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吃完飯,杜克識趣的閃人了,或者說是在古溪岩殺人的目光中撤退的。小艾溪竟然對他有些依依不舍起來。
“乖,叔叔過兩天再來陪你玩。”杜克摸摸小艾溪的頭,他也很喜歡小艾溪。艾溪乖巧的點了個頭,“叔叔再見。”
“老大,我走了啊。你養好了趕緊回公司,我都累成狗了。”臨走前,杜克苦哈哈的抱怨。協盛集團古家一支獨大,副總經理基本上等於擺設,古溪岩這個董事長兼總經理不在,很多事情都是他這個首席秘書兼心腹在打理。
古溪岩穩穩的坐著,沒什麽表示。好像沒聽見杜克的話一樣。那態度,要多嫌棄多嫌棄。
杜克眼巴巴的看著穆瀟瀟,潛在的意思就是:身為主人,客人走了好歹送送意思一下吧?穆瀟瀟奇異的竟然讀懂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起身送杜克出去。
走在別墅前的草地上,腳下軟軟的觸感踩著很舒服。晚上的山風,帶著泥土的芬芳和濕意拂麵而來,很愜意。
一出門的杜克跟剛才在裏麵耍寶的人判若兩人,都市精英的氣場顯露無疑。
穆瀟瀟知道杜克有話對他說,不然以他對別墅的程度,哪裏還需要人送?
氣氛有點沉默,兩個人畢竟是第一次見麵,對對方都不是很熟悉。
似是斟酌了很久,杜克緩緩的開口。
“我是一名孤兒,從出生起,我就是天生的兔唇,”穆瀟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可是他一點都看不出來,
覺察到穆瀟瀟看過來的目光,杜克自嘲的笑了笑,並不解釋,繼續說道:“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爸媽把我丟在孤兒院麽口,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院長說撿到我的時候,我身上隻有一張寫著杜克兩個字的紙條。於是他就給我取名字叫杜克。院長對我很好,可是因為身體的畸形,其他的小朋友,都嘲笑我,排擠我,那是時候的我,委屈極了,很努力的想要融入他們,跟他們一起玩,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杜克的語氣,帶著說不出來的痛苦,那段日子他一定很難受吧?穆瀟瀟看向他的目光,帶著隱隱的同情,因為有了艾溪,她深切的知道,小孩子是多麽渴望能得到同齡小朋友的接納。
“三歲那年,有一次他們捉弄我,差點害我掉到水裏淹死,院長把他們都關了一天小黑屋,你一定不知道什麽是小黑屋吧?就是把很不聽話的小朋友關到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裏不給飯吃。等他們出來了,所有的小朋友都不理我,不跟我說話。慢慢的,我患了自閉症。”
“院長雖然很關心我,可是孤兒院那麽多孩子,他的精力根本就跟不上來,他越來越著急,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個時候我那麽小,因為天生的兔唇,父母拋棄我,身邊的人排斥我,這一切我根本承受不住。直到五歲那年,老大跟著同學一起來孤兒院做義工,所有的人都不理我,隻有他跟我說話,雖然我不搭理他,心裏還是覺得很溫暖。他說要帶我離開孤兒院,我以為他是一時衝動,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杜克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沉浸在回憶之中,穆瀟瀟也不打斷他,靜靜的聽著。
“過了沒多久,他真的來了,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不是說著玩兒的。他沒有成年,就求老董事長收養我,於是院長就讓我跟他們走了。我不知道老大用了什麽辦法讓老董事長答應,雖然心裏感激他,卻因為長期自閉,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表達。”
“老董事長收養的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治療我的兔唇。一次次的手術,終於到現在這樣完全看不出來了。可是我的自閉症,始終沒有起色,老大到處幫我找醫生,六年前,他聽說國際著名的自閉症專家埃德曼在美國開了一家康複中心,再一次哀求老董事長把我送了過去。”
“我被送到美國進行了係統的治療,終於有點起色了,已經可以跟人進行簡單的交流,埃德曼醫生讓我堅持治療,說我一定可以好起來的。是老董事長和老大給了我另外一個生命。本來我也在美國安心的治療。可是三年前,老董事長病危,我接到老大的電話,嚎啕大哭,這是我第一次,情緒這麽外露。等我回國的時候,老董事長竟然已經去世了。老大竟然也在這個時候出了車禍。出了車禍以後,他醒來就一直什麽話都不說,跟他說話,都好像沒聽見一樣,就連老董事長一輩子的心血,他都置之不理,要不是後來……清醒過來的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副冰冷的樣子,”杜克說到這裏,看了一眼穆瀟瀟,穆艾溪的年紀,讓他起了疑心,他今天晚上說這麽多,也是為了試探穆瀟瀟,不然何必故意支開古溪岩?“然而,讓他意誌消沉的並不是車禍,而是因為一個女人。”
穆瀟瀟聽到這裏,臉色一下子就蒼白起來,眼睛裏麵一片酸澀,心裏晦澀難當。她知道杜克說的是三年前她離開古溪岩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他一定很難熬吧?
父親病重,家族事業搖搖欲墜,戀人又離他而去,那個時候的他,大學都還沒有畢業,不知道他是怎麽撐下來的。
看到穆瀟瀟的臉色,杜克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臉上忍不住激憤起來,也沒有之前的平易近人了,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然的對著穆瀟瀟說道:“他那樣一個意氣風發的人,都是因為你變成現在這樣冷漠的樣子,這三年來,他沒有一天是開心的,把自己的心緊緊地關起來。我不管三年前你為什麽離開老大,又為什麽選擇三年後回來了,那些都不重要。但是我決不允許你再次傷他。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我……”穆瀟瀟的喉嚨幹澀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疼得厲害。
“我隻看結果,”杜克冷冷的說到,跟古溪岩的神色竟然有幾分相似。
他這種情緒很正常,對他而言,古溪岩除了是家人,更是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如果不是古溪岩和古昌河,他現在或許已經死了,又或者默默的在哪個地方等死。對他而言,古溪岩比他自己更重要。
不知道什麽時候,杜克已經走了,穆瀟瀟在外麵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陣冷風吹過來,穆瀟瀟竟然感受到深深地涼意。
她出來很久了,估計古溪岩跟小艾溪會覺得奇怪吧。
轉身慢慢的走回別墅。
看到她進來,古溪岩抬頭緊緊的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可是穆瀟瀟在進來之前已經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他又怎麽會看的出來?
古溪岩無從得知她的情緒,卻眼尖的看到她眼眶隱隱有些發紅,皺了皺眉,杜克跟她說了什麽?
穆瀟瀟故意忽視古溪岩探尋的目光。
“媽咪,你出去好久哦,艾溪等的都要睡著了。”小艾溪本來乖乖的在旁邊玩積木,隻是有點無精打采的,看到穆瀟瀟進來,終於有點精神了。
“寶貝兒媽媽帶你去睡覺好不好?”穆瀟瀟看到他一副困倦的樣子,有些心疼的說,隨即又想起來,他們睡哪?向古溪岩投去探尋的目光。
古溪岩頭也不抬的說,“二樓右手邊隨便挑一間房。”
穆瀟瀟點點頭,帶著小艾溪上去睡覺了。小艾溪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沾床就睡著了。今天坐了那麽久的車,然後又跟杜克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這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的。做了手術的小艾溪,傷口雖然還沒完全好,精力倒是比以前好太多。
樓下還有一點東西沒有整理,穆瀟瀟打算今天都整理好,下樓發現古溪岩還在樓下坐著。
“你怎麽沒睡?不累麽?”隨口問了一句,也沒真的指望古溪岩回答。
“等你。”古溪岩簡短的回答。
穆瀟瀟訝異的看著他。
古溪岩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杜克跟你說了什麽?”他剛才給杜克打電話,那個死小子,什麽都不肯說。他隻好問穆瀟瀟了。
“沒什麽,他就是跟我講了他以前的事情。”穆瀟瀟避重就輕的說道。這個事情沒什麽好跟古溪岩說的。看了看古溪岩受傷的腿:“你的臥房在哪?這麽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古溪岩從剛才穆瀟瀟送完杜克回來,本來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聞言也沒有反對。
穆瀟瀟陡的想起剛才扶古溪岩進來的情景,臉上有些發紅。連忙低下頭生怕古溪岩看出些什麽,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他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諷刺她。
古溪岩貌似也想起同樣的場景,亦覺得有些別別扭扭,他淡定很多,再別扭麵上也一點都看不出來。
穆瀟瀟伸出手過去扶起古溪岩,本來他的房間也在二樓,不過他這棟別墅一樓留了很高的空高,樓梯又是旋轉式的,他現在腿腳不方便,就暫時住在一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