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話

  被牟言訓斥後，牟馨和牟遠沉默的回到房間裏。


  牟馨回房後，沒有開燈，雙手抱著手肘，靜靜的站在窗前凝思，牟言的建議是這個時候最冷靜的解決辦法，沉靜下來的她也知道應該那樣去做，可是白天她還那麽絕情，那麽堅定的拒絕閔卓，而閔喬尖刻的話仍然在耳畔，難道真的要向閔卓低頭嗎？其實並不是她有多麽的高傲，隻是她不想就因為牟家的事情，而害了閔卓，她離婚就是怕自己害閔卓有事，現在她真是進退兩難，一邊是她的家人，一邊是她好像已經愛上了的那個人，如何抉擇？

  房間很靜，牟馨的電話在桌子上麵震動起來，她習慣回到家裏將電話調到靜音，但是那強烈的震動聲還是清楚的可以聽得到，她走過去拿起電話，看到上麵的名字，有些猶豫，手指在屏幕上方遲遲不落。


  最終，“喂？”


  “馨馨，還好嗎？”閔卓的聲音很溫柔，牟馨聽到他的聲音心頭莫名的一顫，竟然說不出話來。她兀自點著頭，又覺得自己很可笑，他哪裏看得到呢。


  半晌，牟馨才輕輕的說出來，“嗯，還好。”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輩子閔卓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當初在拘留所裏也不曾如此強烈，或者那時候心中存有希望，與現在是不同的，再聽到牟馨的聲音，他激動的幾乎要落淚，暗罵自己怎會這般沒出息。


  “好就好，我隻是…隻是有些擔心。”他的話讓牟馨聽得很難過，又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些什麽，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沉默著，感受著彼此呼吸的聲音。


  閔卓想起白天牟言說過的話，閔喬和牟馨談過，他失敗的這樣徹底也是閔喬的推波助瀾，無奈的幽聲說道：“知道我在幹什麽嗎？”


  牟馨不語，她本能的搖著頭，盡管她知道他看不到，閔卓似乎有心靈感應似的，知道她在搖頭，知道她在聽，“我在喝昨天我們剩下的酒。”


  淚總是悄無聲息在眼眶凝聚，再無法阻止的涓然而落，牟馨突然覺得很想閔卓，她的倔強和高傲占滿了她的心，也蒙住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原來那麽依賴閔卓了，嘴硬的不想承認也不想說一句軟話。


  強忍著哽咽，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一個人喝酒很容易醉。”


  閔卓感激的眼底轟然一熱，眼前的一切便都模糊不清了，“那就讓我一個人醉吧。”她的話是在關心自己吧？閔卓這樣想著，寧願此刻他是在自作多情。“馨馨，對不起。”他說的很輕。


  “是我對不起。”牟馨咬著嘴唇。


  “不，是我，在一開始就是我，我錯了，我沒有疼惜你，而是嘲笑，嘲笑你說想要愛，現在我好想給你愛，可是你又不要了。”閔卓覺得喉嚨被堵住了似的難過，“是我太過自大，忽視所有人的感受，你是對的，這樣才能讓我知道失去的滋味，盡管我愛了，也要為過去的一切付出代價，這樣才公平。”


  牟馨聽得心痛，仰起頭，想阻止那不斷湧出的淚，隻是兩眸中滿溢的淚水仍然不聽話的向外流淌，“不，是我，是我封住了自己的心，不讓任何人走近。”其實她嚐試著打開過，卻又一次受到傷害，再次封起的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樣打開了。


  兩個人都默默的流著淚，更相同的是他們彼此間都竭力的掩飾著哭泣的聲音，不讓對方聽到。


  而壓抑著的哭泣讓胸口憋悶不已，最終連氣息都變得不均勻了，隱瞞變成了心照不宣的體諒，兩個都不再說話，體貼著彼此間那顆驕傲的心。


  “和我在一起，都沒有給過你快樂，這是我最大的遺憾。”說著他的心真的在顫抖，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回憶著昨天還是兩個人猜拳說笑，坦訴心聲，那種悲傷感不言而喻。


  牟馨閉上了眼睛，“閔卓，不要這樣說。”


  “你真的想讓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嗎？”閔卓鼓起勇氣問了出來，他心底期待相反的答案，但他了解牟馨，答案也一定是最壞的那個。


  牟馨沉默了，而這時的沉默卻是因為牟言說過的話，為了牟家，她突然覺得自己和所有人一樣變得狹隘，真的為了自己的家而欺騙閔卓的感情嗎？不，這並不算是欺騙，她內心的聲音告訴他，如果真的可以重來，她想瘋逛的愛一次。


  “不想。”牟馨吐出這兩個字時，無論是她還是電話另一端的閔卓都愣住了。閔卓以為自己喝多了，聽錯了，“馨馨？”他想問又不敢問的試探著。


  “剛才，你是說？”閔卓緊張的不敢呼吸。


  牟馨低著頭，沉聲說：“我說，不想。”


  這一回，兩個房間真的寂靜得沒有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