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鬼船
聞言，若眉雙頰瀲灩一紅，嘴裏說著：“瞎說什麽！我一個小丫鬟，哪裏有那樣好的命數！”
阮芷菡則抬頭看了小老頭一眼。
解決了三條兔腿、兩個兔頭，一個兔身，髒老頭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將酒葫蘆裏的最後一滴酒喝幹，用手抹了抹油滋滋的嘴角。
他舒服地仰躺在草地上，笑嗬嗬地說：“哎呦，我小老兒好久沒吃過這麽香的烤野兔啦！”一邊說轉頭看著阮芷菡：“也多虧了你這女娃娃烤得好！”
“大師過獎了！”阮芷菡謙虛。
眾人吃飽喝足，又圍在一塊看了會星星，紛紛感覺困倦，要回自己的帳篷中休息。
小老頭還翹著二郎腿笑眯眯地看星星看月亮，一副今晚賴在這裏不走了的架勢。
阮芷菡讓眾人不要管他，吩咐眾人各回帳篷內休息。
就在阮芷菡準備帶著若眉回自己的帳篷，小老頭開口止住了她的腳步：“女娃娃，留步！”
聞言，阮芷菡給若眉使個眼色讓她先進去。
若眉本不願意，有點擔心阮芷菡，但是拗不過她，隻能自己先進去了。
阮芷菡早就看出這小老頭實是世外高人。
他能輕易降服阿黃，又看出若眉命格富貴，雖然有隨口胡謅的嫌疑，不過他的態度讓阮芷菡心中打鼓，有些半醒半疑。
小老頭翻身坐起，拍了拍旁邊的草地，說：“來，女娃娃，你坐到這裏來！”
阮芷菡在他對麵坐下，說：“大師有什麽指教嗎？”
“小老兒從不欠人人情，也不輕易受人恩惠。”小老頭的神色變得嚴肅：“女娃娃，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命裏有劫，還是大劫！”
聞言，阮芷菡心中“咯噔……”一聲，最怕就是這樣無知的害怕與恐懼。
“此話怎解？”阮芷菡唇色發白。
小老頭搖晃著手中的乾坤四角轉盤。那羅盤指針快速旋轉，最後指向了東南方向。老頭麵目嚴肅：“若不是受了你兔肉的恩惠，小老兒也不會泄露天機。此劫禍起東南，你躲也躲不過啊！”
阮芷菡還想問更多，小老頭卻已從草地上站起來，拿起地上的破幡，搖搖晃晃地走了：“天機啊！此乃天機！”
“大師，大師！”阮芷菡對著小老頭的背影呼喊良久：“我該如何做？”
須臾功夫兒，小老頭的背影已漸漸凝成一個黑點，聲音卻隨風飄來：“女娃娃，咱們還會再見的！後會有期！”
阮芷菡望著小老頭離去的方向怔忪良久，直到若眉從帳篷裏爬出來，為她披上一件披風，說：“小姐不要信那老道士的胡說八道！都是坑蒙拐騙騙錢的！”
阮芷菡素來也不信這些牛鬼蛇神，然而，不知為什麽這一次，這荒山野嶺忽然出現的老道士卻讓她害怕起來。
第二天，眾人趁著晨曦啟程。
李封告訴阮芷菡，很快就會到達秋山鎮。隨後他們由秋山鎮改乘水路，由水路直到鄉野，正好在盂蘭盆節日到達。
阮芷菡點點頭，示意眾人加快腳力。
她的腦海中一直回響著髒老頭的話：“你命裏有劫，還是大劫！”
“禍起東南？”她喃喃地說著。
東南方指向京都，老道士的意思是禍在京都嗎？她現在前往的方向與東南方背道而馳，暫時是安全的吧？
車馬很快達到了秋水鎮，眾人在小鎮酒樓內飽餐了一頓美食。
秋水鎮是個小鎮，但是卻以盛產柑橘為名。雖然現在剛是夏末季節，小鎮街道上許多商戶已擺出一框框金燦燦的柑橘。
柑橘清香，街道漂浮著若有似無的清新氣息。
李封和阿牛去碼頭上雇船，阮芷菡吩咐小丫頭彩霞去買幾框橘子，作為送老鄉們的禮物。
下午，李封雇好了船隻，眾人登船上路。
船家是三個粗壯的漢子，據說三人是結拜兄弟。
老大叫黑老大，老二叫黑老二，老三卻不叫黑老三，而是叫李四。
三人看到阮芷菡上船，帶著許多家仆與丫鬟，排場雖不大，穿戴卻精細講究，一看便是官家人的小姐。
船行一日，倒也相安無事。
女眷們在烏篷裏繡花打鬧，男人們在船頭撐船說笑。
李四一雙鼠眼時不時從烏篷裏溜過，看見一角水紅色的羅裙雙眼發光。
“啪……”一個爆栗打到他的頭上，黑老大粗啞的聲音傳來：“你小子一雙賊眼往哪裏看呢！”
“大哥，這京都來的小姐就是漂亮！那皮膚雪白雪白的，讓人一看就渾身發抖啊！”李四色眯眯地說：“若是能嚐嚐這樣小姐的滋味，真是不枉來人世間走一遭！”
“你小子想得倒美！”黑老二唾了李四一口：“連人家身邊的丫鬟都摸不上一把，你還在這邊做白日夢！”
“二哥這話說得！燈一拉，往床上一扔，脫光了衣服，我看她還囂張什麽！”李四雙目淫邪。
“哎，老二，我看這小姐來頭不小，你看她帶的那幾個箱籠全是上好的紅木。”黑老大一臉垂涎：“要是弄到手倒賣了，頂咱們在河上撐好幾年船了！”
“大哥，難得能碰到如此有錢的主！不劫白不劫，就是咱們不動手，她上了岸，雄鷹關那條土道上全是土匪！”黑老二惡狠狠地說。
“二弟所言極是！”
“錢財我就不要了，就把那小娘們留給我就行！”李四笑得淫蕩。
兄弟三人一拍即可，擠在一塊嘀嘀咕咕地商量如何謀財害命。
阮芷菡從船艙裏看到黑老大兄弟三人目光淫邪時不時向這邊瞟來，她心中有數，立刻把李封叫了過來。
李封聞言，冷汗涔涔：“大小姐，都是小的辦事不利。”
“這也怪不得你。這些船家常年混跡碼頭，風餐露宿，眼見咱們是京裏來的定然起了歹心。”她皺著眉頭：“隻怪咱們當初沒有做些偽裝。如今在河上漂泊，又被這些人盯上，情況危急。”
“幸好帶了幾個強壯的家丁，他們都學過些武藝。”
阮芷菡搖搖頭：“黑老大等人常年在河上飄，定然不會單獨作案，這附近一定還有他們的人。隻等匯合，就會動手！”
“那怎麽辦？”李封哭喪著一張臉。
“你先讓家丁時刻警戒，不讓黑老大等人接近女眷船艙，晚上輪流守夜。”阮芷菡腦子飛速轉動：“一旦發現黑老大等人有所動作，先下手為強，將他們三人綁了！”
“是！大小姐！”李封連忙退出船艙去安排了。
阮芷菡則回到船艙，對隨行的女眷們吩咐：“不要隨意亂走。”又讓若眉去統計了下會遊泳浮水丫鬟的數量。
一個名叫秋霜的小丫頭大聲說：“小姐，我家在江南水鄉，四歲的時候就會下水摸菱角了！別的不敢說，遊泳的技術肯定行。”
阮芷菡點點頭，讓秋霜留在自己身邊近身伺候。
當日，阮芷菡看到一艘商船路過時，黑老大等人向對方拋過去一個魚鉤。
她連忙把李封喚進來，兩人嘀嘀咕咕地商量對策。
當天晚上，船行入一片蘆葦蕩中，蘆花飄飛，鷓鴣低吟。
黑老大對李封說：“大管家，我看天色漸黑，烏雲壓低，怕是今晚有雨。雨水一來，河水暴漲，夜裏行船怕有危險。
不如今晚咱們就停在這蘆葦蕩中，等明日一早再趕路。”
“我去問問大小姐的意思。”李封一路小跑進船艙去了。
他一會兒鑽出來，對黑老大點點頭：“小姐同意了。”
“那我等就去停船了。”
“哎，不過我家小姐說了，今晚上你們放了小船去小船上休息。”
黑老大賊眼一轉，點點頭：“可以。”
吃過晚飯，阮芷菡看到蘆葦蕩另一側隱約停著一艘商船。
李封進來，說“大小姐，都安排好了。”
她點點頭：“你去時刻盯著。”
當晚，黑老大三人看烏雲遮月，夜黑風高，摸著身邊的繩索、兵刃等作案工具悄悄上了船。
他們又向旁邊的商船發了個信號，那艘商船負責接應。
正如阮芷菡斷言，黑老大三人在河上跑漕運多年，自然認識了許多河匪。
他們三人悄悄摸上船，先是直奔李封等男丁的船艙。三人手起刀落，像切蘿卜似地一刀一個。
李四切了許久，忽然發覺不對勁兒，悄悄對兩人說：“怎麽一點聲也沒有？”
三人頓時覺得屋子內詭異的可怕，仿佛落針可聞。黑老大一手撩開被子，然後“咚……”一聲坐在船上。
“啊！”李四尖叫一聲。
黑老二轉頭一看，發現床上躺得根本不是李封，而是幾個麵目猙獰的人偶。
人偶猙獰的頭被一刀砍掉，跌落在地上“骨碌碌……”轉動。
“是…是…鬼！”黑老大幾人拔腿就跑。然而，那人偶的人頭竟然骨碌碌跟著三人轉動。
“鬼！鬼！”三人跑出船艙，想逃回小船。然而，船外一片黑霧，他們圍著船艙跑了好久，始終覺得自己原地不動。
三人嚇得魂飛魄散，圍坐在一起瑟瑟發抖。
黑老大嚇得牙關直打戰：“不會…不會是上了鬼船吧？”
跑漕運的人都知道，河中多有鬼船，誘人上船後就再也下不去了。
“老大，我害怕！”李四嚇得哭了起來：“完了，咱們三個都得死。”
就在這時，從船頭上忽然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三人隔著黑霧，看到無數顆猙獰的人頭從船頭上滾落下來。
“啊啊啊……”三人嚇破了膽，頭發全部豎起來。
“嗷嗚……”不知從哪裏又傳來犀利的狼嚎聲。隱約中，三人看到一匹凶惡的狼站在船頭，目露凶光。
“老大，咱們死定了！”黑老二嚇得尿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