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澆油
萬氏暈乎地站在湖裏,水滴滴答答地滴落,直到,一陣冷風吹過。
被李七巧甩迷乎了的腦袋,這才有點反應過來。
低頭,看清楚自己身處的位置,再看看這全身上下的泥巴。還有遠處老王頭新開的院子裏麵,那些看著自己吃吃發笑的男人們……
就算她臉皮再怎麽厚,這會兒也氣的麵色鐵青:“李大妞兒,我跟你沒完!”
老許氏氣兒也極不順。
這二天她門都不願意出。自打老王頭隻請了三房的人之後,她這個李家的當家主母,愣是被人笑話的掉牙兒。
“啊,你說說,有這樣的事兒麽?我這老婆子還沒死呢,這些人就越過我胡來。”
“娘,你歇怒,歇一下哈,甭和那傻子計較。再說了,這事兒……是老王頭搞出來的事兒。這個……說起來也怨不著三嫂。”
一邊的老四媳婦兒杜鵑華,一邊小意地賠著禮,道著歉,一邊把眼往屋外瞅。
這一刻,她到是有點盼那位隻知道討好婆婆的大嫂入屋了。
還真是沒辜負她期盼,不一會兒,羅氏便急匆匆地攆了進來。這一進屋便嚷嚷著,“唉呀不得了,唉呀不得了啊,天大的事兒,這真的是天大的事兒……”
老許氏看她這急樣兒,以為發生了多大事兒,趕緊直起腰身急著詢問,“這是咋的,咋的了?看你這著急上火的樣子,誰家又發生啥事兒了?”
羅氏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這才緊步往前走了幾步,一拍大腿,“唉喲……”地叫喚起來。“娘啊,我,我是真的怒了呀。這一次我怎麽就這麽的生氣呢?”
看她這沒名沒堂地說出這一嗓子話,老許氏是真的急了。“我說老大家的,誰虧著我了?對不住我了?”
隨後入屋的李豔麗,這會兒卻是抹抹眼睛,有些急惶又憤怒地輕聲替羅氏回答,“祖母,今兒我和娘去外麵想摘些野桑榆錢子回來給你做餅子吃。可是,你當怎麽的?我們走到村口大樹下的時候,不少人正在那兒熱火朝天地說著……說著……”
她一幅猶豫不決不敢幹脆說出的樣子,更是把老許氏急的使勁催,“那些人在說啥?”
杜氏也趕緊問,“對啊,都說啥了?”
羅氏也抹了抹眼睛,添油加醋地把事兒說道了出來。
“娘啊,原來啊,這個老王頭是納了咱家大妞兒呢?更要命的,這個房子,就是為大妞兒下的聘禮來著。”
老許氏一聽,臉都氣白了。“砰……”地一拍桌子,“什麽,嫁給老王頭。那老王八隻比你們祖父小一些,怎麽就納了大妞兒了?再說了,要納大妞兒,那這彩禮,過聘啥的,也得走我們老李家出吧?哪有越過娘家人,一個人就下訂了的事兒?我呸,這真的是氣死老婆子我了。”
杜氏聽到這兒,到是沒吱聲。
她心裏門清兒的,老許氏說大妞兒嫁了個老頭子來氣。事實上,她是覺得這樣丟人。
當然,與這丟臉相比,老許氏更氣憤的,是沒給自己彩禮。在老許氏看來,這李家的丫頭要出嫁,恐怕除了她的小女兒,別的都是換錢換糧的……
“娘啊,所以我說這事兒怎麽也對不住你啊。明擺著是沒把娘你當……唉,不是我說啊,這個三房家的處事,也太不是理兒了。哪有她這樣來事兒的?那大妞兒真的要嫁給王家,甭管是他老王頭,還是他侄兒,可這都得過你這眼兒才行啊。”
“就是啊,這個大傻子,她好歹也是我老李家的人。再說了,這住的地方,還是我李家的呢。”
這一提,羅氏當場就拍起了巴掌,“喲喲,這可不麽,娘啊,大妞兒住的地方可是咱老李家的。這段時間,大妞也沒送打的獵回來。那這地兒,按照道理來說,是不是也應該回收一點啊?”
老許氏一聽,便明白這大兒媳所說的意思了。
這是叫自己去收大妞兒的住的租金啥的。不過,她也不確定下定的事兒是不是真的。便揪著羅氏直問,“老大家的,你說的這大妞兒和老王頭的事兒,是真的假的?若是真的,我就找那老王八去。”
羅氏這一下就有些猶豫了。她眼神閃爍,“這個,我聽說……是跟老王頭的……侄兒吧。就是才搬到三岔山腳下的那個男人。”
“啊,那個人啊,我看著長的還不錯。咱家大妞兒要真的和小王師傅在一起,按我說……到是我們家大妞兒高攀了。”
一直站在一邊兒沒敢吱聲的小杜氏,這會兒到是接了句公道話。
那羅氏便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喲,我說四弟妹啊,我們村裏好多人都不曾看見過小王師傅,你這?莫不是最近老四不在家,你這心……”
她這話一出,小杜氏就急了臉,“大嫂,你怎麽能這樣編排我呢?那小王師傅也會上山打獵啥的,我也會偶爾去撈柴禾,去地裏。難不保的,也會偶爾逢見。”
羅氏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是有點過了,但訕訕笑著,“唉唉,四弟妹你莫急,我這不就是隨嘴兒一說麽。俺就是開你玩笑的呢,你和老四那感情,咱們村裏誰不知道啊。嗬嗬……”
小杜氏氣鼓鼓的可不依,“我說大嫂啊,有些玩笑開的,這有些玩笑,你可不能瞎開。萬一落在有心人的耳裏,我還要不要做人啊。”
老許氏看小杜氏還要喋喋不休地教訓自己最看好的兒媳婦,便趕緊吼一嗓子,“我說,都消停一下。老大家的都說了隻是開個玩笑。你們妯娌幾個,哪不興開點玩笑啥的。不是我說你啊,老四家的,你嫁到我們家來幾年了,這都生姑娘也就罷了。你大嫂現在和你開句玩笑,你還說個不停。給我閉嘴,幹活去。再說了,老大家的這也是警告你,現在老四在外麵幫人做活兒,村裏就來一個陌生的男人,你那眼就落人身上。旁的媳婦子走路啥的,人家看見男人都趕緊閃開。你可到好,還敢把眼往人身上掃……你這是不是有旁的心思,還真說不定呢。”
小杜氏氣的眼淚水兒跟著往外溢,但她看看老許氏氣衝衝的樣子。一邊的羅氏雖然賠著笑臉,但那得瑟勁兒……心,拔涼拔涼的。
以前自己是個隱形人一樣的存在,盡量減少存在感。可今天,隻因為說自己站的不正才接了嘴,不曾想……一咬唇,小杜氏轉身去外屋幹活去了。
羅氏看小杜氏出去了,便看著老許氏一臉正經地感歎,“娘啊,我也知道四弟妹是個本性還算淳樸的人。不過啊,今天我說的這話,也不是胡亂說的。你是不知道,我們在城裏見的多,聽的也多。那有一戶人家,平時看著也是個守禮知孝順的人兒。哪曾想,這有一天她就突然間懷孕了。她家男人,可是在外麵幹活一直不曾回來的啊。這懷孕了,懷的是誰的?唉,反正啊,這事兒最後就是女人被休了,男人也掉了麵子。最受苦的,還不是那不守節的婦人帶的倆孩子。”
老許氏聽著,陰冷地掃了眼小杜氏離開的地方。
屋外,準備回來拿東西的小杜氏聽到這話,氣的全身顫抖。卻也隻是攥緊了拳頭,輕歎一聲,轉身,委屈地去地裏幹活去。
“好了,不說老四家的了。我這老婆子還在呢,由不得她亂來。咱們話扯回來,說大妞兒的事兒。你說這大妞兒和那老王頭,還是他侄兒啊?這話到底是怎麽說的?莫不是村裏人家嚼舌根兒的罷?”
羅氏也拍著大腿,“唉喲,娘,看我們這話扯的多遠啊。我這就說,這就說呢。”
“今天我們出門啊,村裏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我。有的啊,還打趣我,說我們有了個比春娃還大的外甥,咋也不擺個酒。這話麽,明顯的就是開咋玩笑的話兒。可是,也得有個由頭兒啊?我就問了句,這話是咋來的?
那村裏有人就說了,這是老王家的侄孫子,管咱家大妞兒為娘呢!聽說啊,這一口一句親娘的,叫的可歡實了。大妞兒也答應的可歡的。還聽說啊,大妞兒對那孩子好的不得了?還扯了新布給那孩子做新衣服,還在城裏換了新鞋子給那小娃。”
老許氏氣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一邊的李豔麗恰恰好地接上一句,“啊,不會吧?莫不是亂編排的吧?娘,咱家大妞兒,可還沒給我們祖母買新衣,買新鞋子呢?這哪能對外麵男人的孩子……就這麽巴心巴肝兒的?娘我怎麽不相信啊?這樣做了,不是對祖母……大不敬麽?”
說完,李豔麗趕緊捂住嘴,支吾地說,“祖母,你,你莫聽我亂說,我,我就是覺得……要真的這樣,大姐可是……真不應該啊!”
她這看似無心的話,聽的老許氏更是來氣。
一口氣沒上來,愣是捂住胸部說不出話來。
羅氏看她氣成這樣,到是嚇一大跳。趕緊幫著順了順氣,“娘,你莫急,莫氣啊。這事兒,要真的是這樣的,咱們找大妞兒評理去。還有那老王家的,哪有把人悄悄睡了,還不給彩禮錢的。聽說這老王頭一年四季的打獵,銀錢,可是沒少賺的啊。”
一邊的李豔麗愣不丁地又吱出一句。“哦,也不會太多的吧。不過,我聽村裏人閑話兒說的,我老王叔,估摸著幾百兩銀子是有的。不過,這銀子,可是咱老王叔的啊。”
老許氏一聽,幾百兩?
她那口氣兒也順了,腦子也清醒了。
且,腦子還轉的特別的快。緊抓著李豔麗的手急切地問,“你說,這老王八真的攢著幾百兩的銀?”
李豔麗笑拍著老許氏的手背兒,“祖母,我這……也隻是聽說而已。是不是這樣的,俺也不清楚啊。”
羅氏也趕緊接腔兒,“娘,我看八成是真的。要不當年咱們村裏的那點燈娘子,為啥都想拉老王頭進屋去?
他這在村外住了也差不多二十年了,聽說不久就打一大家夥。那些大家夥隨便換點銀子,一年還不攢下錢的啊?
雖然說這銀子是老王頭的,可他無兒無女的。現在來投奔他的大侄子,最後肯定是得著他所有錢的麽。所以啊……要真的這樣,咱家大妞兒算是……找了個好人家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