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這是唯一的解釋
安嘉慕扶著她下車,曉青站好,先給大家行了禮方道:“曉青不過一個廚子,當不得各位廚行的先輩如此相待,各位請回吧。”
鬆月樓的東家崔福上前道:“姑娘廚藝精湛,卻從不藏私,心係廚行,把眾多絕活留在了江南廚行,若姑娘都當不起大家夥相送,卻不知還是誰了,我們心裏著實過不去,便把姑娘的絕活,您的那些創新菜,一一收錄起來,編撰成冊,這是我們江南廚行的一點兒心意,請姑娘務必收下。”說著把手裏的托盤送了過來。
曉青揭開上頭的紅綢,倒不禁愣了,托盤裏是一本書冊,刊印的頗為精致,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封麵上的幾個字,安家食單。
安嘉慕進了船艙就發現曉青仍然坐在窗口,瞧著手裏的安記食單發呆,安嘉慕坐到她身邊:“想什麽呢,這個冊子你可都瞧幾天了。”
“我隻是在想先有蛋還是先有雞邊婚邊愛,總裁的神秘嬌妻。”
安嘉慕愣了愣:“先有蛋還是先有雞?想這個做什麽?”
曉青方才回過神來,這要是跟他解釋,可不知要解釋到狗年馬月了,安記食單的事,自己並未對外人提過,可前有齊州的八大館子,後有江南廚行,一前一後送了自己兩本安記食單,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天意,自己實在想不出。
自己莫名來了這個世界,本來的目的就是想補充安家食單,卻在放棄的時候,卻隱約達到了初始的目的,而且,這些食單並不是自己整理收錄,而是集合了廚行裏眾多前輩的智慧。
她早就發現,除了自己做過的菜,還有許多是別人的絕活,在齊州的時候,聚豐樓的八寶布袋雞跟匯泉閣的烹蝦段,還有其餘老字號的招牌菜赫然收錄其中,如今江南的也如此。
這些可都是老字號密不外傳的絕活,如今都記在安家食單裏,這讓曉青怎能不感動。怪不得爺爺常說,隻要以誠心相待便會收到同樣的誠意,隻是這些她自己都迷糊呢,又怎麽跟安嘉慕解釋。
故此搖搖頭:“沒什麽,你不是跟嶽錦堂下棋呢嗎,怎麽回來了?”
安嘉慕把她摟在自己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跟他下棋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回來陪陪我家夫人呢。”說著往外頭瞧了一眼:“還說在江南住上一兩年呢,不想,才幾個月就走了。”
語氣中頗有感歎不舍之意。
曉青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倒是樂不思蜀呢,難道就不想回冀州,嘉樹說,安府如今可冷清呢,他都不想回去了。”
嶽錦堂:“他倒是會說嘴,之前也沒見他在家待幾天,一年裏大半年都在外頭,也不成個家,讓我這個當大哥的操碎了心。”
曉青也不禁有些好奇:“在安府的時候就聽府裏的下人說,嘉樹不喜女子近身,這是什麽緣故?”
安嘉慕搖搖頭:“我也不知,嘉樹打小性子便有些古怪,倒是跟安子和頗為親近,兩人常在一處,比我跟嘉言都要近些,有些話也喜歡對子和說。”
曉青隻覺腦子裏閃過什麽,卻忽覺手指一疼,安嘉慕竟然咬了她一口:“你咬我做什麽?”
要抽回來他卻不放,反而變本加厲的湊到耳邊咬她的耳朵。
曉青剛要惱,卻聽他道:“提起嘉樹,我倒是想起一件舊事,當初在安府西邊夾過道撞上嘉樹的丫頭是誰?”
曉青腦袋嗡一下,心說,他怎麽知道的,這件事自己可誰都沒跟說,準備爛在肚子裏的:“怎麽?心虛了?你是跟為夫坦白,還是讓為夫嚴刑逼供,自己選,若是等為夫動了大刑,便你告饒也是沒用的。”
語氣頗有幾分危險,曉青頭皮都發麻,安嘉慕要是真想折騰她,那絕對比什麽刑罰都厲害,卻仍然抱著一絲僥幸,琢磨他是忽悠自己呢,便強撐著道:“什麽夾過道,我哪兒知道……”
話未說完,感覺一隻大手從自己腰間探了進去,曉青急忙抓住:“我,我說,其實那天的事兒,我自己也不記得了,我是不能吃酒的,一旦吃了酒便會,便會……”
真有些說不出口,偏安嘉慕不打算放過她:“便會如何?”
曉青不好意思說,卻不免有些惱起來:“酒後做過什麽,我一概記不住,我哪兒知道如何?”
安嘉慕卻道:“嘉樹的性子你大約知道一些,並不是個愛發脾氣的,除非碰到了他的底線,而他的底線,這麽多年來也隻有一個,就是不喜女子近身,那天一早他闖到書房院,火氣甚大,上一回見他如此,還是因有個不知底細的歌妓,湊上來要坐他的腿,而嘉樹自己也說,那天晚上之所以沒看清那丫頭的長相,是因那丫頭一見他就撲了過來,死命抱住他不撒手春庭月。”
噗……曉青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都噴了出來,索性推開他站了起來:“你到底想問什麽?沒錯,那天晚上撞上嘉樹的就是我,你算舊賬,那咱們今兒就算算,即便那晚上是我又如何?不過是吃醉了,分不清是誰罷了,你呢,有多少女人,外頭有多少相好,要不咱們今兒一一算個清楚明白。”
安嘉慕倒樂了,抓住她的手一拽抱進懷裏:“你這丫頭不老實,說嘉樹的事兒呢,怎麽倒起舊賬來了,我還當你不在乎,原來心裏一直吃著味兒呢,這倒沒必要,縱然之前有多少女人,也過去了,自從有了你,我可是從心到身都異常清白,好了,咱們不提這個了,往後再不許你吃酒。”
曉青心說,你不說,我也會記住,教訓太深刻了,卻又聽這男人道:“不過,我們夫妻在房裏的時候例外……”曉青剛要說什麽,已經說不出來了,盡數吞進了安嘉慕嘴裏,這男人有時真挺惡趣味的。
到齊州的時候,曉青讓狗子上了岸,去齊州給師傅送信兒報平安,順道把順子帶去京城,這一次機會難得,順子待在自己身邊也能長長見識。
本來還說把德福叫來,卻被安嘉慕以缺廚子為由,留在了冀州,等過年曉青跟他回冀州的時候,卻又發現,德福被調去了江南,讓曉青頗為奇怪。
直到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曉青才發現,安嘉慕這男人的奸詐程度,從很早開始就在有意無意清理她身邊出現的男子,不管對她有沒有企圖,隻要年紀相當,都是他的眼中釘。
甚至,後來狗子順子大些了,也被他弄的老遠,一年到頭見不到曉青幾回,等到兒子出生,他這個當爹的還異常沒有節操的兒子爭寵……
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且說如今,曉青他們進京的時候,已經臨近七夕,嶽錦堂直接進宮了,曉青住進了安家在京城的宅子,就在侍郎府旁邊,兩邊的花園都是通著的。
聽安嘉慕提過幾次,當初安嘉言高中娶了謝氏之女,便在京裏買了這兩處宅子,整修擴建之後,旁邊便是如今的侍郎府,這邊的一直空著,隻他偶爾來京的時候才會住幾日,平常也是侍郎夫人常來看顧著。
曉青心裏還是有些緊張的,雖說見了安嘉樹,到底安嘉樹是個江湖人,這安嘉言卻是朝廷大員吏部侍郎,侍郎夫人更是謝氏之女。
王謝兩氏乃大燕頂尖的世族大家,皇上的生母,已故去的端敬太後,逍遙郡王嶽錦堂的母親,還有江南總督上官義的原配妻子,都出自謝氏一族,朝中眾多大臣都與謝氏有著姻親關聯,這個家族盤根錯節勢力相當龐大,是真正的世族。
且這位侍郎夫人,還是正經的謝氏貴女,若論起來,跟皇上和嶽錦堂的關係,可比上官瑤近多了。
曉青倒有些好奇,當初她怎會下嫁給安嘉言,即便安家生意再大,再有錢,畢竟隻是商賈,這些世族最重名聲地位,一般不會跟商賈聯姻,難道是看重了安嘉言這個潛力股,仿佛這是唯一的解釋。
曉青的緊張倒讓安嘉慕笑了起來,摸了摸她的臉:“真難得見你如此,在蘇州渡口麵對那麽多人,都未見你如何?”
曉青白了他一眼:“這能一樣嗎,那些都是廚行裏的人,不是我的前輩就是同行,可現在要見卻是朝廷大員。”
安嘉慕搖搖頭:“不是朝廷大員,嘉言跟嘉樹一樣是我兄弟,你是他們的嫂子,長嫂如母,嘉言最重禮數,斷然不會難為你,他媳婦兒雖出身世族,在你跟前也是弟媳。”
正說著,馬車停了下來,安嘉慕扶著曉青下車,一下車就瞧見大門前烏泱泱一大片人,婆子丫頭,小廝,管事……一個個即便低著頭,餘光卻都偷偷打量自己。
曉青心裏明白,即便自己嫁給了安嘉慕,成了名正言順的安家大夫人,可自己的身份經曆,恐怕這些人都清清楚楚,包括之前曉青爬安嘉慕的事情,也會算在自己頭上冥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