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李泰發病
潔淨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亮亮的燈光。到處漫溢著消毒水的味道……
李凡在長廊裏狂奔，的身上掛著滾燙的汗水，汗水早已將衣服打濕，緊貼著皮膚，而眉間也早已皺成一個疙瘩，像一把解不開的鎖。突然李凡在一閃門前停了下來，推開那扇半掩著的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沒有生機的病床。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一動不動的人，李凡的身子猛地一怔。
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隻有藥水從管子裏滴出所發出的〝滴答滴答〞聲和李凡粗喘著氣的呼吸聲，而李凡的心裏此刻卻無比苦悶心酸。
老忠站在床旁一動不動，臉色凝重的看著突然闖進來的李凡，略顯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卻未發出半點聲音，隨即又把目光轉移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人的臉龐上，眼裏充滿了無奈，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了。
“外公！”李凡略帶哭腔的衝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喊了一聲，隨即倆步並一步的來到病床前。病床上，李泰蒼白的臉龐仿佛已經沒了生氣，雙眼緊閉著，那根根分明的稀疏的短睫毛仿佛已經定格在了那裏。緊抿的嘴唇沒了往常的紅潤，取而代之的是接近死亡的蒼白。
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李泰，李凡的眼圈開始發熱，眼前的一切也漸漸朦朧起來。
原本還在小餐館裏和王龍說話的李凡，無意中引來了老板，在老板說完話之後李凡正想開口就接到從家裏打來的電話，得知李泰突然昏倒被送往醫院的消息，李凡立刻就趕來了。李凡想不明白晚飯時候李泰還是好好的，還和他有說有笑的，就是自己出去見下王龍這麽短的時間裏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好端端的就躺在床上一動都不動了。
李凡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他知道現在不是大喊大叫的時候，更不應該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的。李凡看著了李泰一眼，隨即站直了身子，把目光轉向老忠，盡量壓製著聲音，說：“外公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就給送到醫院來了？”李凡的聲音不大但卻透著冷冷的語氣。這裏是醫院李凡不可能會大喊大叫的，更何況李泰還躺在床上，聲音大了會影響到李泰的。
“少爺，我們出去說吧，在這裏會影響到老爺休息的。”說著老忠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李泰，眼圈依舊陣陣發熱。
李凡沒出聲，咬著下嘴唇，輕輕的點了點頭。李凡看了一眼李泰那蒼白的臉龐，隨即轉過身子輕輕的走出了病房。
老忠和一旁的護士小姐輕聲的交代了幾句之後也走出了病房。
空曠的長廊裏，到處都是白亮亮的燈光。李凡背靠著冰涼的牆壁。透過冰涼的牆壁幾分涼颼颼的感覺直襲進李凡的身體。醫院一直都帶著陰森森的感覺，現在李凡靜了下來，除了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之外，剛才的燥熱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冷得身體上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李凡不禁打了個寒磣，卻依舊背靠著冰涼的牆壁。
“老忠，到底外公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會暈倒呢？”李凡出聲打破了長廊的安靜。李凡的聲音在這已經入夜的長廊裏一遍一遍的回蕩著，聲音越來越小。
老忠坐在長廊裏供人小息的塑料長椅上，佝僂著背，雙手緊握成拳抵住腦門。雖然李凡看不見老忠臉上的表情，但李凡知道此時此刻老忠的臉色也不會很好看，跟自己臉上的表情相差無幾。
“少爺，老爺原本就有心髒病，情緒突然間激動起來這才暈倒了。醫生說了這次沒什麽危險，好好靜養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恢複了。”老忠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長廊裏回蕩，漸漸消聲。
“情緒激動？外公為什麽會激動？明明知道自己有心髒病受不得刺激就應該盡量避免啊，你們怎麽這麽不小心啊！”李凡也是急糊塗了，說起話來也失了分寸。
被李凡責怪老忠也不敢多說什麽，就算自己比李凡年長，但畢竟自己始終都是要喊李凡一聲〝少爺〞，所以對於李凡的責罵老忠一聲都不吭。
倆人都沉默了，空曠的長廊裏隻剩下倆個人的呼吸聲。李凡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有點過分了。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咳”，隨之帶著歉意的說：“老忠叔，我剛才的話有點過了你別介意，我是太著急外公了，我真的很害怕連他也會離開我。”話說到末處，李凡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哭腔。
老忠抬起頭用他那雙發熱通紅的眼睛看著李凡說：“少爺，老爺吉人自有天相，這些年這麽多大風大浪他都過去了，現在這點小坎坷對於老爺而言簡直就是微不足道的，這次，老爺應該，可以熬過去的。”話說到最後老忠的聲音越來越弱，因為老忠說著話的時候自己的心裏都沒底。底氣不足說出來的話也是不自信的，說話的人都不自信，那聽的人還能相信嗎？
李凡聽出了老忠話裏的不自信，眼中流露出一絲黯淡，隨即輕歎一聲，說：“無論如何，外公，這次你都一定要挺過去。”李凡不能沒有外公您啊！
沉默了一小會兒，李凡突然開口說：“外公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會突然發病呢？”李凡知道李泰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情緒才會這麽激動的。李泰在商場縱橫了這麽多年，不可能會為一件小事牽動全身的神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裏李凡突然想起今天自己回家之後，瑜海說起的那個A世紀公司。當時瑜海說出A世紀公司之後李泰的臉色驟然間就變化了，當時李凡還不覺得怎樣，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李泰臉色異常難看，其實是有古怪。李凡記得好像自己自見到李泰起，就從沒見過李泰的臉上會有這麽難看陰沉的表情。
難道外公情緒激動是和A世紀公司有關？李凡開始對這個A世紀公司好奇起來了。李凡看著老忠的眼睛直言不諱的說：“外公暈倒是不是和A世紀公司有關？”
老忠眼中的那一抹轉瞬即逝的驚訝還是沒能逃過李凡的眼睛，這讓李凡更加肯定了這個A世紀公司不尋常。
“少爺，這些你還是等老爺的病好了再去問問老爺好了，老忠知道的也不多，你就別為難老忠了。”說完，老忠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病房裏。
李凡料到老忠不會和自己說太多的，原本他準備窺聽老忠的心聲，這樣他想知道的東西就能夠輕而易舉的知道了，但細想還是算了，老忠未必知道很多，與其去窺聽老忠的心聲不如去窺聽李泰的心聲，這樣更直截了當。
李凡深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一聲不吭的走近了病房裏。坐在病床旁，李凡目不轉睛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一動不動的李泰，心裏仿佛刀絞一般，生疼著。
護士忙完以後和老忠吱一聲便輕聲離開了。病房裏就隻剩下李凡、李泰和老忠三個人。老忠掏出手機點亮屏幕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多了，可自己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看著趴在李泰病床旁的李凡，老忠輕聲說：“少爺，要不你先歇著吧，別把身子累壞了，隔壁有沙發你去躺一下好了，我來守著老爺就行了。”老忠的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卻可以讓人聽得見。
“不了，今天晚上我來守著外公，老忠你先去休息好了。”李凡現在一刻都不想離開李泰，現在的李凡害怕極了，如果李泰真的離開他了，他想他真的會崩潰的。
從小就沒有一個安穩的家，親人一個個離開李凡的身邊，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外公，這唯一的親人要是也無情的離開李凡了，李凡就真的覺得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老忠的嘴角動了動卻未發出半點聲音。老忠看了一眼李泰再又看了一眼李凡之後，老忠默默的離開了。
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白亮亮的燈光……
李凡就一直坐在李泰床前一動未動。
十七年，李凡孤零零的過了十七年。這十七年來恍如一場噩夢，如今夢醒了卻又醉了。李凡的眼眶裏淚水開始打滾，可李凡卻依舊緊抿著嘴，不發出一點聲音。李凡在心裏暗暗的發誓，如果外公突然暈倒真的是和A世紀公司有關，哪怕A世紀公司是龍潭虎穴李凡也要把它掀個底朝天！
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可李凡的內心卻塞滿了苦悶，這些苦悶全化作無聲的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再慢慢蔓延開來，形成一小塊的水印。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了，天色從暗變成灰亮，再變得通亮。清晨的第一道陽光從窗外射透窗簾直接射進來了。李凡一夜未睡，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讓人看後不寒而栗。
看著窗外，李凡緩緩的站起身子，路過老忠身旁的時候李凡才發現老忠也一夜未睡，看著那雙和自己一樣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李凡的心裏莫名的揪了一下。隨即李凡緩緩的開口說：“我出去一下。”李凡的聲音很輕很輕，仿佛他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拖著沉重的步子，李凡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老忠的眼裏。
看著那個漸漸消失的背影老忠的眼裏又泛起一陣漣漪。
清晨，大街上寥寥無幾。李凡走在大街上感覺有點涼颼颼的，盡管現在是夏天。李凡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李凡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愣了一會兒，李凡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了幾下，隨後放在耳旁。一陣彩鈴後，一個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在李凡的耳旁響起，“喂……誰啊，一大清早的擾人好夢……”
“是我！”李凡低沉的聲音響起。
手機裏先是一陣沉默，隨即一個沒有一絲睡意的聲音發出，“有事？”
“恩。”李凡輕輕的應了一聲，隨即又開口說，“我等下去你那。”說完，李凡就按下掛機鍵，把手機塞回口袋裏。
李凡深吸了一氣，清晨帶著涼意的新鮮空氣裝進了李凡的身體裏，李凡頓時感覺身體裏充滿了能量。李凡看著剛亮的天空眼裏射出精光，嘴裏喃喃道：“我不會再讓你把我的親人從我的身邊帶走了，誰阻擋我我就讓他再也沒有阻擋我的能力……”
誰都不能，誰也不能！
李凡站在路邊，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李凡的麵前。“嘿，小夥子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要坐車啊！”出租車的車窗裏探出一個人的腦袋。
李凡二話不說，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李凡告訴司機自己要去的地方以後，司機也不多言，隻顧自己開好車就行了。本來平常他都會習慣性的和客人嘮叨倆句，可是他看見李凡的臉這麽臭，到嘴邊的話就全給壓了回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
李凡看著窗外一閃即逝的風景，心裏靜的宛如一灘死水。可是臉色卻暗沉的宛如下雨之前天空烏雲密布一般。看著車窗外那些一閃即逝的風景，李凡心裏喃喃道：外公，你一定要醒來……
我不會再讓我身邊的親人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