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加油
突兀地就問一句吃肉，這話可把老許氏問的笑容都僵在臉上。她有些不樂意了，繃著張臉，“肉，我們家啥人家？看著是比旁的人家好上幾分。可那也是老頭子辛苦操持得來的。要不是他做死的操持，這家裏能得著肉吃，我呸……這一個個的都在尋思啥呢！”老許氏說翻臉就翻臉。
羅氏卻是知道女兒提這話頭兒的緣故的，她故意“啊”地一聲，“啊，娘，不會吧？咱們家沒肉吃？可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在外麵貓野坑兒時……不小心聽到二句這樣的話兒‘姐，以後咱們還能去大姐家吃肉麽？’‘咱姐可是說了的，她家啥都缺，可就是不缺肉！’
後來我一瞧，說話的人啊，居然是我們家二朵三朵兒。娘你說……這二朵三朵兒的，沒道理瞎編排大妞兒啊？大妞兒若是真得著肉吃了，她還能不孝順爹娘你們的？這，這完全沒天理啊？”
羅氏這一番話，可把老許氏氣的嗷地一聲怪叫，“隻有肉？隻剩下肉？好啊，看來上一次的事情是真的了。這個李大傻子，得了肉得了銀錢，也不知道孝順老李家，虧的我們還收容她，讓她有個容身之所呢。”
李豔麗和羅氏對視一眼，這一下，她們就算是功成身退，不用再煽風點火，李家的婆娘們都會一致對外了。
“娘，這話從何說起啊？啥銀錢來著？我怎麽沒聽懂？難不成，這李大妞兒現在還得了錢？要真的這樣，娘你平時這麽照顧她。知道她做下那起子不要臉的事兒，還收容她在三岔山腳下，好歹來說，也是有個容身之所的。她對娘應該是很孝順的才對啊？咋？”羅氏好奇地八卦著，配上她驚訝的語氣，直氣的老許氏更是氣都喘不過來了。
“這個李大傻子，敢戲弄我，看我這次不扒了她皮。”老許氏一想到上次被李七巧掀到了田地裏的事兒，那氣就不打一處來。蹬蹬地要出門，想著上次還有萬氏一起。這事兒，隻怕還得萬氏一起去才能成事。
但才出門，又想著上一次沒逮住李大妞現成的東西，那個傻子現在也不認賬。看來，這事兒還得從頭議起。改天，得單獨瞅著三房那二賠錢貨，若是……
這麽一想，老許氏的氣又萎了下來，轉身，又折回了屋子。
羅氏看她雖然沒出門，但也不再盯著自己母女倆看，這心也落下了好大一塊兒。她回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走一個過程，再應景似地對付一下李老實老倆口。
家裏的破事兒一大堆，李老實倆口子看不著她是最好的，這樣便能早一些脫身去城裏麵。臨回到屋裏，母女倆還暗自嘀咕著，“娘，咱們怎麽不就住在城裏，這樣也不用擔心祖母她們……”
她還要說下去，羅氏趕緊捂住她嘴巴，瞅瞅四周，確定沒有人後，這才輕聲囑咐了一句。
“唉，你這閨女，現在這樣的話兒可不興再說道。你是不知道，這當兒女的啊，不能提出分家。這話兒，咱不能提。一旦提了，你祖父他們會說我們不孝的。再說了，這分家啊，你祖父母也得跟著我們……所以，分也不分……於我們那個家也沒太多的區別。與其這樣分了，還不如……讓那幾個磨挫幾年。咱們啊，就在城裏好好地過日子。大不了過段時間給倆老一些而已。”
李豔麗的眼睛轉了轉，抿嘴，沒再吱聲。
這一天，還是一個看似尋常的夜晚。但今天的馬氏幹活回家，就被老許氏喝斥著，“一個家裏，拖兒帶女的，男人也不幹活，女人幹點活還吵著累。老三家的，你趕緊把這一盆子衣服洗了。”
馬氏看著那一大盆的衣服，裏麵不僅僅有老許氏倆口子的衣服，還有她小姑子小叔叔的衣服。平時，小姑子和小叔的衣服，怎麽著也得是小姑自己去洗。可這會兒？居然按在盆裏讓她一起洗了？
一邊的二朵，隻用幽黑的眼睛緊盯著馬氏。她多希望這個親娘能略微地反抗一下啊。
“老三家的，你還矗在這兒幹啥？怎麽，現在你翅膀硬了，我讓你洗點衣服還叫不動了？”說著說著，老許氏一拍大腿就要往地上坐著哭鬧。
馬氏見她這架勢，嚇的趕緊端起盆子，“行，我去洗，我這就去洗。”
李老三看著這樣，張了張幾次嘴，還是囁嚅地提出，“娘，孩子娘今天在外麵開荒，做了不少的活兒了……這會兒都要吃飯了，不如讓她明天再洗吧……”
老許氏抬頭就呸了李老三一口水，“我呸……你還是不是我肚子裏麵爬出來的啊？人家都說這娶媳婦忘記娘，我這家裏養的可個個兒都是白眼狼呢？看看，不就是讓兒媳婦兒洗一盆子衣服麽，兒子話裏話外的，居然就說我是磨挫媳婦兒。老天爺啊，你還有眼沒眼呢？這兒子是白生養了嘍……”
得，這一哭二鬧三打滾的，李老三人沒勸著，反倒是嚇的噗通跪倒在地，“娘，你起來，你起來，我……我就是隨嘴兒一說。你罵我，打我，可千萬別氣著自己個兒。”
二朵嚼著冷笑，牽著三朵的手，轉身，悄悄地離開了這間屋子。走了二步，二朵猝然回頭。與李豔麗還沒來的及收回的冷笑迎上，二朵三朵冰冷的眼神，象是盯著陌生人一樣。
李豔麗笑容龜裂，被二朵三朵這太過幽冷的眼神盯著，突然間就打了個寒顫。不知道為什麽，二朵明明隻比自己小幾個月，但她卻總有種這個妹妹眼神太嚇人，神情總看不透的感覺。每次回家，都與這個年紀相差不多的妹子處不到一起去……
臉抽了抽，李豔麗醞釀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二朵，三朵兒，要不讓嬸兒放著，改明天我來洗吧。”
二朵眸色更冷，黑沉的眼睛挪向老許氏。果然不出所料，老許氏嗷地一聲嚎，“豔麗你在胡說什麽？你是我親親嬌養的孫女兒，哪興做那起子粗俗的活兒。
那懶婆娘洗點我倆老的衣服，這都是她應該做的事情。你少摻合。還是我乖乖豔麗孫女喲，懂得孝順，知道家裏人要團結。你們這倆賠錢貨，看看都是什麽樣的臉子？這麽黑做給誰看？
李老三啊，我白養你這兒子了喲……”
二朵嚼著冷咧的笑容，轉身，牽著三朵大步就往外麵走去。“喂，我說，你們這倆賠錢貨，我老婆子說你們二句，你就給我跑。回來，家裏的活兒還有一堆呢，趕緊下灶做飯去。”
二朵著實的是生氣了，你區別對待就罷了吧。這二嬸兒在家裏做飯，她們小的也被攆出去打豬草的打豬草，放鴨子的放鴨子。逮住別的農活兒還得去幫著忙活，整日價就沒一個是空閑的。好不容易回來了，想歇口氣，還得讓她們再去幫著做飯。那二嬸，還有家裏另外幾個是幹嘛用的？
“祖母，今天是二嬸做飯，我娘幹活回來還要洗衣服。我們也在外麵做了一堆的活兒，現在家裏還有這麽多的閑人不叫，為什麽非得叫我和姐去燒火？難道二伯娘和大伯娘都沒手嗎？”
二朵還沒發話呢，三朵就劈裏啪啦地爆了出來。小家夥今天也是氣狠了，往常家裏偏心眼兒，她認了。今天這麽明顯的偏心眼，針對她娘，就算她娘再怎麽軟弱，可馬氏也是她娘！
老許氏沒想到今天一再被頂撞，氣極了，一拍大腿，“唉喲，我的天啊，這個家我是管不了嘍。一個二個的，我說一句，全都要頂我十句啊。沒天理啊，老天爺你打個雷把我收了吧。這樣活著也是被這不孝子孫給氣死去的呀。”
“祖母，你甭氣，三朵兒也不是有意的。她也不是有心要你死啊？”李豔麗抹著眼淚，趕緊上前勸服。她不勸還好，這一勸，老許氏更氣了。
“豔麗啊，你是不知道啊，我這二年身體老不好了？原來，這些賠錢貨在背後詛咒我，想讓我早點死啊。李老三，你看看你養的好兒女，好媳婦，你還是我兒子麽？你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麽……”
李老三之前就因為馬氏的事情招惹了老娘，這會兒正愧疚呢。現在看倆丫頭嘔著老娘了，轉身，揚起巴掌就要打三朵兒。“給你祖母跪下賠禮道歉。”
三朵氣憤地瞪著這個每次都站到老許氏身邊拎不清的李老三，轉身，拽住二朵便跑了出去。“姐，咱們走。”
“你們回來，回來……臭丫頭片子……”李老三看這二朵頭公然頂撞自己，也是氣到不行。
羅氏卻是歎氣一聲，“唉，三弟啊，我看著你這一家子啊，真是夠了呢？二朵頭這麽小都板不過來了，以後長大了，還不得養成仇去啊？三弟這眼睛啊……就是瞎的不是時候。”
這是在變相地說他李老三眼睛瞎了，兒女也管束不了都不聽話了。這樣的話，李老三是最不愛聽的。畢竟這是在挑戰他當家人的權威啊。他黑著臉，硬挺挺地站在老許氏身邊，“娘……回頭，我一定狠狠收拾教訓那倆丫頭，這麽小就敢頂撞你。”
老許氏冷笑著又呸了他一大口水，“我呸，你個眼瞎，人也瞎的，滾遠一點，我不想看見你。這是想咒我早死啊。”
李豔麗還涼涼地補上一句，“唉，二朵也這麽大的人了，三叔若是打的狠了，以後怕是會更招二朵妹子的恨啊。我看啊，還是少打為妙。”
但是，李老三聽著這話，一張臉黑的更是不成象，“呸，她敢恨，看我今天晚上不打斷她腿！死丫頭片子，才多大點就敢這樣頂撞長輩。”
李豔麗和羅氏相視一笑，這一把火，燒的效果顯著呢。
又是一番哭鬧後，直到李老實回來，這一場鬧騰才算完結。
因著這一鬧，馬氏洗完衣服回來，勉強吃了口冷飯，便又被叫著去推石磨。
李老實家有一幅祖傳下來的大石磨。
這一幅石磨，老許氏是不會用的。
不過，自打娶媳婦後，這一幅大磨盤就讓媳婦們接管了。
尤其是三房四房的媳婦子，更是推的最多。
屋外，馬氏一點點地推著石磨，吱嘎吱嘎的聲音，伴著屋裏老許氏和羅氏的說笑聲，二種聲音在這樣的夜晚，顯得特別的刺耳。
馬氏的臉上隻有歲月蹉跎的麻木痕跡，心，早就不再痛了。
這種日子，自打她嫁入李老家家後，就隔三岔五地上演，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是個頭兒。
磨完那些苞穀麵兒，馬氏也累的腰也直不起來。捶著腰，回到屋裏，才發現二朵三朵，居然一直不曾回來。
“孩子爹，倆丫頭呢？這倆丫頭去哪裏了？”晚上，馬氏洗衣服回來，隻得著一小碗冷飯吃了就匆匆忙忙地去推磨。她壓根兒就不知道，倆個女兒因為頂撞了老許氏，晚飯也沒得著吃……至於李老三，這會兒正處在氣頭上，哪會主動跟她講這些話兒。
此時提到倆丫頭還不曾回來，李老三才略有點慌了。
“咋還不回來？莫不是？難道？”李老三支吾地說，沒敢看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