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攆走
羅氏也氣的麵色鐵青，她今天準備離開老李家回城裏去了。可聽說李七巧手裏有不少的銀子，還和老王家有瓜葛，便想著留下來好算計一番，最後得些銀子也好啊。
哪曾想，現在這算來算去，折騰了半天，卻隻看見十個銅子兒。
“廢話，讓你把所有的銀錢拿出來孝順祖母，你怎麽就十個銅子兒？我說大妞兒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晚輩兒孝順長輩，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你這給祖母十個銅子兒，莫不是把人當成了叫化子一樣的看待啊。”
李七巧委屈地看著羅氏，“大伯娘，你可冤枉死大妞我了啊。俺這所有的身家，不就是這十個銅子兒麽？要不是這樣，我哪會天天隨身攜帶著啊。唉，你是不知道這窮人的苦啊。摳索地，一個銅板兒都得算計著用。
啊，對了，這晚輩孝順長輩，確實是應該的。我聽說大伯娘一家子在城裏做生意，那銀錢是源源不斷地往包裏流啊。二伯娘，你說咱大伯娘在城裏都住了這麽久，一家子也養的好的很。還把大伯家的幾位小哥兒都弄去上學……要說沒賺錢，這說的通麽？”
萬氏原本就眼氣羅氏一家子擱城裏養尊處優的。這會兒一聽李七巧扯到他們身上，當然趕緊附和了。
“可不麽，大嫂你們一家子在城裏是吃香的喝辣的，咋的，也得照顧著咱李家啊。這麽些年，隻看見我們種的東西送到城裏。你們，咋就總不見拿銀錢回來呢？”
不等羅氏開腔辨護，李七巧又補刀，“我還聽說，大伯娘天天在城裏吃的都是細白麵，白米飯。看你這吃的滿麵紅光，身村肥大的樣子，不用說也是吃的極好的。唉呀，大伯娘啊，你這回來，可有孝順咱祖母祖父她們啊？”
羅氏聽的麵色難看，急著要申辯。
李七巧又快嘴地說出來。“唉呀，看我祖母的臉色，還是菜色的。這擺明的，是大伯娘你沒把你們平時吃的細麵，細米，好肉之類的拿回來孝順咱祖父母啊。嘖嘖，不是我說你，大伯娘啊，你說你這樣做兒媳婦兒，還是我娘她們的大嫂……嘖嘖，你這樣第一個不孝順長輩的事兒傳揚出去，以後咱村裏人要怎麽看你？
還有啊，你身下的幾個弟妹們，要怎麽學你？祖母啊，你也是，得好好地尋摸一番了呢。咱大伯娘天天吼窮，她要真的窮，不光是她養的極好。
以我看，就算是豔麗小妹妹，也是養的極好的。
你說這若是吃的不好，耍的不好，能養出這樣的水色來？能養出咱大伯娘這肥肥的屁股，紅潤的臉色兒？看看我二伯娘，這在家裏也算是吃的多的，幹活幹的好的。
可她的身材和大伯娘相比，還是差了不少啊。尤其是臉色，二伯娘更是和祖母你一樣的，很菜色啊。
隻有咱大伯娘一家子回來，哪個不是健康紅潤，一身富貴氣的？我聽人說了，這樣的氣勢，全是拜托平時吃的好，養的好才能得來的呢。”
這一次，換羅氏氣了個倒仰了。這個死大妞兒，自打好轉以後，怎麽嘴巴這麽利索了呢！
讓羅氏更驚慌的，卻是老許氏那嗖嗖的冷刀子眼兒，看著她的眼神，更是充滿著質疑。
羅氏內心暗自叫苦，這死大妞兒，今天算是在老許氏的心裏播下了懷疑的種子了。以後她行事啥的，定得小心為妙。否則，把老婆子招惹狠了，她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不過，她也是人老成精的，眼睛微轉，麵色巍然不變。“唉呀妞兒啊，你這打哪裏聽來的瞎話兒呢。我說妞兒啊，平時大伯娘我對你也不薄的。明明今兒個娘是來找你算賬，你可到好，居然扯到了我的身上。唉，我不知道你這心裏是怎麽想的，反正啊，我以前待你的一片情，算是喂狼嘍。”
說著，便抹著淚委屈巴拉地看著老許氏，“娘……大妞這是在用刀子戳我的心啊，她是有多不待見我，才能說出這樣挑拔咱倆的話來。”
老許氏眼神幽幽地看著她，直看的羅氏內心暗驚，在大罵李七巧時，又想著回家得想辦法補救。要不，在城裏的事兒……
“老大家的啊，我知道大妞這是因為你陪著我來這兒，她內心有氣呢。我這心裏還是知道，你對我是怎麽樣的。行了，那些人說的胡話，娘還不至於相信的。”
李七巧笑著看向麵露驚喜的羅氏，那羅氏這會兒是真心喜歡啊。拉著老許氏的手就表孝順，表忠誠，“娘，娘，你放心啊，我真的會對你好的。俺們婆媳倆的感情，哪是旁人可以亂挑拔去的。”
老許氏拍拍她手背，回身幽冷地盯著李七巧，“大妞，給錢吧。就這十個銅子兒想打發了我，你想做死啊。”
李七巧也懶的和這拎不清的老婆子說三道四，轉身，扭頭就走。“你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那房子，你愛收回去就收。大不了我不住了。至於地，哪有荒地，我不能開一片兒出來啊。俺們有力氣，還愁開不著地？真以為拿一個破爛的房子就可以亂支使人？走遍天下也沒這樣的理兒。”
老許氏沒想到李七巧會公然頂撞她，氣的捶胸頓足，“不得了啊，這蠢貨現在怎麽這樣的德性呢。老大家的，你趕緊給我攔住她，我今天非得把這理兒說清楚了。她要不給我租金，我鐵定收了那屋子。”
李七巧倏爾回身，冰冷的雙眸緊鎖住老許氏。這幽冷的眼神，嚇的老許氏心噗通亂跳。一個向來被她拿捏在手裏的傻子，今天，卻渙發出如此凶悍的目光。一時間，老許氏和羅氏都如置冰窖。
羅氏更是嚇的張嘴就要尖叫，“來……救命……”
李七巧卻在這時候燦爛一笑，“收吧，收吧，那屋子，我也不想住了。我現在就搬，從現在起，我和你李家人，是徹底的沒瓜葛了。也好，這樣也避免了咱以後再打交道。”
說著，李七巧大步往家去。從裏麵把幾樣破爛家具拎出來。看著身後緊跟時來張著脖頸張望的婆媳倆，李七巧還好心情地指著那壞了腳的爛床，“那個，我能搬走麽？別我搬走了，到時候又來找我說這是李家人值錢的東西。”
“大妞兒……你，你搬走吧。這是娘……是娘當年搬來的。”馬氏微弱的，帶著哭泣的聲音在老許氏身後響起。
終歸是自己的女兒，看著婆婆和大嫂來了，她這當娘的哪能放心。交待了屋裏的事兒，還是悄悄地跟來了。現在看大妞和老許氏果然鬧疆了，她這內心百般不是滋味。在這一瞬間，她內心……還是有些怨的。
婆婆怎麽非要把大妞逼的沒絕路呢！明明隻是一個破爛的，放柴禾雜物的臨時看莊稼的守夜屋，卻還是不願意讓大妞兒住。在這一刻，她有點懷疑，自己若是和李家人鬧疆了，李家人……會給她一個容身之地麽？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嚇的她全身冰冷，沒敢再深入想下去。
老許氏這會兒被李七巧氣的心火還沒地方發呢，瞅著馬氏那張苦瓜臉，當場就發作起來。“老三家的，這就是你的好女兒。看看，當初我就說把這死丫頭送人吧，你非得留下不送走。現在好了，隻知道氣我。總有一天，得把我氣死了才做數的。”
馬氏被她一吼，嚇的哆嗦著站在一邊兒，“娘……娘，大妞……好，是個好的……”
“好，好就是這樣天天換著花樣兒的氣我？”老許氏眼睛都噴火了。
一邊的羅氏卻是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大妞平時就和三弟妹呆的多一些。以前，也是最聽三弟妹你的話啊。唉，咱娘……對你不是挺好的麽……”
這燒陰風燒的喲，擺明是在說，李七巧今天這一切做法，都是馬氏教導的。
老許氏一聽，氣炸了。張嘴劈裏啪啦地一通罵。
馬氏卻是氣的瞪著羅氏說不出話來，最後憋出一句，“大嫂，你明知道我不是那起子人……”
羅氏又立馬換上一幅笑臉，“是，是，三弟妹最會做人。在人前都是一幅老實忠厚相兒。不知道的，還當我和咱娘是欺負你的那起子人呢。今天是我說錯話了，你可別再在外麵人麵前扮苦相，掉眼淚啥地。唉，我家裏還有幾個沒說親的小子丫頭呢，咱這名聲，還是要的。”
這是在說馬氏你平時就愛扮小人，沒事在外在麵前扮被婆婆欺負的苦命人兒。老許氏哪聽不出來啊。想想最近村裏人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刺眼，便覺得這一切，或許真的就是這個三兒媳婦兒在外麵亂嚼舌根招來的。
“好你個老三家的，平時我待你也不薄。你居然在外麵亂嚼我舌根。行，行，你真是行。這大傻子的事兒，我跟你沒完。”
說完，老許氏操起隨身攜帶的拐杖就往馬氏揮去。
“砰……”
突然，一聲巨響在老許氏腳下響起。
抬頭看著碎成一團渣滓的鐵鍋，老許氏抬頭愣愣地看著前麵的人。
李七巧表情淡在地，“不好意思，手滑了。驚嚇到你老人家是我的不是。不過，要打架，要罵人，請遠一點。別在這兒做給我看。”
雖然她表情不溫不火的，但老許氏和羅氏卻都覺得全身冰冷。尤其是地上那一堆的鐵鍋碎片，都在提醒倆人，這個李大妞兒脾氣不是很好。
老許氏想到了上次被李七巧扔在泥潭裏的事兒，麵色微驚。而羅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拉著老許氏就往外麵走。
“娘，咱有事兒回家去說。這個家裏的事兒，家裏管。”
馬氏驚魂未定地準備挨打的，不曾想李七巧會扔了鍋子。直到老許氏被羅氏攙扶出去了，才抬頭呆呆地問李七巧，“大妞，她是你祖母。”
對上這個包子娘，李七巧內心千萬頭草泥馬在奔騰。可是，這個時代的女人，她們從小接受的知識就是孝順公婆，尊重長輩。哪怕，這些長輩是無理取鬧的，是不占理兒的。可她們還是會信奉這些孝順真理。
在這個時代，子女和爹娘講道理，總是吃虧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