壓低聲音：“拜見語素女官。”
“生出來了嗎？”借著月光，能看清那女人已經年屆中年，但是保養得宜，眉清目秀，麵容雖冷素，卻自有一番動人風韻。
“產婆說應該快了，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宮女低低地說。她一邊說一邊將目光轉到語素女官身旁的繈褓上去。
繈褓裏安靜地睡著一個嬰兒，清亮月光灑落在嬰兒嬌小甜美的臉上，她的睡顏安詳而靜謐。
“這就是璟毓郡主嗎？”宮女問。
語素女官點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嬰兒抱起來遞給宮女，低聲囑咐：“待會能辦好嗎？”
“請女官放心！”宮女的聲音裏帶著堅定，她複對語素女官說：“女官，若您帶著孩子回到蜀地，請待秋葵向嘉靖王爺問聲好。”
聞言，語素女官目含深意地看了秋葵一眼，點點頭，回答：“你放心吧！你的話我自會幫你帶到的！”
就在這時，殿內忽然響起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那聲音響徹宮廷。
兩人對視一眼，秋葵連忙抱起繈褓，一邊出門一邊對語素女官說：“女官，等奴婢一會兒！”
“皇後娘娘生了，皇上，皇後娘娘生了！”宮女們層層通報，等到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傳到新帝耳裏時，嬰兒已由產婆沐浴聖水，包裹繈褓。
“是男是女？”新帝年輕的臉上難掩激動，若是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對鞏固他的帝位會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恭喜聖上，是位公主！”秋葵將包裹著金黃綾羅繈褓的嬰兒抱到了新帝的麵前。
聞言，新帝的臉上卻掠過一抹失落，他伸出去抱孩子的手又縮了回去，隻輕輕瞟了一眼在繈褓中安睡的女嬰，心頭陰雲密布。
小小的嬰兒，根本看不出性別。嬰兒渾身泛著紅皺，頭發稀疏，看起來甚至有些醜陋。
新帝不甘心地一把揭開繈褓，露出嬰兒的身體，當確定繈褓中的確是一個女孩時，失落之情溢於言表。
秋葵抱著嬰兒，低頭，渾身發抖。
嬰兒受涼，大聲啼哭起來。
新帝不耐煩地揮揮手，皺著眉頭：“去去，快給皇後抱進去！”
“是，聖上！”秋葵連忙抱著嬰兒返回產房。
同一時間，從鬥室內走出來的語素女官。她身上穿著寬大的鬥篷，懷裏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宮門外有人接應，她很快抱著孩子上了馬車，隨後又附身在宮人的耳邊低聲囑咐了幾句。
宮人頻頻點頭，最後，麵容陰狠，語調毒辣：“女官請放心，奴婢會將這件事辦得滴水不漏。宮中消失一個卑賤的宮女，是最常見不過的一件事。”
聞言，語素點頭，隨後放下了車簾，語調冷肅：“此事就拜托你了。”
很快，一輛馬車，踏著月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京都。
元馨虛弱地躺在床上，產婆將孩子抱到她的麵前。繈褓中的嬰兒安睡著，那麽嬌小，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母性，心變得無比柔軟。她伸出手，溫柔地摩挲著孩子的頭，淚水濕濡了眼眶：“我的孩子。”
“娘娘，是位可愛的小公主！”產婆笑嗬嗬地說：“相信等公主長大了一定會如娘娘一般美貌嫻淑！”
“皇上給公主起名字了嗎？”元馨抬頭問站在一旁的秋葵。
秋葵臉色蒼白，半響兒，才回答：“沒有，娘娘。”
看到秋葵的表情，元馨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夫妻一場，同床共枕，她又何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她生下的是一個女孩，他一定失望極了！
不過他竟然連名字都沒有給孩子取，還是讓她失望不已。
在女人的心中，情感總是第一位的，而男人，總是把政治放在第一位。
元馨憐惜嬰兒，她伸出瘦弱的胳膊，將孩子往自己身邊靠了靠，苦笑著說：“詩經裏有詩雲‘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就起名靜姝吧！”
“皇後娘娘真是博學多才，靜姝，真是好名字！”產婆笑嗬嗬地恭維，說著，她用手掖了掖小公主的繈褓，笑著說：“相信公主長大了也會如娘娘一般美麗賢淑。”
元馨剛剛生產完畢，身體還很虛弱。她一手摟著孩子，一邊閉著眼睛，慘慘淡淡的地說：“本宮倒寧願她能如一般鄉野兒女般無憂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