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遺忘荒野

  馬車上，埃爾特總覺得少了些什麽。隨即他反應過來，那個坐在他身邊的那個永遠都戴著罩帽的家夥已經不在了，然後又陷入了沉思。 埃爾特這才意識到，他總是用自己黑色的織布罩帽遮擋住自己的臉，直到最後自己都沒見過這個已經逝去的法師的真實麵容。以後會不會連這個人都忘記呢？埃爾特這麽想著，覺得自己的情緒越來越低落，趕緊猛力搖頭，用眩暈感打消自己消極的念頭。 馬車駛在空曠的遺忘荒野，一望無際的荒野上除了遠處偶爾傳來黑鴉“哇——哇——”的粗劣嘶啞聲和不絕的馬蹄聲，隻有無盡的枯黃荒土陪伴著無助的旅人。 埃爾特望向天空，月亮黯淡無光，整個天空看上去漆黑一片，幾乎要把他的神智都吸進去。他趕緊轉移視線，看向坐在對麵的克爾曼和卡特兩人，但他們都低著頭沉默不語，就連一向開朗的蒂娜都隻是驅著馬一聲不吭。 斯考爾的死對他們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埃爾特心想，斯考爾不僅是他們的戰友，還是一位高階法師。在菲爾緹斯大陸上，法師作為最稀有的人類存在，擁有這種天賦的人本就少之又少。能夠挖掘出自己的法術潛質的法師們就已經非常難得，而能熟練把法術和自己的身體相協調，獲得隨意操控法術能力的法師則更為稀少。 在環風港遭受滅絕重創之後的凜冬賞金團，現在又失去了最強的戰鬥力，埃爾特能感受到那種絕望。如果說克爾曼團長擁有的是凝聚人心的力量的話，那斯考爾毫無疑問就是這些人的精神支柱。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或許並不是他擁有怎樣的個人魅力，而是因為他體內流淌著的法師之血使他足以依賴，埃爾特不禁對他心生敬佩，同時也為英雄的隕落倍感惋惜。 埃爾特向後靠，背後是他事先堆好的幹草，這樣能讓他多少放鬆一些。身邊的煤油燈閃爍著暗色的紅光，但在這麽昏暗的條件下還是令人覺得刺眼。他別過頭，眯上眼睛，往日熟悉的晚風今晚卻沒有眷顧他，一種無故的失落感頓時遍及他的全身。這是他蘇醒之後的第一個夜晚，沒有熟悉的晚風，沒有爐火的溫暖，沒有安靜的小城，也沒有家裏那年邁的母親和未成年的妹妹在他身邊輕聲嘮叨。 僥幸活下來的他卻失去了一切，那些他所珍愛的，發誓保護的東西全都成為了過去。埃爾特發現眼角的眼淚正止不住的流下，不禁暗自嘲笑自己，也許從環風港之戰以後，他就已經忘記了作為騎士的尊嚴了。 自己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麽？他感到迷茫。加入凜冬賞金團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歸宿和目標，但現在就連克爾曼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他又何談自己的追求？ “破曉者……”埃爾特發現自己居然輕聲念出了這個名字，他冥思苦想也無法理解這個害死斯考爾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正當他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