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真能把人忙死
也沒本錢,您靠什麽混啊,不說別人,就說我吧,當年在府裏大小也是個管事,如今出來怎麽著,不一樣給人家當孫子嗎,咱這什麽時候都得想開了,不該逞能的時候,就軟著些沒錯,而且,我可沒法兒跟二爺比,我沒指望啊,您可不一樣,大夫人的幹哥,隻要靠著安家這個大樹一輩子也不愁吃喝啊。”
“可,我娘把我趕出來了,我怎麽回去。”
興兒嗤一聲樂了:“二爺怎麽犯傻了,你娘趕你出來,不就是想著讓你認個錯嗎,自己親生的兒子,我就不信,還能眼睜睜瞅著凍死不成,依著我,您這就回去,往門口一坐,保證過不了多久,就能回家了,到時候,老婆孩子熱炕頭,怎麽也比在外頭挨餓受凍的強吧。”
幾句話倒是說動了周和,再說,他也真沒別的路可走了,也知道自己這麽回去不好看,等著天黑了,才東躲西藏的回了家。
見自家的小院上著鎖,隻得來敲爹娘的院門,來開門的是他嫂子。
周泰媳婦兒一見周和,倒是愣了愣:“小叔回來了。”剛要叫陳氏,就聽婆婆的聲音傳來:“把門關上,咱們周家沒這樣的混賬。”
周和瞧見他娘,忙撲通跪在地上:“娘,娘,兒子知道錯了,您就饒了兒子這回吧,兒子往後一定好好跟陳氏過日子。”
周泰媳婦兒見他可憐,也道:“娘,這大過年的,就讓二弟進來吧。”
柳大娘幾步過來,指著周和:“你還真有臉回來啊,怎麽不再挽香院住一輩子呢,你真給咱們周家爭臉啊,讓模子堵著門要賬,你媳婦兒大著肚子,把自己的首飾拿出去,給你頂這樣的賬,我要是你,一頭撞死了算了,哪還有臉回來,你不是有骨氣嗎,不指望著安府,不指望家裏嗎,回來做什麽?”
周和如今也知道鍋是鐵打的,就像興兒說的,自己沒那本事,裝什麽能人啊,說幾句好話,回家混個安生日子吧。
想到此,臉一抹,隻是低著頭認錯。
不想他娘這回真氣狠了,硬是不讓他進門,反倒叫大嫂把門關了起來,周和有心走,可實在沒地兒去,隻能縮在大門外的牆角裏。
陳氏快生了,柳大娘不放心她自己住,便叫她挪到眼前來,夜裏若是有個事兒,也能有個照應,周泰媳婦兒張羅著做了晚上飯。
今兒柳大娘去安府接陳氏,曉青叫劉喜兒備了好些吃食一並送了過來,禦粳米,新鮮的魚蝦,還有冬底下難得一見的新鮮蔬菜,蘑菇,都是從南邊兒千裏迢迢運過來的,撿著好了給陳氏帶回來許多。
周泰媳婦兒收拾一樣,心裏羨慕一回,就光看送過來的這些東西,就能想到,弟妹在安府過得什麽日子,隻不過,一想到外頭的小叔,又覺弟妹的命實在不好,攤上這麽個男人,這一輩子真不知什麽時候是頭兒呢。
一時吃了飯,周泰跟他爹收拾在外間屋,做木匠活兒,婆媳三個在炕頭上做針線,柳大娘做的雖是小孩兒的衣裳鞋,卻不是為了陳氏肚子裏的孩子,是做給安府即將出生的小少爺。
柳大娘執意認為,曉青肚子一定是男胎,故此,做的都是男孩的東西,肚兜,襖,褲子,虎頭鞋,自打知道曉青懷孕,柳大娘就做,都做了有一箱子了,卻仍沒停手。
兩個兒媳婦兒也不敢勸,知道婆婆雖刻意不去安府,心裏卻著實惦記著幹妹子。
陳氏手裏做的才是給自己孩子的,卻有些心不在焉,聽著外頭呼呼的北風,不時往窗外瞧上一眼,又偷著瞄著婆婆,最後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娘,外頭冰天雪地,又是大過年的,在外頭凍上一宿,怕就沒命了。”
柳大娘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就是這個性子太軟,但能剛強些,老二也不敢怎麽折騰。”
陳氏低下頭半晌兒才道:“娘,這是俺的命,俺如今不想別的,隻是想著俺這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能讓他爹能抱抱他,而且,經過此番,想來他也知錯了,若真是凍死了,俺這孩子一生來就沒了爹,這往後我們娘倆可指望誰呢。”
柳大娘其實心也軟,到底是自己親生兒子,嘴裏說的再狠,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凍死,便叫了周泰開門把周和放進來。
周和整個人都凍得沒知覺了,進來緩了好一會兒還哆嗦呢。
周泰媳婦兒忙著去熬薑湯,給他灌下去,又捂了厚厚的被子,這才漸漸緩了過來。
柳大娘見他緩過來了,方冷聲道:“你真知道錯了?”
“知道了,真知道錯了。”周和真給凍怕了,生怕他娘再把他趕出去,忙一迭聲的答應。
柳大娘歎了口氣:“但願你真的知錯了才好,你這個糊塗性子,娘實在不能放心,安府的差事就罷了,別給你妹子找麻煩,就在家好好跟你媳婦兒過日子吧。”
周和一愣:“娘,我堂堂七尺高的漢子,沒個事由像什麽話?”
柳大娘哼了一聲:“若你想要差事,自己找去,娘不攔著你,隻安府的差事就甭想了,娘跟你丟不起這個人,既然回來了,你兩口子回自己院裏去吧,你媳婦兒不容易,這又快生了,便為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該對她好些。”
周和心裏雖不滿,到底不敢逆著他娘,反正來日方長,回了家,還怕沒差事嗎,扶著他媳婦兒回去了。
因受了些罪,周和倒是老實了些日子,周家也過了個安生年。
曉青是大年初二來的,正是冀州的風格,初二是姑爺節,姑娘回娘家瞧父母。
安嘉慕再不喜周家,看在他媳婦兒的麵兒上也得來,而且實在放心不下曉青,這可都七個月的大肚子了。
跟來的不止安嘉慕,還有安嘉慕的兩個兄弟,嘉言,嘉樹,兩人都說還沒給老夫人見過禮呢。
曉青還照著冀州的風俗,親自抻了長壽的喜麵,放在籃子裏,叫安嘉慕提著,一家子,加上帶過來的禮,跟來的小廝,丫頭婆子,浩浩蕩蕩,一大溜馬車,往周家的胡同口一停,立時就把左鄰右舍的都引了過來……
曉青本來想自己過來,心裏知道隻有安嘉慕在,幹娘一家都不會自在,更何況,還有嘉言嘉樹,豈不更拘束。樂文小說|嘉言嘉樹臘月二十九才到的冀州,也是到了二十九,安府才消停下來。
今年曉青在安府過得第一個年,本來,她這個安家的女主人應該忙的不行,安家的買賣不用她管,卻有不少親戚朋友,平常還罷了,趕上過年,各處的年禮兒往來,真能把人忙死。
更何況,還有蘇州的雅舍跟齊州的富春居,年底要結算,掌櫃的賬房廚子夥計,所有人的工錢,年底分紅等等,繁雜非常。
虧了蘇州有個安誌,這一過去就把雅舍料理的妥妥當當,而齊州有個高炳義,也能頂得住事兒,加上還算能幹的嶽錦堂,到了曉青這兒,也就過過眼罷了。
本來曉青想著讓嶽錦堂瞧著料理就是了,嶽錦堂卻不應,嶽錦堂的小心思,安嘉慕最是清楚,他媳婦兒雖不喜做買賣,卻天生有個厲害的生意頭腦,隨便出一個主意,都好過別人絞盡腦汁的琢磨,嶽錦堂才特意讓安誌回來跟曉青稟告雅舍的經營狀況。
不過,安嘉慕心疼媳婦兒,不舍她操勞,雖說自己也忙的腳丫子不再鞋上,卻依舊把曉青的事兒攬在了手裏。
這不看還好,一看雅舍的賬本子,哪怕家財萬貫的安大老爺,都有些嫉妒了,這雅舍滿打滿算的也才開了不到半年,可就這半年,竟賺了上百萬兩的銀子,這還是去了人工挑費之後的淨利,這簡直比得上安家所有酒樓的利潤了,還得說是如今安記酒樓越發紅火之後,若是之前可沒戲。
安誌如今可是得誌意滿,在安記酒樓當管事的時候就頗羨慕安子和,能管著好幾家的酒樓,如今自己這一去雅舍才知道,安記酒樓實在算不得什麽,莫說冀州府的幾家,就是整個大燕的都加起來,也不及雅舍啊。
說起來,他剛去的時候還真有些適應不來,這開館子的還兼賣別的東西,怎麽瞧怎麽詭異,而且,雅舍裏所有的東西都能賣,大到牆上掛的巨幅長卷,小到桌子上的筷子,茶盞,都是明碼標價,哪怕是客人屁股下頭做的椅子,也一樣,隻要客人喜歡,交了銀子,回家,不出三天就會有人送過去一模一樣的,且保證跟雅舍裏的出自一人之手。
而能進雅舍的都得是市麵上難得一見的稀罕東西,無論做工還是材質,都得是頂尖的水準,才有資格放到雅舍裏來,以至於如今真沒多少人把雅舍當成館子,不少人來雅舍就是為了尋寶,或者送禮,活著收藏,或者有此雅好,都變著法兒的來雅舍,隻要來了,必然能找到可心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