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對練(上)
“謔!”
一聲暴喝,鄒新成強攻出手,手中寶刀斬出耀眼的刀光,旋即刀光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眨眼間,便形成了一片刀幕,直接向著方遠斬落下去。
“刀法不錯!”
方遠微微一笑,輕讚聲中,抬手出槍。
沒有那麽多的花哨,長槍如一條黑龍,閃電般地直撲過去,閃亮的槍尖,宛如森森的獠牙。
獠牙所指,赫然便是刀幕的中心,刀光最密集的地方,鄒新成持刀的手腕。
“好快!”
鄒新成悚然一驚,手腕一轉,迅速變招,長刀向長槍的槍身斬下,隻要打斷方遠這一槍直刺,刀鋒便可順勢而下,反削方遠的手掌。
然而長槍隻是輕輕一抖,便迅速變換了方向,不與刀鋒接觸,向下一沉,徑直紮向鄒新成的小腹。
鄒新成無奈後退,旋即側身,從外側合身撲上,單刀直入,想要搶進長槍的攻擊半徑之內。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攻擊手持長兵刃的對手,必須搶進對手武器的攻擊範圍之內。
讓對手無法充分發揮長兵器的優勢,方可製敵獲勝。
鄒新成的策略無疑是正確的,可惜他沒料到,方遠的反應速度,卻遠在他的想象之上。
長槍瞬間轉為橫掃,鄒新成若執意突進,勢必會被長槍掃中腰部,砸飛出去。
無奈被迫止步,鄒新成長刀向外反撩,再次斬向長槍槍杆。
然而,長槍再次消失,下一刻便已刺向了鄒新成的麵門。
鄒新成再退、揮刀,長槍依然不與寶刀接觸,再收、再刺……
轉眼之間,方遠和鄒新成便交手數十招,令人稱奇的是,數十招下來,寶刀長槍竟無一次接觸。
一般單刀與長槍對敵,槍長刀短,槍重刀輕,大多都是長槍尋找機會與單刀硬磕,而單刀則是能免則免。
方遠和鄒新成卻偏偏反了過來,鄒新成的單刀時不時地找機會硬磕,想要打斷長槍行雲流水般的攻擊旋律,趁勢前突。
而方遠卻把一杆又粗又長的大槍,耍的像個繡花針似的,輕巧靈活,倏進倏退,宛如靈蛇一般,就是不與對方硬碰。
靈活的單刀,竟然追不上他的速度,窮於應付。
隨著戰鬥的繼續,鄒新成開始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一開始,他感覺方遠的槍法,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隻是一個“快”字而已,但就是這一字訣,已經讓他應付的手忙腳亂。
但漸漸的,鄒新成發現,方遠何止是隻有一個“快”字,在速度之外,他的槍法最令人難以招架的是。
方遠每一次出槍,總能找到他刀法或身法之中的破綻,甚至是即將要出現卻還沒有出現的破綻,他都能準確地把握到。
往往鄒新成一刀斬出,或者一步邁出,卻驚愕的發現,方遠的長槍,已經等在那裏了。
就好像,他在故意將自己的破綻,送到對方的槍前一樣。
這種感覺,讓鄒新成難受不已,打起來也越發的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反過來,方遠卻是越打越順手,越打越興奮,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找到兵刃格鬥的訣竅了。
武者要進步,果然還是需要實戰啊,實戰出真知!
方遠在心中默默地感歎道。
昨天,他在瑞宏武館的練功房,獨自修煉刀法和槍法的時候,就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一套套刀法和槍法在他的手中施展出來,招式精妙,威力絕倫。
但是他總是覺得,真正的兵刃格鬥,在實戰之中,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但是具體缺了什麽,卻又說不上來。
反正,一個人那麽一招一式的練,總是感覺不得其法。
所以,他今天特意來到嘉盛武道館,為的就是從真正的實戰對抗中,找到兵刃格鬥的訣竅。
果然,與鄒新成甫一交手,方遠便立即找到了感覺。
他畢竟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一進入到實戰狀態,立刻便明白過來,武器,其實隻不過是肢體的延伸。
招數、套路什麽的,不必太在意,順其自然,拿來主義,有用的拿來便用,沒用的也不必糾結。
他剛剛出道,還是煉體境修為的時候,與人戰鬥,也經常是一板一眼的,遵循著拳法、掌法、步法、身法的招式套路。
但是隨著他的實力提升,戰鬥經驗的豐富,便越來越不再拘泥於招式套路了,越來越隨心所欲。
武者戰鬥,才是最講究實用主義的,出手,為的是製敵、傷敵、殺敵,招式再精妙,達不到這個目的都是白搭。
師門所講的“兼容並蓄,有容乃大”,也並不是兼容天下各派武功,而是窮盡天下武功精髓,創造出最適合自己的打法。
找到了感覺,方遠戰鬥起來自然就更加如魚得水,揮灑自如。
尋找破綻,速度為王!
可能是因為黑洞空間一直以來的作用,方遠已經習慣性的在戰鬥之中,尋覓對手的破綻。
隻要找到破綻,那便發揮速度的優勢,一擊製敵。
要不是想多熟悉一下這種感覺和打法,這短短時間裏,方遠足以擊敗鄒新成十幾次了。
取其性命,也是不在話下。
方遠越打就越有感覺,所學過的招式套路,漸漸地被他拋諸腦後,每一次出手,都隻是隨心所欲。
紮、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方遠隻用長槍的基礎招式,便打的鄒新成左支右拙,狼狽不堪。
同時,也看的嘉盛武道館的教練們,目瞪口呆。
“此子年紀不大,不但武道境界高,槍法竟也如此了得,難道是哪個大勢力的天才子弟?”
“不會吧,我聽說這個方遠,就是佛江州本地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家境一般。”
“就算不是世家子,也可能是天賦好,被什麽宗門幫派的相中了,加以培養呢?”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對了,苗兄,你是槍法大家,可認得此子的槍法,是何門何派的?”
“認不出,他所用的,盡是槍法的基礎招式,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位被叫做“苗兄”的,麵色凝重的說道:“此子的槍法幾近於道,在這樣的槍法前,我怎敢稱‘大家’二字?”
“不會吧,這小子的槍法有這麽厲害?那怎麽這半天還沒能擊敗少館主?”
“你沒看出來,這小子是在拿少館主練槍麽,他一旦認真起來,少館主若是能接住他三槍而不敗,就算我輸。”
“真的啊……”
嘉盛武道館的教練們,再次齊聲發出驚歎聲,隻不過這次驚歎的目標,不再是那兩件神兵利器,而是兵器的主人。
而在一片驚歎聲中,方遠也沒有了繼續打下去的心思。
鄒新成的修為和戰鬥力,現在跟他相差甚遠,就算方遠自封境界,也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壓力。
所以在逐步熟悉了新的打法之後,方遠對這樣的戰鬥,頓時感到索然無味,沒意思了。
虛晃一槍,逼退鄒新成,方遠長槍收於背後,罷手停戰。
見方遠罷手,早已支持不住的鄒新成,自然不會繼續糾纏,後退幾步,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的額頭、鼻尖滴落下來,真正的汗如雨下。
“不分勝負,就此罷手吧。”方遠笑道:“怎麽樣,鄒哥,這把刀還不錯吧?”
“刀是好刀,卻在我的手中蒙羞了。”
鄒新成灑脫的一笑,倒提刀柄,將刀送還:“輸便是輸了,鄒哥我也不是輸不起的人,不用為我遮羞。”
“大氣!”
方遠豎起大拇指:“那麽,貴館可有擅長用槍的高手?我也想試試這把刀了。”
“苗叔,館內無出您之右者,看來還要請您出馬了。”鄒新成轉身,對著其中一人笑道。
“我?我老了,就不獻醜了吧?”
這位“苗叔”,就是剛才教練們口中的槍法大家,是一位年近六旬,卻依然腰杆筆直如槍的老者。
他笑眯眯的,口中推諉,實在是剛才見了方遠的槍法之後,有些信心不足。
一把年紀了,要是在這兒栽個跟頭,老臉可就丟盡了。
方遠的槍法自成一派,雖然還稍顯稚嫩,卻已有槍道之雛形,“獻醜”之說,還真不是虛言客套。
隻是他的目光,卻仍是止不住在方遠手中的長槍上轉圈,他練了一輩子槍,如何能抗拒這等寶槍的誘惑?
要說不想上手,那百分百是假的。
鄒新成見他拒絕,一時間也不禁犯了難。
這位苗叔,大名叫做苗興振,是跟了他父親鄒嘉文多年的老弟兄了。
雖然限於天資,至今也隻是抱丹境中期修為,但是一手槍法當真是出神入化,整個嘉盛武道館,無出其右者。
方遠要想體驗槍法,在場的所有人,真是沒有比苗興振更合適的了。
但苗興振雖然境界修為不是最高的,但在嘉盛武道館的威望卻是極高,而且為人如槍,剛直不阿,說一不二。
他既然開口拒絕,鄒新成就算是少館主,卻也不好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