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何以服人
薄嘉懿意味深長地看了阮芷菡一眼，隨後，語調平平：“天色晚了，你回房間休息吧！今晚，是父皇的守靈夜，本王還要趕去為父皇守靈！”
說完，他便折身向外走，不過，走了幾步，又側身，開口說：“以後，你就留在本王身邊吧！”
不待阮芷菡回答，他便大踏步向外走去。
在他身後，阮芷菡淚如泉湧。因著他這句話，這些時日受到的委屈侮辱，全部湧上心頭。
她傲然地昂著頭，如一朵追趕光明的花。無論是以何理由讓他說出這句話，她都沒有理由留在他的身邊！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表示過對她有任何的情感。如果隻是為了感激與占有，愧疚與憐憫，她不會要！
皇宮。
盛宗帝龍禦歸天，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哀傷的氛圍中。
宮人們清一色的白衣,麵無表情，如機械的人偶。宮殿中僧人們往來誦經，梵聲吟語。盛宗帝的妃子們哭哭啼啼，一想到盛宗帝被埋入皇陵後，她們就要被迫到皇陵旁的驪山上出家為尼，整個人都不好了！
今夜，是盛宗皇帝的守靈夜。當晚，國度上下全部庶民都要掛白燈籠，供九食，吃素齋，以示悲慟。
新帝親自主持守靈儀式。
盛宗帝的金絲楠木棺槨擺放在皇宮中的宗廟祠堂內。百眾僧侶日夜在宗廟內誦經點長明燈，文武百官全部身穿白布孝服，按職位高低，從宗廟祠堂的第一階台階下依次跪下，一直排到了外宮垂花殿外。
王族與諸侯則跪在宗廟與祠堂的外堂之間。新帝又特許大司馬許霸天、太師李保國、太傅燕雲天、閣殿大學士薛定鄂、中書監令董晉軒跪在祠堂內。
另外，盛宗帝年輕時征戰天下，封有東、西、南、北四大將軍，新帝也特許他們帶劍立在祠堂口。
待平西王薄嘉懿與嘉靖王薄泓煊身穿白綢孝服走入祠堂，入目的就是人群林立的畫麵。
魏朝帝王守靈都是非常隆重的儀式，新帝又以孝為名，如此隆重也在意料之內。
盛宗帝的子女全部聚集在祠堂東北角，薄嘉懿與薄泓煊並肩而跪。帝王後妃則擠在屏風後。
時辰一到，新帝身穿縞素，在大僧侶的帶領下闊步走進殿來。
雖然新帝年方十幾載，但是他身量筆庭，身穿何體的白綢孝袍，袍身上用白線繡著九龍飛天，龍爪如生，映襯著新帝稚嫩卻傲然的臉，小小年紀，竟然也烘托出幾絲帝王的淩厲霸氣。
新帝到達後，德後也隨行而來。母子兩人跪在盛宗帝的棺槨前扶棺哭泣。
僧侶念經的聲音在暗夜裏特別yin森，伴隨著夜空中的yin雲朵朵，漸漸飄入天際。
僧侶吟誦兩個時辰，新帝開始主持守靈儀式。
先由禮儀官歌頌了盛宗帝的卓越功勳，就在禮儀官念到：“雄才大略”時，嘉靖王忽然昂首從地上站起來，祠堂內高燒的白蠟火苗將他的眉眼映襯地冷凝。
他冷笑了一聲，聲音裏帶著邪妄與狂熱：“雄才大略？父皇一生戎馬，一世英雄，到頭來，隻做了一件錯事！”
嘉靖王此話一出，眾聲沸騰，由古自今，還沒哪個皇子敢公然在帝王的喪禮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舉止。
新帝驀然轉過身來，稚嫩的眉眼間透出一絲yin狠，語調冷肅：“皇兄倒是說說父皇錯在哪裏？”
冷風中，君臣兩人對峙而立，祠堂內明燭高燒，僧侶複誦的聲音還時時回蕩。
嘉靖王莞爾一笑，清絕瀲灩的眼眸間絕色驚豔：“父皇唯一做出的事，就是立你為帝！”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眾人嘩然。
立刻，有東西南北四將拔劍保護在新帝身側，麵目凶悍。
平西王薄嘉懿則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風輕輕炊動他身上的衣衫。
似乎，連風聲都悄然緊張了起來，如緊繃的弦，即刻就要設箭。
“噢？”新帝亦冷笑一聲：“難得五皇兄竟然敢說出心裏話！”他話雖如此說，目光卻意有所指地從薄嘉懿的身上飄過，然而薄嘉懿卻恍若未感，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嘉靖王猛然伸出右手，向前一揮，瞬間，數不清全副武裝的士兵從四麵八方向祠堂湧來。他們的行動極快，瞬間便侵占了祠堂中的各個角落。
眼看一場鏖戰即起，躲在屏風後的眾妃嚇得四散奔逃。跪在祠堂外的文武百官被武裝的士兵們圍困，紛紛自亂陣腳，哀嚎一片。
新帝與德後站在祠堂大殿上，眼觀堂內一片混亂。新帝麵上卻無絲毫懼色。身旁的德後倒是麵無血色，扶著帝王棺槨才勉強站住。
“五皇兄，父皇還躺在棺槨裏！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嗎？”新帝的聲音不卑不亢，帶著少年的稚嫩，卻也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英勇。
“幸兒……”德後淚如雨下，抓著盛宗皇帝的棺槨：“聖上，聖上……”
“九弟！整個皇宮已經被我手下的十萬靖兵包圍！”嘉靖王莞爾一笑，如翩然佳公子：“還有，此刻，站在你身旁的太傅、太師都是我的人！你最好還是教出國印，皇兄緬懷兄弟情誼或許還可以放你母子一碼！”
果然，他此話一出，太傅與太師都目光如刀設向新帝。太傅更是手握利刃，一副要為嘉靖王出死入生的架勢。
“還有誰？還有誰都是五皇兄的人？”新帝公然不懼，哪怕此刻他的命都攥在嘉靖王的手裏：“就算是死，也讓朕死個明白！”他的語調裏充滿挑釁。
聞言，一直默然不語的薄嘉懿眼眸中掠過一抹激賞，心想：新帝果然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今夜這守靈儀式，他恐怕早就嗅到了嘉靖王的殺機，此刻，他出言挑釁，更是準備施計將朝中投靠嘉靖王的官員一網打盡。
果然，隨著越來越多官員出聲聲援嘉靖王，高喊：“靖王睿德，以仁厚才德服人，聖上又靠何以服眾？”
“何以服眾？”新帝冷笑一聲，驀然從寬大的袖袍中chou出一張事物，高高舉在手中，高喊：“靠此能否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