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相對飲泣
元馨身邊的婢女都被叫到殿前跪著，挨個伸出手來。
新帝將清美人放在榻上，大步走下來，準備親自進行檢查。
跪在最前頭的意映渾身發抖，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滾落而下。
阮芷菡目光如刀，嘴角挑起一絲冷笑。
新帝的每一步都如刀子淩遲在意映的身上，眼見著檢查就要開始。她猛然大喊一聲：“清美人，救救奴婢！”話一出口，她就癱軟地倒在地上。
眾人嘩然，倚在榻上的清美人黛眉緊蹙，語調軟濡：“這婢子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是意映姐姐！是她！”跪在意映旁邊的宮女大叫，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絲毫不肯放鬆：“是意映姐姐要害皇後娘娘！她的指甲蓋裏有黃色！”
聞言，新帝俯身向前，果然看到意映的甲蓋裏有淡淡的黃色，加之意映渾身癱軟，臉色慘白，顯然已不打自招。
“賤婢!”新帝惡狠狠地說，一腳將意映踢倒在地。他伸手“唰……”一聲抽出身後侍衛腰間的利劍，寒光如刃，冰冷的劍尖抵在意映的脖子上。
“皇上，求皇上饒命！”意映被嚇得魂飛魄散，口不擇言：“是清美人，是清美人讓我這樣做的！”
聞言，元馨氣得淚水盈睫，她捂著肚子渾身發顫。若不是阮芷菡自後扶住她，元馨也跌到了地上。
“皇上！臣妾不知道這賤婢在胡言亂語說什麽啊！”眾人眼見清美人從床榻上滾到地上，一個“滾”的動作能讓她演繹地淒慘優美，簡直厲害！
清美人抱住新帝的小腿，一張俏臉梨花帶雨：“皇上，這奴婢如此狠毒，就是死也不放過臣妾！臣妾若是想害皇後娘娘肚子裏的孩子，為什麽現在皇後娘娘肚子裏的孩子沒事，臣妾的孩子卻沒了？”
說到這裏，她俏臉一白，幾點淚花將巴掌大的小臉映襯地格外楚楚可憐。
“臣妾不知自己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好，眾人都要如此針對臣妾！”清美人一邊說一邊緊抱著新帝的腿：“若皇上不信臣妾的清白，臣妾這就一頭撞死以證清白！臣妾就是死也斷不能隨了那些奸佞小人的意！”
元馨聽到清美人這字裏行間都在罵她，氣得渾身發抖，身體簌簌發冷。
阮芷菡冷冷地瞧著清美人，心想：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角色。分明就是她買通意映去加害元馨，現在反而反咬一口，倒像是元馨唆使意映去害她！
清美人哭鬧著要撞柱子證清白，新帝手起劍落，一劍解決了意映的性命。利劍刺穿了她的咽喉，意映臨死時都沒發出一聲慘叫，瞪大眼睛不甘地仰望著宮殿穹頂。
解決完意映，新帝彎腰將清美人抱起來，親手替她揩去臉上的淚珠，柔聲哄誘：“好了，好了。愛妃剛小產，剛剛禦醫不是囑咐你不能生氣要早日養好身體嗎？快回榻上好好躺著吧！”
清美人這才止住哭聲，兩條手臂如柔軟的藤蔓纏繞到新帝的脖子上，聲柔如水：“臣妾身子痛。”
“那朕抱你上去！”新帝打橫將清美人抱起來，抬頭，剛好與元馨淚光楚楚的眸子相對。
四目相對，元馨快速撇過頭去，語氣低啞：“臣妾先告退了！”說完，便匆忙轉身帶著阮芷菡和宮女太監們離開了。
葳蕤宮。
元馨一回到宮殿就傷心地哭了起來。腦海中，大婚那晚新帝在自己耳邊呢喃的愛語還猶在耳際，一轉身他卻將別的女人抱在懷中，根本看不到她眼中的絕望與痛苦。
元馨雖然通透聰明，但是她身來就是大司馬府中的庶女，與身份尊貴的嫡女元瑤相比，習慣了隱忍與退讓。元瑤在司馬府中受盡萬千寵愛，養成了驕縱跋扈的性格，而元馨則小心隱忍，時刻注意自己不能越矩，害怕引起父親的反感。所以，遇事之後，元馨不擅長爭取，總選擇忍氣吞聲。
在她的心裏，元瑤光芒四射，自己從來都被她的光芒掩蓋，隻是世事弄人，她竟然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
阮芷菡很心疼這樣的元馨。她緊緊地抱著傷心哭泣的元馨。
“我隻知帝王寵愛不會長久，可沒想到他竟然絕情至此！”元馨傷心欲絕。
由此，阮芷菡忽然想到薄嘉懿，心下也是黯然：她何嚐曾經不是沒有對他有過憧憬。她也曾對他懷有過少女般純潔的愛戀，可惜，他為了權勢，毅然選擇娶元瑤為妃。
同病相憐，她緊緊地抱著元馨，又想起遠走他鄉的昭雪，覺得三人的命運真是悲苦。
等到元馨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阮芷菡才開口說：“你既然已選擇嫁入皇家，就不該存有向往普通人家粗茶淡飯、平淡美滿的生活。帝王的寵愛不止有情感的成分在內，更重要的是看妃子身後所代表的家族勢力。”
經她提醒，元馨才想到清美人的父親乃是軍統，手握兵權。新帝現在最需要的是兵權，唯有掌握兵權，才能與平西王薄嘉懿抗衡，他的帝位才能坐得更加穩固。
“你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唯有平安生下孩子，你才能保住自己的後位。”阮芷菡苦口婆心。可是，她驀然又想到自己與薄嘉懿的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幫他奪回帝位。
新帝若是被廢，元馨又該何去何從？彼時，可能自己也要與元馨對峙而立，反目成仇。
元馨點點頭，緊緊用手護著自己的肚子：“以後我一定會加倍小心。”
阮芷菡忽然停頓了一下，開口對她說：“元馨，我嫁給平西王為妾了！”
她此話一出，元馨瞠目結舌：“什麽？怎麽可能？”
阮芷菡淒然：“阮府沒了，我無依無靠，隻有平西王願意收留我，我別無選擇。”
元馨握住阮芷菡的手，兩人相對飲泣：“是我無能。若我有些權利，一定保護你周全。可是現在我都難以自保。”
元馨對她的關心確實是發自內心，她的話讓阮芷菡內心一軟，如一股暖流湧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