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蘄春
“我恰好去睿王府，回來時搭五皇子的順風車。”阮芷菡一邊連忙解釋一邊在心中哀嚎：她怎麽老是搭別人的順風車啊！不用說昭雪公主，連她自己都快不信了。
然而，昭雪公主卻不疑有他，她歡快地擠進轎子裏，一邊招呼身後的女伴：“元馨，元馨！快上來，快上來！”
幾人抬頭一看，發現轎外站著一個窈窕纖細的少女，身穿素淺藍薄紗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麵上雖覆著雪白麵紗，一雙杏眸清波流盼。
聽昭雪公主喚她，少女慢悠悠地轉過頭來，卻沒有聽從昭雪公主的話，優雅靜謐地站立在轎外，抬頭，盈盈眸光，點點寒秋。
“拜見五皇子！”少女的聲音清甜醉人，如春日歌謠般動人心弦。
這少女正是大司馬府中的庶女許元馨，她的姐姐正是太子妃最佳人選許元瑤。
嘉靖王眼簾輕闔，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側頭，對昭雪公主的聲音卻帶著幾分責備與寵溺：“你就不能改改這莽撞的性子嗎？咋咋呼呼的，連一點女孩子的樣都沒有！”
“人家看到你高興嘛！”昭雪公主攀著嘉靖王的胳膊，笑如夏花：“靖哥哥，我和元馨正要去郊外的桃花溪釣魚，你們和我們一塊去好不好？”
“家裏還有些瑣事……”阮芷菡剛要拒絕，嘉靖王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前幾天聽太子殿下說桃花溪中的鱸魚又大又肥，釣幾條拿到醉仙樓讓大廚清蒸了、紅燒了，都甚是鮮美，既然今日空閑，不如就隨你們去一趟！”
“好啊，好啊！”昭雪公主高興地直拍手：“釣具我都準備好了！”她轉頭又對阮芷菡說：“阮姐姐你剛來京都，肯定不知道京都有許多好玩的地方吧！”
阮芷菡點點頭。
“元馨！快上轎來！咱們這就出發！”昭雪公主又想招呼女伴。
沒想到嘉靖王卻下了逐客令：“昭雪，你看本王這轎子就這麽點地方，哪裏還塞得下你們！”
“靖哥哥是說我胖吧？”昭雪公主嘟著嘴不滿。
嘉靖王笑嘻嘻地說：“難得雪兒有了自知之明！”
昭雪公主與元馨自然帶了自己的轎子，她不過是私心愛慕嘉靖王，看他與阮芷菡獨處一轎，心有不甘。嘉靖王既然如此不客氣地攆人了，她雖然心中不滿，卻也隻能乖乖回到自己的轎中。
等到三架轎子同時啟程後，阮芷菡對嘉靖王說：“家中還有些瑣事，芷菡就不打擾皇子與公主們的雅興了。”
嘉靖王聞著茶香：“阮小姐有時間陪太子遊玩，就不能抽出一些時間陪本王嗎？如此厚此薄彼，莫非二位關係不淺？”
聞言，阮芷菡立刻閉上了嘴巴，偷偷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宮中這兩隻狐狸都不是省油的燈！
轎子還沒到桃花溪，卻在最熱鬧的集市上停了下來，昭雪公主又鑽入了嘉靖王的轎子，指手畫腳地說：“靖哥哥，我想去逛逛集市！”
難得嘉靖王竟然欣然點頭，昭雪公主震驚地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以往如果她要求他陪她做點什麽事，嘉靖王都是擺出一張臭臉，一點也不給她麵子，沒想到今天這麽好說話。幸好昭雪公主腦子遲鈍，完全沒有懷疑到旁邊的阮芷菡身上。
四人沒有讓仆從跟著，一同擠入了熱鬧的集市。集市上人來人往，比肩繼踵，有叫賣糖人的，有叫賣鮮花的，有叫賣各種各樣花瓶的，有搞雜耍賺錢的……
“嘩……”一聲，賣雜耍的大叔口中吐出串串火苗，昭雪公主興奮地拍手尖叫：“哇哇……好厲害啊！”
她的腳步不由黏住了，全神貫注地放在雜耍藝人這邊。許元馨站在她的身後，安靜垂眸，如沒有知覺的偶人。
吸引阮芷菡的，卻是不遠處一個背著藥簍的老人。老人的腳下鋪著一塊髒兮兮的白布，上麵擺放著各種奇奇怪怪的藥材。不過集市上的人大多都不識貨，沒有一個人上去看一眼。
她一眼瞧見老人腳下放著一株蘄春，她眼睛一亮，立刻扒開人群走過去。
“老人家，這蘄春怎麽賣？”
老人正蹲在攤子前抽煙，聞言，他抬頭看了阮芷菡一眼，磕了磕手中的煙鬥，爽朗的笑著：“難得這集市上還有識貨的有心人！我老漢賣藥從不自己出價，小姐你看我這蘄春值幾錢我便賣你幾錢！”
這老頭倒有意思。
阮芷菡附身，又將那株蘄春仔細觀察了一下，抬頭：“您這株蘄春根厚葉茂，根須紋路又細又長，必當是受了清明前後雨露的滋養，又潛生在荒野深郊方才能長到塊如薯經，這樣吧，我出五錠銀子！”
圍觀在旁邊的人群聽這漂亮的小姐竟然要出五錠銀子買這老頭的一株藥，頓時驚訝地議論紛紛。
老漢一邊抽煙一邊聽阮芷菡說得頭頭是道，隨後，他爽快地點頭，大聲說：“小姐好眼力！成交！”
然而，就在老頭喊出“成交”的一瞬間，阮芷菡才忽然想起自己荷包裏根本就沒有銀子！她一時有些尷尬，漲紅了雪白的臉皮。
老頭看她漲紅著臉遲遲不掏錢，疑惑地問：“小姐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五錠銀子！”太子嘉懿低沉醇厚的聲音傳來，隨後他將一個繡著錦雞彩羽的藍色荷包放到老頭的麵前。
“公子痛快！”老頭笑嗬嗬地接過荷包，手腳麻利地將蘄春包裝好遞給阮芷菡，隨後，又頓了下：“我老漢做了一輩子藥材生意，還是第一次碰到小姐這樣的奇人，我家住城南南鑼巷，小姐還想買藥材，盡管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