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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誰輸誰贏也難說

  就看小丫頭這兩下晃勺,就知是個行家,人家這手法可比趙老六的地道多了。


  南派的廚子一個個臉上激動萬分,沒想到,這姑娘如此給南派爭臉。


  趙老六的臉色也變了,這要是讓這丫頭贏了,自己這飯碗就砸了,心裏卻也存著微薄的希望,這丫頭的力氣跟不上,晃勺不叫本事,大翻勺才是這道菜的精髓。


  正想著,忽見曉青一個推拉,趙老六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這丫頭莫不是要前翻勺,這可是最難的,自己都不敢嚐試,她怎麽敢?

  可曉青就敢了,不僅前翻,後翻,左翻,右翻,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她比趙老六的廚藝高似的,前後左右翻了個遍,菜方出鍋,明油亮芡,不管是形還是色,隻比趙老六的好,絕不比他差。


  梅先生笑了起來,看向臉色不好的梁子生:“梁大人,你來說說,這第二輪誰贏了?”


  梁子生頗有些訕訕之色,看向趙老六,趙老六卻不想這麽丟了飯碗,忙求助的望向劉成。


  劉成琢磨真讓他斷了手,可得罪了韓子章,說什麽自己也得出麵,而且,第二輪幸虧比的這道菜,還能活活稀泥。


  想到此,開口道:“安姑娘的精湛廚藝在下實在佩服,不過,這道菜若論技法,在下倒覺的該算平局星劫始末。”


  劉成一句話周圍的南派廚子不幹了:“憑什麽算平局?隻要行裏人誰不知道前翻可比左翻右翻難,趙老六明顯是輸了,哪來的平局之說……”


  北派這邊也不甘心落敗,畢竟這一輪要是認了輸,可就把北派的臉都丟盡了,即便心裏知道,趙老六已經輸了,可嘴上卻不能認:“都,都是翻勺,有啥難不難的,本來就是平局……”底氣卻有些不足。


  “先生說這一輪怎麽判?”梁子生倒是精,一句話又推了回去。


  梅先生搖頭輕歎:“雖老夫喜南菜,卻是地道的齊州人,作為齊州人,老夫今兒還真有些臉紅,為了咱們齊州的大老爺們臉紅,輸了不怕,輸了還不認輸,這臉可丟到姥姥家去了。”


  梅先生幾句話說的在場的北派廚子,一個個滿臉通紅。


  梅先生哼了一聲:“知道臉紅,還算有救。”說著,看向趙老六:“趙老六你自己說,這第二輪你是輸了還是平了?”


  趙老六滿頭都是冷汗,手裏抓著自己的廚刀忍不住發抖,如果自己認了輸,那就得自斷一手,那自己往後靠什麽吃飯,這臉丟就丟了,好歹的得保住飯碗。


  想到此,索性一舍老臉:“俺沒輸。”


  四周一片噓聲:“你還真不要老臉啊,這都不認輸,北派竟出這麽厚臉皮的廚子,還真是見識了……”


  南派廚子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八大館子的幾位東家跟大廚,都有些抬不起頭來。


  梅先生頗不屑的搖搖頭:“曉青丫頭你說這一輪怎麽算?”


  曉青笑了看向趙老六:“前輩既認平局,那就再比一輪,如何?”


  曉青一吐口,梁子生鬆了口氣,忙借坡下驢:“那個安姑娘說的是,再比一輪,這一輪本官做主。姑娘挑菜。”


  此話一出,趙老六的臉色又變了幾變。


  匯泉閣的東家湊到錢弘耳邊小聲嘀咕:“老錢你說這丫頭倒是怎麽個意思,明明這局她贏了,做什麽還比,莫非是想放趙老六一碼?”


  錢弘搖搖頭:“這丫頭不愧是老爺子的親傳弟子,這作風跟老爺子當年如出一轍啊,依我瞧,她不是要放過趙老六,她是讓趙老六輸的心服口服,如果我所料不錯,這第三輪她仍不會挑南菜,而是會選咱們北菜的經典菜肴,如此,勝了才是完勝,也讓咱們再說不出話來,我剛說錯了,這丫頭雖有老爺子的作風,卻比老爺子的手段厲害的多,卻也是咱們北派欺人太甚,若不是為了南派廚子爭一席之地,怕這姑娘也不會如此,隻不過,我實在想不出,便有老爺子這樣的師傅,又怎會這般年紀就有如此精湛的廚藝,不說別的,就看剛才她打芡汁兒的手法,就不知比趙老六高明多少了,這扒菜可是咱們北菜的技法,人家一個南菜廚子卻能使的如此地道,實在叫人佩服,趙老六那點兒本事,再比這臉丟的更大,連帶咱們北派廚子體麵也沒了。”


  錢弘話音剛落,就聽曉青道:“如此,這第三輪咱麽就比你們北菜的第一名湯吧。”


  曉青話一出口,周圍頓時鴉雀無聲,所謂的北菜第一名湯就是燴烏魚蛋湯,這道湯之所以被譽為第一名湯,自然是有原因的,講究兩個字,留白。


  這兩個字說著簡單,想做到卻極難,也正因如此,便是北派的頂級大廚,輕易也不敢烹這道湯,更何況趙老六那手藝,根本連做都沒做夠。


  誰能想到曉青一個南派廚子卻敢挑這道湯,梁子生劉成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其餘幾位東家大廚,臉上說不上是難看還是期待,既怕趙老六輸了,丟了北派的麵子,又頗期待曉青這個南派廚子做出的這道烏魚蛋湯到底如何?這可是非頂級大廚不敢烹的菜,這位真敢挑啊花開富貴在農家。


  梅先生旁邊的以為白胡子孫老先生卻忽然開口:“說起來啊,老夫可有好些年沒吃過這道湯了,上一回還是先帝爺在的時候,廣招天下名仕入京論學,大開禦宴,席上便有這道烏魚蛋湯,當時做這道湯的禦廚名字,老夫還記得,叫崔小順,也是咱們齊州人,年紀輕輕便一身好手藝,可惜後來聽說病沒了,也不知是出宮了,還是怎麽著,倒可惜了,這一晃眼都三十年了,老夫卻還記得這道湯的味道,如今都時常想呢,若是今兒能再吃上一回,老夫死也瞑目了。”說著還砸吧砸吧嘴。


  曉青差點笑出來,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梅先生這個吃貨的朋友也是吃貨。


  老先生一番話說得梁子生跟劉成的臉色更是難看非常,這要是沒個懂行的還好說,反正這臉已經丟了,索性就活稀泥硬不認輸,勉強也能混過去,可這出來個吃過地道禦膳的,還是這麽為德高萬眾的老先生,這第三輪便斷然混不過去了,不禁看向趙老六。


  趙老六一張老臉這會兒已經青白發黑,瞪了曉青半晌兒,咬了咬牙,到這份上就算硬著頭皮也得上,他就不信這個邪,自己幹廚子這麽多年,都沒做過的菜,這麽個小丫頭就敢說會做,自己好歹是齊州人,沒做過至少聽師傅說過,知道怎麽做,就死馬當成活馬醫,誰輸誰贏也難說。


  想到此,開口道:“小丫頭你別是聽說過我們北菜這道名湯,就拿出來唬人吧,若你這會兒另挑一道菜還不晚,選這道湯,若是做不出來,到時候可丟大人了。”


  曉青對著孫先生蹲身一福:“就算為了一償孫先生夙願,曉青也不會推辭,前兩輪都是你們先來,這第三輪就讓曉青先做,如何?”


  趙老六巴不得呢,自己本來就沒做過,雖不信曉青會做,到底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曉青早就摸清了他的想法,笑了一聲,讓狗子把準備好的烏魚錢兒端出來。


  狗子分出一半來,剩下的一半遞給趙老六的徒弟:“瞧清楚了,跟我師傅一個盆裏拿出來的,別到時候輸了,又要說用的東西不一樣。”


  狗子一句話說的趙老六那徒弟滿臉通紅,訕訕的接在手裏。


  這道湯做法並不難,難就難在調味上,各種調料必須恰到好處,方能做出層層遞進的味道來,也就是通常說的留白。


  現代菜係龐雜,可這道湯作為國宴用湯,隻要是頂級大廚,若不會做這道名湯,哪還敢稱大廚。


  曉青一上來就異常利落熟練的手法,把北派的廚子都給震住了,就連錢弘跟馮繼兩個,若不是眼睜睜看著鄭老爺子的廚刀在曉青手上,都覺這丫頭別是他們北派的廚子吧,這一手北菜做的當真地道。


  所以說,今兒北派這臉是丟定了,可能親眼見到這麽一位大廚做菜,也是造化。


  如今再也沒人小看曉青,人家是年輕,是個小丫頭,可論手藝,就算七老八十的老廚子,怕也沒人家這本事,別說一個趙老六,可著兗州府找,也找不到一個比人家廚藝高的來啊,不服都不行,更何況人家一個南菜廚子,北菜做成這樣,可想而知,南菜得什麽樣兒?

  這也是曉青要比第三輪的目的,她剛想過了,讓趙老六斷手解氣容易,要解決南北廚子的紛爭卻難,即便自己今天解決不了,至少能讓南北的廚子不再互相敵視,彼此留著一份人情,這比讓趙老六斷手更有意義的多。


  也是這會兒,曉青終於理解五年前師傅寧可斷腕認輸的苦心,師傅心裏想的是在火油裏刨食的這些同行們。


  看著周圍這一張張或期待,或忐忑,或激動,或憂慮的臉,曉青忽然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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