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端午後立妃
她想得出神，沒注意到腳下的一塊石頭，一腳踏上去。那石頭許是被山洪衝下來的鵝卵石，表麵滑溜溜的，伴隨著她尖細顫抖的尖叫，阮芷菡腳下一滑，眼看著整個身體如麻糖般就要滾下山路。
“啊……”她叫聲淒慘，整個身體不受控製。
阮芷菡閉上眼睛，正準備滾個頭破血流。
然而，清冽舒暢的氣味傳來，那如陳年酒釀一樣令人暈眩的味道，隻要一聞，似乎就醉了。
她慢慢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是太子嘉懿絕俊的麵孔。
“殿下！”她紅著臉頰，為自己的莽撞慚愧。
“小心些！”太子嘉懿雖如此說，竟然主動拉住她的手，抬頭，他極目四望，隱藏在雲層中的清涼寺時隱時顯，明黃色的琉璃瓦在雲霧繚繞中影影綽綽。
“快到了。”阮芷菡低聲說。
兩人相攜繼續走上石階。阮芷菡總感覺今日的薄嘉懿褪去了平日淩厲尖銳的一麵，他仿佛帶著心事，麵沉如水，籠著一層淡淡的憂傷。
阮芷菡本想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中抽出來，然而，太子嘉懿曆來霸道，隻要他想辦的事是沒有辦法阻止的。因此，她乖乖癟癟嘴，任由他牽著了。
好不容易爬上山頂，清涼寺的大門出現在兩人的眼前。阮芷菡累的香汗淋漓，她不停地用帕子擦汗。
那寺門的規模與南元寺磅礴的大門簡直不能相提並論，顯得寒酸許多。
南元寺乃是京都皇族進香朝拜的寺廟，這清涼寺卻是何人都可以來祈願的，多由民眾集資修繕，自然比不得朝廷每年給南元寺撥下來的修繕經費。
那寺門上懸掛著一塊牌匾，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京都第一寺廟。”門口團團放著幾個蒲團，蒲團前邊放置著一個偌大的香爐，香灰嫋嫋，伴隨著佛音梵文，那香灰也帶著幾絲靈氣。
太子嘉懿不說話，阮芷菡也不好開口，跟著他的腳步走了進去。
想來他已來過許多次，竟是輕車熟路，那寺內又分出了“禪堂”、“珈藍殿”、“普陀殿”等小殿，寺內安靜清修，四處種植著清竹、芍藥、鴛鴦藤等植物，身穿麻布禪衣的和尚安靜來往，腳步輕得竟是寸土不揚。
阮芷菡一時又想起她借住在南元寺那晚，兩個小和尚還偷偷聊八卦。
原來，這和尚與和尚之間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穿過正中央一道“不二門，”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肉身佛。不過那佛身上已經鍍了一層金，太子嘉懿跪在蒲團前，閉上眼睛默默吟頌。
阮芷菡跟在他身後，這院落內有一棵蒼天古鬆，枝幹遒勁，不知已有幾百年了。這古鬆如一個得道高僧，俯瞰著寺內的一切。
在廟宇的廊下，懸掛著一條用榆木刻成栩栩如生的“魚”，那條魚麵目猙獰，還長著尖尖的牙齒。不過後來阮芷菡才知道，那不是“魚”，而是傳說中的龍。
終於，太子嘉懿從蒲團上起來了，他又神色虔誠地在肉身佛前上了一柱香。
阮芷菡也趕緊照貓畫虎地在佛前上了一柱香。
太子嘉懿領著她在寺中遊覽，兩人一邊走一邊交談。
“你為何不許願？”太子嘉懿疑惑開口。
“我心中並無願可求。”
“本宮還是第一次聽說心中無願可求的人。”他輕笑了一聲，阮芷菡卻從他眉眼中讀出了幾縷惆悵。
“世人就是心中有太多所求，所以才庸人自擾。”
“今日是本宮母後的生辰。”兩人剛好上了一段極陡的石階，極目四望，寺中美景盡收眼底，幾棵古鬆造型奇特，曲景悠然。
“原來今天是榮皇後娘娘的生辰啊！”阮芷菡恍然大悟：“難怪殿下要來寺中求願了。”
“本宮所求，不光為母後，也為了自己。”
阮芷菡靜靜聽著，不知該如何作答，她總不能問“殿下你是求姻緣還是求帝位啊？”
“聽說你公然向睿小王爺下了戰貼？”他忽然轉了話題。
“啊？”阮芷菡還沒反應過來：“戰帖？”
“退婚後兩相婚嫁互不幹涉。”太子嘉懿學著她的語調卻有些滑稽。
“真是什麽事都躲不過殿下的眼睛！”阮芷菡忍不住抱怨：“殿下是派人監視我？”
“宮中處處都是耳目，看似華麗，實則卻是最大的牢籠。”
聞言，阮芷菡忍不住不寒而栗。
“如果你與睿小王爺退婚了，本宮娶你如何？”他側頭，絕俊眉眼在陽光的照耀下帶著朦朧光彩，如漂浮在一個虛幻的夢裏。
“嗯？”他的話把阮芷菡嚇了一大跳：“殿下，你在說笑話吧？”
聞言，太子嘉懿抬頭，仰望著寺廟中一棵形似鳳尾的油鬆，那鬆樹上係滿紅色絲帶，風起時，翩翩起舞，煞是美麗。
他指著那棵油鬆對她說：“那棵鬆樹是有名的愛情樹，每年三月初二相愛的男女們將紅絲帶係在樹枝上，意寓將心拴在一起。”
阮芷菡不明白他神神道道地對自己說這些幹什麽，果然，不一會兒，太子嘉懿話風一轉：“端午過，東宮中就要有女主人了。”
女主人？阮芷菡一陣恍惚：意思是要立元瑤為太子妃了嗎？她遲疑了一會兒，才呐呐地開口：“那就提前恭喜殿下了。”
太子嘉懿側身，目光全部凝在她的身上，她側臉極美，睫羽纖長，淡淡的光圈令人著迷。
感情今日太子殿下來清涼寺是求姻緣來了？阮芷菡悶悶地想著：這家夥，他想娶誰不都是手到擒來？還需要上山拜佛？更何況元瑤郡主早就迫不及待了，早就以太子妃的派頭自居了！
她沒覺察到的是心中湧現的陣陣酸澀，不斷腐蝕著她脆弱的內心。
太子嘉懿不再說話，恢複素來高冷的模樣，起身向下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問：“十一皇子的事你查的怎麽樣了？本宮費了這麽大勁兒，別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聞言，阮芷菡連忙追上他的腳步：“璃韻小主，殿下您能不能幫我調查一下她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