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快到中午了,穆瀟瀟才悠悠的醒來。


  臥室裏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室內的光線極暗。連日來因為擔心艾溪的身體,到處奔波打點,讓她的身體已經超出了負荷。昨天受了刺激暈倒過去反而讓她終於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記起昨天晚上的事,穆瀟瀟的心裏一陣陣苦澀。


  糟了,艾溪昨天晚上一個人在醫院。突然反應過來的穆瀟瀟,一陣陣惶恐,不知道艾溪怎麽樣了?昨天晚上她整晚都沒有出現,他肯定擔心死了。


  穆瀟瀟的心裏著急起來。顧不得其他的,拉開房門就跑下樓。


  “有人麽?”整個別墅看不到一個人影,空蕩蕩的,穆瀟瀟試著叫了一聲,沒有人回答她。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心裏充滿焦急和愧疚。


  拿上包包就走出別墅的大門。


  出了門才記起昨天車被古溪岩砸爛了。這棟別墅在荒蕪人煙的山上,別說出租車了,平時連人影都看不到一個。


  無奈的穆瀟瀟,隻好打電話叫了專車。


  等待的時間是最漫長的,越是著急,越是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差不多等了一個小時,那輛車才姍姍來遲。


  顧不上許多,穆瀟瀟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直接坐進去。“師傅,去協盛醫院,麻煩開快一點。”


  “吱”的一聲,車停在協盛醫院的門口。穆瀟瀟從錢包裏匆匆抽出兩張百元大鈔,不等等司機找錢,就下車直奔醫院裏。


  匆忙間,撞到迎麵走來的人,那人手裏的零錢和病例散落一地。穆瀟瀟隻是說了聲對不起仍舊直奔穆艾溪的病房。


  “靠,趕著去投胎啊。”那人罵罵捏捏的蹲下去收拾地上的東西,再起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穆瀟瀟的影子了。


  等穆瀟瀟趕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發現病房裏站了許多醫生護士。登時心裏一沉,加快速度跑了進去。


  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艾溪臉色蒼白,嘴唇青紫的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


  “醫生,請問我兒子怎麽樣了?”穆瀟瀟心中大痛,生怕艾溪出了什麽意外,聲音幾近哽咽。更多的是懊惱。明明知道兒子那麽小,身體又不好,還把他一個人丟在醫院。


  主治醫生同情的看著穆瀟瀟,她跟她兒子的情況,他多少也知道一點。隻是上麵下了命令他也沒辦法。醫者父母心,隻是現在這個社會,世人大多被權勢和金錢所迫,很多事情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有哪一個做父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兒女。這位穆小姐,這麽多天的奔波和勞累,他們也是看在眼裏,隻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白白讓無辜的孩子承受這份痛苦。


  “穆小姐,你兒子昨天晚上沒有看到你,情緒有些不穩定,今天早上突然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剛才我們進行了緊急救治,他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隻是手術已經不能再拖了。需要盡快。”主治醫生江穆艾溪的情況,據實相告。


  “謝謝你,江醫生。我會盡快想辦法的。”聽到情況穩定下來,穆瀟瀟稍稍放下提起的心,隻是手術……她又開始擔心起來。


  古溪岩的態度模糊不定,他會同意麽?


  江醫生帶著其他的一聲護士走了,她輕輕的坐到病床上。看著艾溪像足了古溪岩的臉和瘦弱的身軀,心裏充滿了愧疚和愛憐。溫柔的撫摸著穆艾溪的頭發,穆瀟瀟的眼神充滿堅毅:“艾溪,媽咪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


  床上的艾溪,輕輕的動了動,睜開眼睛就看到整晚不見的穆瀟瀟坐在床邊,“媽咪,”驚喜的叫出聲來。情緒突然激動的艾溪,呼吸又稍微急促起來。


  “艾溪,躺好別動,媽咪在這裏。”穆瀟瀟慌忙製止要起身的兒子。擔心看著他微微的喘息,生怕他情緒又激動起來。


  穆艾溪也大概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乖巧的躺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盛滿了驚喜。烏黑的眼珠緊緊地盯著她,好像怕她又像昨天晚上一樣消失不見。“媽咪,你昨天去哪裏了?怎麽不來一眼陪艾溪?艾溪昨天晚上好害怕。”憋了憋嘴巴,無不委屈的說道。


  “乖艾溪,媽咪錯了,不該丟下艾溪一個人。不過媽咪昨天晚上有急事,以後不會了。”穆瀟瀟愧疚的承諾,“媽咪去給艾溪買你最愛吃的叉燒包好不好?”


  “不要,艾溪要媽咪陪著我,不要吃叉燒包。”也許是昨天晚上沒見穆瀟瀟的後遺症,穆艾溪不肯讓穆瀟瀟離開。


  “好好好,媽咪不去,那艾溪乖乖睡覺好不好?醫生都說艾溪要好好休息才會好的快!”穆瀟瀟輕柔的哄到。心中一片柔軟。


  不管人生多麽痛苦,她仍然覺得,生下艾溪是她這一生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輕輕的哼著歌,穆艾溪又睡著了。隻是小手緊緊地抓著穆瀟瀟的衣服,生怕她又不見了。


  穆瀟瀟的眼睛隱隱有些酸澀。


  小心的抽出衣服,穆瀟瀟走出病房撥通了古溪岩的電話。


  專心辦公的古溪岩,聽到電話響,拿起手機看到是穆瀟瀟的電話,眼眸閃了閃暗沉了幾分。按下了通話鍵。


  對麵傳來穆瀟瀟帶著幾分祈求的聲音:“溪岩,醫生說艾溪的手術已經不能拖了,能不能快點安排祈醫生給他做手術?”


  古溪岩心裏瞬間升起怒火。又是為了那個孽種!昨天晚上的心軟和迷茫,更像是一場笑話。


  手掌用力一收,手上的筆,應聲而段。


  “我為什麽要就那個孽種?”他冷冷的反問,“那是你跟顧淮珂的孽種,他活在這個世界上,隻能是我的恥辱。”


  是的,對他來說,艾溪的存在,隻會讓他看到他有多麽的失敗。最愛的女人帶著跟別的男人的孩子義務反顧的離開他。將他的真心,踩在地上踐踏。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留多少血都沒有自尊被打擊來得痛苦。更何況是被自己的付出真心的那人打擊?


  “溪岩,你要我說多少次,艾溪真的是你的兒子?”穆瀟瀟急切的解釋。可是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說些什麽才能讓古溪岩相信。


  當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


  “我的兒子?穆瀟瀟,你確定是我的兒子而不是顧淮珂的?或者說,你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的種?”古溪岩涼涼的諷刺道。根本就不曾想過說出去的話,有多麽的傷人。或者想過,可是仍然殘忍的說了出來。


  電話這邊的穆瀟瀟臉上血色褪盡。


  這樣的古溪岩,陌生的讓人從心裏害怕。眼淚一滴一滴的滴下來。為了他話裏的輕佻的侮辱,更為了他從始至終都不相信艾溪是他的兒子。


  “溪岩,就算你再恨我,艾溪他是無辜的,我求求你,讓祈醫生給他做手術好嗎?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穆瀟瀟對著電話泣不成聲。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可是為什麽古溪岩的報複要落到無辜的艾溪身上?

  “你跟顧淮珂欠我的,我自然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至於想讓我救你的寶貝兒子,休想!”滿身寒氣的男人決絕的說道。隨即掛斷電話。


  這三年的每個日日夜夜,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頹然的靠在牆上,穆瀟瀟已經有些絕望了。


  古溪岩對她的恨這麽深,可是艾溪,艾溪他怎麽辦?還不趕緊做手術,他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穆瀟瀟方寸大亂,一時間心亂如麻。各種各樣的念頭紛亂的侵襲而來。緊緊地握著手機,纖細的手關節都開始泛白了,頭腦一片空白。


  “小姐,你還好嗎?”走過的一個小護士看到她無力站立的樣子,以為她身體不適,關心的問道。


  溫柔的聲音拉回了穆瀟瀟的神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謝謝你。”護士看到她這麽說也不好多問,端著手上的藥品走開了,隻是在心裏暗自嘀咕也許又是一個家人病重的家屬吧。醫院裏見慣了生死離別,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穩了穩心神,穆瀟瀟拿起手機給顧淮珂打電話。她在H市最熟悉的人就是顧淮珂了,現在本能的隻能打電話給他。


  “瀟瀟,你在哪裏?”電話了傳來顧淮珂溫柔低沉的嗓音。“昨天婚禮結束了沒看到你,晚上打你的電話也打不通你,你去哪裏了?還好嗎?”


  穆瀟瀟心裏一陣酸楚,隻有顧淮珂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始終在自己身邊。


  可是昨天晚上的事,她並不想告訴顧淮珂,讓他再為自己擔心。隻是簡短的告訴他昨天婚禮結束後就回古溪岩家裏了。“先不說這個了,淮珂哥,我現在在醫院裏,艾溪的情況有點不好,醫生說他的手術不能再拖了,可是古溪岩他,他根本就不會讓祈醫生給艾溪手術。我……我很擔心艾溪。”


  “瀟瀟你暫時先別著急,我去找他,就算是打也要把他打醒。”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顧淮珂比他們雙方更清楚。


  可是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這麽會開玩笑。


  掛斷電話,顧淮珂拿上外套就出門了。


  醫院裏的穆瀟瀟回到病房,靜靜的看著艾溪純真的睡顏,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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