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之後
說能忘記那是假的。
蘇木在遠處望著正在花店裏忙碌的夏橘。
與好久以前的記憶完全不同。
那時候的夏橘擁有一雙與大多數完全不同的，毫無波動和生氣的眸子。
而現在，或者說從大學的時候再遇見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成了兩副樣子。
雖然仍然不算親切，甚至性格有些怪異毒舌，但已經不再是不近人情，有了人情味。不然也沒可能參加聯誼。
走了。
不想再這樣看下去了。
總覺得莫名的心酸。
聲音其實是有溫度，有顏色的。
以前她沒有這種能力，說不出有溫度，有顏色的話。而之後因為什麽改變了，現在有了這種能力。
原因嘛，多半是清楚的。
把自己比作稻草，那麽夏橘就是深陷泥潭想要拚命的抓住稻草以此脫身的那個人。
而稻草有自己的思考。
稻草不認為本身具有讓深陷泥潭的人脫身的能力。
陷入泥潭的人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當然把好容易才見到的稻草死死的抓住，眼裏唯獨隻有稻草是獨一無二的了，憑什麽不選擇抓住呢？
那麽，久而久之問題來了。
要麽是人因為遲遲無法得救而開始懷疑稻草。
要麽是稻草因為一直被人相信著，開始有了幻覺，認為憑借稻草的身軀能扭轉人的處境。
這樣的想法導致的結果，抽象點來說，就像是原本兩個行進方向一致的箭頭，前麵的繼續往前，後麵的不懈的追逐，有一天前麵的箭頭忽然掉頭，兩個人迎麵而立。
“我說，要不要試一試？”
某天，蘇木在微信列表最角落找到了夏橘。連備注也沒打。現在想來她一直叫那個昵稱，一直是那個頭像，說不定是知道自己沒留她備注，怕自己找不見也可能。但願這隻是一廂情願。
“試一試？”
“嗯，戀愛上的試一試，一個星期的時間。”
“誒？”
“不願意就當我沒說吧，我也隻是隨口問問。”
“不是！”
稍久的等待後，她糯糯的回了一句：“七天太短了，tb買東西還15天內退換貨呢。最少也要售後一個月。”
“這也能講價？”
蘇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為什麽不能？一個月，最少一個月！”
“好吧。”
說是這麽說。
但用時間要框選感情本身就是一件虛無縹緲的事情。時間瞧不見觸不到，感情也是同樣的東西，同樣瞧不見觸不到的東西又怎麽可能被同類框住。
前麵的人回頭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來的。
後麵的人發現終於得到回應，是欣喜若狂的，以為一切就開始了。
殊不知一開始就不對等的感情，多半都是草草收尾。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呀？”
“沒有固定的，看的順眼性格不錯就行唄。”
“對啊，我就是說什麽樣的性格看的順眼，大概什麽樣子的女孩子就行？”
“就跟你差不多高，樣子嘛帶出去遛能給我長點臉是最好的，嗯···還有就是最好是喜歡化點淡妝，這樣差不多。”
“噢，淡妝？”
“對，我就特別喜歡那種天然感上稍加修飾的樣子。”
就這樣一點普普通通的對話。
對於蘇木來說不過是隨口說了一點感想，或者說連感想都談不上，隻不過是刷著手機隨便說點閑談罷了。
但對夏橘來說這就是一種指標，一種標準，一種要求。
她報以‘務必要珍惜好不容易來的機會’這種想法，嚴格要求自身，力求達到最好的程度。
在當晚就請教一些專業人士，下單買了好多亂七八糟的化妝品，開始惡補化妝方麵的知識。
“哈···”
回憶被電話打斷，蘇木看了眼，顯示的是陌生號碼，地區是上海。
“喂？”
“你好，請問是白色相片的作者西八先生嗎？”
語氣無比溫和。
“對，你是？”
蘇木問。
“我是你的責編葉子。”
確認了對麵是自己手下的打工人，葉子語氣變得強硬。
“啊，編輯大大有什麽事情嗎？突然給我打電話。”
這還是蘇木第一次接到簽約方的電話。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老哥，咱能不玩兒這個嗎？都0202年了。”
“好吧，我也很忙，那就長話短說，多的你自己可以在作家助手後台看一下郵件。”
葉子說：“恭喜你，白色相片被提名到今年的造神計劃裏了，現在和你競爭的加上你的一共有十本書。”
“啊這···”
蘇木混亂了。怎麽也沒想到會被提名。
“壞消息是，你需要加更，爆發，還是高質量的爆，從現在開始最好是發之前先給我這邊看一眼，不要出什麽紕漏。”
“另外，我發現你這故事走向不對勁。這應該不是你說的一篇甜蜜極了，感人至深的治愈狗糧文吧？”
“這是的呀。”
“好歹我也看了不知道多少小說了，要說是爽文，沒你這麽細致的描寫，也沒必要，要說是撒狗糧的，它也不是這麽個撒法。”
葉子頓了下說：“不過我不管你怎麽寫，現在看起來還是可以的，能讓人胃痛也好，齁甜到家了也好，看你自己接下來的把控。要是有什麽情節覺得需要我這邊幫忙參考盡管說。”
“別說什麽不好意思怕打擾，要知道你要是造神成功了，我葉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就這樣，我很忙，小事網上說，大事打這個電話，這是我的私人號碼。”
掛斷電話，蘇木在手機上打開APP。
果然，作家助手裏有幾條郵件。
總之有通知自己造神計劃爆更拉票活動已經開啟了，有說作品獲得提名在依次在首頁推薦的，當然，作為一個開車的放浪不羈的老司機，通知第xx章因為有低俗sq內容被封禁的通知也是有的。
作品啊。
蘇木苦笑了下，說不定這是上天看自己混亂迷茫，不知道該做什麽為好的時候特意安排給自己的。
這不是逃避。
隻不過不想再像以前那樣隨意的彰顯自己隨波逐流的果斷，人偶爾也是需要慎重選擇某些事情，隻關係到自身的事情無關緊要，但如果是和別的人緊密聯合的事情，就不得不慎重考慮。
如若不然，肯定又是誰也得不到救贖的結局。
退一萬步講。
安安心心做自己的造神計劃，曾經在腳本界連續獲得獨一無二大獎，直至後來數十年一直被奉為acg界最好的劇情腳本沒有之一，蘇木相信白色相片是有資格成為神的。
至於之後。
相信等手裏的事情忙完後，再麵對她，或者說她們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合理的回答。不繞彎子，果斷而又合理的回答，一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