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人肉包子
第二日一早，薄嘉懿借口今日是重陽佳節，帶阮芷菡上玉林山玩耍，備了車馬轎子，一行人上山去了。
時值暮秋，山野上層林盡染，玉林山上栽植著許多楓樹。秋日一到，層層楓葉漸漫霜紅，讓人聯想到古詩“停車坐愛楓林染，霜葉紅於二月花。”
重陽節，有登高的習俗，這日，許多文人雅士相約，備好雄黃酒、胸口插著茱萸，或登高遠望，或賞菊吟詩。
薄嘉懿一行人儀仗豪華，前後跨刀侍衛跟隨，又有許多丫鬟舉著彩羽團扇，他與阮芷菡乘坐在繪著鳳鳴和鸞的禦輦中，車輪粼粼，長楓騎馬在前開路，威風凜凜。
阮芷菡坐在輦中，抬頭看了薄嘉懿一眼，蹙眉：“你平常不是喜歡擺排場的人，今天怎麽擺了這麽大的陣勢？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平西王上山來了。”
似乎是昨晚沒睡好，薄嘉懿閉著眼睛靠在團墊上：“怎麽？你不喜歡？女人們不都喜歡穿紅戴綠出街招搖嗎？”
阮芷菡瞪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看見我穿紅戴綠的上街招搖了？”
他微挑長眉，半睜眼眸，露出一絲微光，目光含笑：“本王自是知道我的阿芷不似外麵那些妖豔賤貨！”
“你……”聽他打趣自己，阮芷菡氣得抓起盤子裏的荔枝擲過去。
“王爺，七裏香已到！請王爺與菡夫人下車吧！”長楓的聲音在外響起。
“七裏香？”阮芷菡擰眉。
薄嘉懿卻伸出長臂，擁住了她。
丫鬟們在外打起轎簾，放下黃錦小幾，兩人踏著小幾下輦。抬頭，看到幾間建在山腰樹林間的紅瓦平房，這幾間平房用一圈紅柴圈出院牆，掛著一個牌子“七裏香。”
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白胡子老頭帶著兩個胖胖的男子站在門口，一臉諂媚討好笑意。
看到薄嘉懿兩人到來，立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口中高喊著：“參見平西王，參見菡夫人！王爺能蒞臨小店，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
尊貴的平西王駕臨包子鋪，自然是要包場的。
“起來吧！本王聽說你鋪中的包子七裏傳香，恰好菡夫人喜好美食，趁今日重陽佳節，喝一壺上好的雄黃酒，吃幾個皮包餡足的包子，也是人生一樁美事！”薄嘉懿難得嘴角挑著一絲笑容。
“包子？”阮芷菡在心中驚訝：真沒看出來薄嘉懿為了吃包子竟然擺了這麽大的排場。
“王爺抬愛，王爺抬愛！”白胡子老頭戰戰兢兢，連忙讓夥計將薄嘉懿一行人帶入店中。
進入店中，雖然打掃整潔，幹淨衛生，但是擺得卻是粗木家具。
一行人落座，阮芷菡讓丫鬟把軒窗推開通風，抬頭一望，發現窗外不遠處有一處青色蓮塘。
時值暮秋，蓮花皆已凋落，唯有幾個蓮蓬孤零零地站在池塘中，顯出蕭瑟之感。
薄嘉懿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片蓮塘，他對著正站在旁邊的白胡子老頭說：“老板好雅興，竟然在這山上種了一片蓮花。”
白胡子老頭正是七裏香的掌櫃，大家都叫他朱掌櫃。
聞言，朱掌櫃的麵色僵了一下，然後立刻恢複正常：“王爺過獎，隻是種著玩玩，附庸風雅，附庸風雅。”
這時，夥計拿來菜單，朱掌櫃連忙雙手奉上。
薄嘉懿卻不接，隻說：“你們這有什麽招牌菜都上來，還有那出名的大包子，都有什麽餡的？”
朱掌櫃連忙介紹：“回王爺，咱家的包子隻有一種餡料，茴香餡。”
“茴香？”阮芷菡驚訝：“還是第一次聽說茴香餡的包子。”
朱掌櫃立刻回答：“夫人有所不知，咱家這手藝是張師傅家傳的，全京都隻此一家啊！”
薄嘉懿笑著對阮芷菡說：“阿芷，你有所不知。七裏香可是有明確的店規，隻接待貴族豪紳，一般的平頭百姓是進不來的！”
“還有這樣的規矩？”阮芷菡卻很反感，覺得無形中將人分出了三六九等。
她自小在鄉野長大，覺得鄉下人淳樸可愛。回到京都，達官貴人看似文雅，實則明爭暗鬥，自詡高人一等，令她很是反感。
不過為了查明阮府火災的真相，她又不得不依附在薄嘉懿的身上，期待靠他強大的權勢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聽起來，真是很諷刺。可是，又是她的無奈。
“那好，先上兩盤大包子！”薄嘉懿下令。
“王爺、夫人請稍等！”朱掌櫃躬身，聲音恭謹，然而，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強烈嫉恨讓阮芷菡以為自己眼花了。
等她再次定睛去看，朱掌櫃又恢複一番唯唯諾諾的表情。
朱掌櫃退下之後，阮芷菡與薄嘉懿對座。不知道為什麽，她一進入這間店鋪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呼吸也不舒暢。
“我帶若眉去後院的蓮塘轉轉！”她對薄嘉懿說，有植物的地方總是潔淨清新的。
薄嘉懿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囑咐：“不要走遠了，一會兒包子就上來了。”
她點點頭，帶著若眉走出門去。
想不到看似很近的蓮塘，曲曲繞繞走了許久才走到。阮芷菡在池塘邊坐下來，看到那池塘內的水快枯竭了，淤泥一片，發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若眉捂著鼻子：“好臭！”
阮芷菡上前幾步，皺眉：“按理說蓮花可是最有效的淨水植物，連觀音座下的都是蓮花。一旦有蓮花，尤其是青蓮的地方，水質都極是清冽淨澈的。”
“啊！”若眉猛然尖叫一聲，那聲音帶著極度高亢的恐懼，隨後她伸出手指，顫顫抖抖地指著蓮塘淤泥中的一處：“夫人，你看…你看那蓮花…像不像…是從一個人的頭上…長出來的!”
阮芷菡順勢定睛一看，頓時驚詫萬分。
她看到一具白森森的頭蓋骨從蓮池淤泥中露出一半，而從那刺目白色的頭骨上竟然長出了一株蓮花，蓮花的跟莖纏繞在頭骨的各個孔洞，也許是水質稀薄，淤泥露出，這白色頭骨才露了出來。
阮芷菡的腦海中猛然掠過朱掌櫃那張諂媚中帶著淩厲的臉孔，她喃喃：“茴香餡？”隨後，阮芷菡腦海中靈光一現：“人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