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把娘借一回
“三……三叔……你啥時候來的？”
王有根結巴地叫出聲來，眼神兒左右轉動完全不敢看他，剛才自己居然盯著婦人的臀部發呆……若是被這三叔誤會了剛才的行為是輕薄人……不敢想啊。
到是還在前麵摘菜的李七巧，聽到這倆人的動靜後，回身，熱情地衝倆人笑著揮手。
“師傅，你家侄兒來看你了呢。還有個可愛漂亮的小家夥也一並來了。我摘點菜就回去，你們先聊著。”
王老頭嗬嗬地笑著，“行嘞，有徒弟就是好啊，還有人做飯。”
說完一拍還不怎麽淡定的王有根，“走，跟叔回去。”
走到屋裏，看見地上那二個大包袱後，老王頭回頭緊盯著王有根，語氣有些澀然地問。“你娘……”
王有根膝蓋一軟，噗通跪拜在他麵前。“我娘，前些天去了。因為時間倉促，我也沒通知你。”
老王頭聽的表情呆滯，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天地強咽回眼睛，聲音哽咽地叫出一聲“嫂子……”說完神情哀戚地站起身來。卻沒站穩，晃了晃差點摔倒。王有要看他這樣，搶上前要攙扶，老王頭卻擺擺手，腳步踉蹌地往前走了幾步澀聲輕語。
“嫂子……還是走了呀。那個家，也就是嫂子對我還不錯，現在，這一條線也徹底的斷了，斷了……”
想到當年自己出去行兵打仗時，家裏大哥都不送他，唯獨那個人，把一個包袱強行塞進他懷裏。
“給我好好活著回來。”
“三叔，我在那邊也沒牽掛了，娘囑咐我，讓我想到哪就到哪。與其在那邊兒被他們說道，還不如跟著叔你一起過日子。”
王有根淡然地說著這決定，並沒有征求老王頭的意見。似乎篤定了他不會反對。老王頭隻是張了好幾次嘴，最後歎氣。“唉，他們……還是……”不願意認你啊！
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長相有點象異族人的侄兒，老王頭內心也相當的苦澀。
王有根是大哥的孩子，這一點可能隻有他和大嫂相信。
村裏的人，包括王家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原因，當然是王有根高鼻梁，濃眉大眼，從長相來看，有點象是域外之人。
王有根和大嫂都是本地人，眉眼也不是很突出的。偏偏生了個王有根這個濃眉大眼的人，長相肖似域外之人的他。
於是乎，在生下來後，王家所有人都說這是大嫂偷人所生的孩兒。
當年大哥還窮困，在他當兵之後，居然也倒騰的發了點財，置了產業後，便去了縣城購置鋪麵。最後在城裏納了幾房妾室，至於大嫂和有根，則被直接放任在王家莊生活著。
當年退兵役歸來，也曾經在王家莊住過一段時間。但可能是孤嫂寡叔的情況，當時又被村裏人說道不停。索性的，老王頭便從王家莊離開了家。
遊曆中，走到這三岔山口，到覺得這兒不錯，便在此安家落戶，一住，便是十好幾年。
“王大強一家子又鬧騰啥了？”穩了穩情緒，老王頭才問起大哥來。
“他？到是沒鬧騰，是族裏的人，說我和我娘不是王家莊的人，不應該再占著他們王家莊的田和地……”
隻是提了這麽二句，老王頭便氣的全身發抖，“這一幫貪婪的狼，他們就是想霸占大嫂的那二畝薄田地。那王大強就沒一句話說？”
老王頭噴著怒火，一張臉氣憤的都扭曲了。
“那個人啊？”王有根淡漠地說出當時的情景，“族裏的人找過他，他說隨便族裏怎麽著，反正他是不管的。那二畝薄田地，就權當是為族裏人做好事的。”
老王頭是真氣炸了，砰地一下砸在桌麵上。
“唉……大哥……他糊塗啊。這麽多年過去，怎麽父子過的象仇人了呢？算了，到我這兒也好，以後咱三個就算是一家人。”
“我有力氣，也能打獵，不拖累你的。”王有根悶聲悶氣地吐出這話。
這時，外麵做飯的李七巧也把菜炒好。
一臉笑意地帶著倆個跟屁蟲子進來，“倆位大爺，開飯咯。”
“你個臭丫頭，叫我大爺就罷了，咋把我家侄兒也叫成了大爺？你這不是把自己叫矮了麽。”
李七巧咯咯地笑，“是大……爺哦。”
這一下，老王頭也無奈了，笑罵她，“不就是咱今天沒做飯麽，勞煩你叫我們大爺。咱平時也沒那麽懶的。”
李七巧上前挽著他手，“師傅，開你們玩笑的呢。我今天就是來蹭飯的，假借著來你這兒做飯。其實啊，是想帶著春娃來蹭的。你懂的，咱娘兒倆窮。”李七巧擠眉弄眼的，還努力擠出一幅苦相來。
她這樣子把個老王頭逗的，“唉喲，我家徒弟是窮啊。”眼神兒一睨不遠處桌上放著的一大壺酒，走過去拎起惦了惦。
“我家的窮徒弟，窮的娘兒倆都開不起鍋了。可是，卻能為老頭子我捎上這麽不下十斤重的酒。我聞聞……喲，這可是好酒啊。咱們縣城裏最貴的，就數它了。好象，被掌櫃的說成是啥……桂花醉。其實啊，不是真正的桂花醉。不過，這釀造的也算是不錯了。”
王有根看著李七巧三言二語的，就把三叔給哄的高興樂嗬兒的，也就高看了一眼這個不起眼的婦人。
最開始遇到她，隻知道這人腦子還算是靈活。膽子也極大的，畢竟，換一般的婦人，哪會冒著膽的找自己搭夥售賣啊。可她就是當街攔了，那話兒也說的漂亮。
現在看她行事做事，處處透著幹練爽利勁兒。更重要的，她一雙明亮的眼睛，更是晃的眼睛花。
這師徒倆走在前麵，倆個娃子虎吼吼地緊跟著倆人屁股後麵。
王有根看著前麵的四個人，眼神兒，不經意地就落到李七巧的臀部。今天在菜園子裏，他……好象差點兒撲過去抓住那兒……
意識到自己的思想不得勁兒，王有根趕緊轉移注意力。
平時，他真對婦人不是很上心。就算是海生娘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覺得這女人就怎麽怎麽好了。
若不是為了讓娘心裏踏實，他哪會真的娶那個眼皮子淺的女人呢！
桌麵上，擺放著二道炒的，一道涼拌菜，一炸花生米，素炒青菜，拌豬鼻孔（雜兒根）。那菜炒的青翠欲滴的，聞著也極香。看起來，到是跟酒樓裏的不相上下。
“當當當，不要以為我隻有這幾道菜哦，還有這個，野蘑菇燉野雞。”
倆個孩子一聞到這麽香的味道，口水唰唰地咽。
老王頭到是對那道涼拌菜和炒菜,炸花生米這些感興趣。畢竟喝酒的人，這些都是好下酒的。
叔侄倆都倒滿了碗，老王頭麵色沉重地舉碗，“我嫂子一輩子辛苦，這一次走了，也算是解脫了。大侄子，以後這兒就是你家，我，是你親叔。咱不難過呀……”可說著不難過，他那眼淚卻順著臉龐流……
李七巧呆呆地看著倆人這樣，雖然她沒聽到這倆人多少談話。可從現在這話裏，也知道王有根家才辦了喪事兒。
沉默著，就隻照顧著倆小娃吃飯。偶爾，也為倆人倒一些酒。
倆小娃吃完後便要去逗鳥，正好，李七巧也吃完，便跟著一起去看孩子去了。
等到再進來，卻發現叔侄倆都喝高了。
歎了口氣，李七巧有些糾結地看著這倆悶著趴桌上的男人，再瞅瞅一邊不斷打哈欠的倆小娃。讓小海生和倆酒醉的人呆一起，似乎有點不放心啊。
“海生，要不……你跟著春娃一起睡？”
反正家裏多一個小娃也不咋的，不如把這孩子帶過去。明天一大早的再帶過來！
海生看看自己的爹，趴那兒睡的哈拉子流呢。再瞅瞅老王頭，歪頭，看著衝自己眨巴眼睛的春娃。
“好，我跟你一起去睡。”
這麽容易就把人哄走了，李七巧有點感歎，這孩子，還是警惕性差啊。若是遇到個壞的，這會兒不得被拐跑了。
倆小娃算是一見如故了，原本在路上都還瞌睡的緊。可到了家裏一起放盆裏洗澡的時候，精神又格外的好。
相互間潑水弄的李七巧都一身濕，直到她繃著張臉，倆小娃才停止了鬧騰。不過，小春娃卻在這時候湊到海生耳邊兒嘀咕，“咱們明天一致對敵。”
“好，打敵人。”
李七巧氣樂了。在春娃小屁股蛋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個白眼兒狼，娘養了你這麽久，沒得著你一句好。你跟海生就相處了這大半天的，居然變成一國的人了。感情，我養著你幾年，就落得個外敵的份兒呢。”好委屈。
春娃咯咯地捂住嘴巴笑，似乎也怕她真生氣，便又怯生生地往她懷裏紮，“娘，不氣不氣，嘻嘻，我還是最……想要娘的。”
“是最愛你娘的。”李七巧笑著糾正，順勢摟起他，在他臉上親了一個，這才把衣服給兜上。
回頭，正好就看見海生正呆呆地看著自己吮手指。那雙黑黑的眼睛裏，全是化不開的羨慕……
“娘……”
海生的這一聲娘，可把李七巧嚇壞了。回頭看看，還好，這屋裏除了自己母子，就海生了。要多了別人聽到，還不得說啥閑話呢。
笑著給海生抹去身上的水珠，一邊替他穿衣服，一邊糾正，“海生啊，我是姨，不是你娘哦。春娃才能管我叫娘，你啊，就得管我叫姨才行。”
海生湛黑的眼睛迅速漫上一層水汽，“不……不行麽……”
小家夥垂頭，表情沮喪極了。這樣的他，讓李七巧看的心都抽搐了。
主和柔了聲音，“海生的娘……不在了麽？”
“我嬸兒們都說……娘跟著人跑了，她不要海生。海生……海生其實很乖的，我很聽話，我也想要一個你這樣的娘，嗚……”
小孩子說著就哭，可把李七巧哭的心肝兒都軟了。可是，這樣的事兒，她也無奈。就如，她家春娃沒爹一樣。
春娃最開始還霸道地圈著李七巧的脖頸，生怕海生搶了自己的娘。現在看他如此傷心，居然大方地把海生的手牽起來，一起搭在李七巧的脖頸上。“海生，不哭，我有娘，我把娘借你用一回。”
李七巧噗地樂了，這倆熊孩子，娘也能借的。
刮了倆孩子的臉，看春生還含著委屈的淚，便也親了親他。小家夥破涕為笑，小手兒軟乎乎地摟著她，也跟著湊過來親了一個，再垂頭，一幅羞澀不好意思狀。但又把雙黑亮亮的大眼睛悄悄地睇李七巧，那樣子，就似生怕李七巧會板著臉教訓他。
看李七巧沒教訓自己，甚至還樂嗬嗬的，小家夥就跟得著糖果兒一樣。再牽著春娃的手，就開心的不得了……
孩子的要求……有時候真的好簡單，隻是一個摟抱，一個親吻……便能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