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出宮
劉文槿穿戴好衣服，獨坐窗前，帶好珠花，畫了眉，染了紅唇。透過銅鏡，竟還真有點女人的味道，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孫瑛啊，孫瑛，這一次，我們兩清了。
“劉公子，已經準備好了。”
說罷，一群太監便拖了一個大木箱進來，轟轟隆隆的聲音有點刺耳。劉文槿望向一邊的床榻，孫瑛側躺著，呷著手指，似乎做了個美夢。
“您要的祭品都齊了。”
玉茗從劉文槿身邊的首飾盒裏拿出幾件金首飾打發了幾個太監，打開箱子，把裝有紙錢和黃燈的箱子清空，轉頭看向一邊的孫瑛，給劉文槿點點頭。
劉文槿第一次看見孫瑛的睡相，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張睡顏絲毫不像平時那般鋒利，甚至可以說還有點可愛。
“十五皇上要去雍合殿上香，晚上會召孫瑛去惠陽宮伺候。在這之前，李公子必須說服皇上讓他出宮，晚上我會製造混亂，到時候你見機離開。”
劉文槿有點不解，“箱子怎麽運出去？”
“我從來沒有說過要運箱子出去。”
“你！”劉文槿剛想發火，忽然想到什麽，會心一笑，這個丫頭如果能被公子所用，一定是一名強將。可惜啊可惜！
看到劉文槿一副求賢若渴的樣子，玉茗噗呲的笑了出來，“槿花姑娘，你再不快點，黃花菜就要涼了。”
劉文槿趕緊收拾好表情，瞪了玉茗一眼，“你和玉芫是親姐妹嗎？”
“同時苦命人罷了，玉芫她什麽都不知道，我隻希望她開開心心的就好。”玉茗一邊說著，一邊利落的收拾著，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平淡卻依然讓人心疼。
“皇上，您托我辦的事已經查清楚了。”
“哦~”楊廣跪坐在虎皮坐墊上，前方是四方矮桌，一套掐絲青銅瓷茶具依次擺開。茶壺中冒著清幽的白氣，讓楊廣的整個臉顯得溫順而且慈祥。
李世民往往四周的宮女太監，示意要密談。楊廣揮揮手，除了大太監李安眾人紛紛屏退，整個房間頓時隻留餘香和茶水聲。
“世民侄兒喝喝朕沏的茶。”
李世民起身走到茶桌前，盤腿而坐，接過楊廣遞過來的茶水，小呷一口。
“如何？”
“茶乃終南山南脊玉觀音，水乃水仙花蕊之甘水，濃香中帶著絲滑的甜意，西王母山上的瓊漿玉露也不過如此了吧。”
楊廣滿意的點點頭，又斟了一杯給自己，“侄兒抓到刺客了麽？”
“沒有。”
“那侄兒如何確定刺客是誰？”
世民早知道楊廣會有這一問，早已準備好答話，“皇宮森嚴，一般人確實很難魚目混珠，但是皇上有沒有想過親近之人。”
楊廣將茶水一飲而盡，“如果不是知道世民侄兒的為人，朕會以為侄兒這是在挑撥離間。”
“臣來之前，家父有一物交與皇上。”
“何物？”
“臣不知。”
“那為何現在才給朕？”
世民從懷中拿出一方小盒，雙手拱上，“家父說，良禽擇木而棲。”
“好一個良禽擇木而棲！”楊廣仰天大笑，拿起方盒放在桌上。“李安，賞！”
“皇上不看看是什麽？”
李世民知道自己兵行險招，但是破釜沉舟的覺悟自己還是有的，此次以兵符為禮，以楊廣這樣驕傲的個性，一定會上鉤。楊廣此時危機四伏，朝中大臣結黨營私，他也需要助手，這樣一來，楊廣必定會以為李家忠心耿耿。原本是來問楊廣借兵，自己這樣退一步，交出兵權，或許效果更好。
李安走進書案上，拿起早已經寫好的聖旨，“李世民接旨！”
世民恭恭敬敬退回一段，磕頭接旨，“謝皇上。”
“這盒子朕留下了，朕的禮物也請侄兒帶回去。”
“多謝皇上。”
楊廣起身，李安拿起椅背上的披風給楊廣披上。“侄兒在皇宮住的可好。”
“皇宮還是不適合臣，臣更願意為國家金戈鐵馬的生活。”
楊廣擺擺手，“罷罷罷，時候也不早了，侄兒早點啟程回去吧。李安，送世民侄兒出宮。”
“是。”
直到大興城門關閉的那一刻，李世民才忽然清醒，自己原來已經出宮了。楊廣確實是一個有膽有謀的皇帝，可惜，驕傲自大，卻又過於玩弄全權幻術。世民摸著胸口的那枚兵符，搖搖頭。
“皇上，李公子那盒子裏是什麽你真的不看？”
聽到李安的文化，楊廣大笑，“這就是你為什麽隻能是一介宦臣，而我是天子的原因。”
李安拿起桌上的方盒，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麵方方正正的放著一枚兵符，“您早就猜到了？”
“不。”楊廣從方盒裏拿出那枚兵符，“他別無選擇，李家兵力原本就比其他勢力薄弱，而我是唯一靠山，天下群匪四起，他李淵肯定無力抵抗，卻又不得不抵抗，為了自保，要麽李淵來借兵，要麽李淵加入到起義軍隊伍。”
“現在李家完全沒有了兵權，您不怕······”李安欲言又止。
“我看李家沒這個膽量，而且李家三個兒子，若是能為我所用，那真是我大隋之幸。別忘了李家還有一個女兒在我們手上。”
李安看著楊廣得意的笑容，真心的為他開心，但是卻也有些隱隱不安。
“皇上，宣華夫人求見。”
不待皇上回話，宣華夫人已經走到殿內，楊廣早已習慣這樣的情景，依舊看著奏折。“夫人。”
“蘭林殿的孫瑛，不知道皇上是否還有印象。”
楊廣有些好奇的抬起頭，“夫人現在開始關心後宮了？”
“臣妾隻是好奇皇上召孫瑛進宮的原因。”宣華夫人一邊說一邊示意身後的丫鬟呈上自己帶來的新藥材，看著李安接過藥材，才又繼續。
“皇上當真是因為冷清歌才去？”
“夫人，清歌已經死了。”李安說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痛苦，但是宣華卻知道，楊廣一定很傷心，如果是他不在意的人，別說是死，就是株連九族，他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臣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上。”
楊廣擺擺手，慵懶的躺在皇椅內，不願意再多說。“如果皇上想要找出保持朝政的幕後者，孫瑛一定是個突破口。”
“夫人此言何意？”
“羅蘭送孫瑛進宮時，曾為孫瑛服下一枚藥。孫瑛如果一直擱置在蘭林殿，恐怕這孩子性命堪憂。”
“羅蘭背後的勢力，現在還沒有眉目嗎？”
宣華夫人搖頭。
“晚上宣孫瑛到朕寢宮來。”楊廣揉了揉太陽穴，“今天十五了吧？該去給母後上香了。”
宣華夫人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放在楊廣鼻息前晃了晃，楊廣頓感全身經脈舒暢，竟然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疲勞一下子減緩了很多。
“皇上！元德太子急報！”
太監慌慌張張的跪在大殿之下，滿手鮮血。
“什麽情況？”
“皇上，剛才元德太子貼身侍衛倒在皇城前，滿身鮮血，隻留懷中一血書。”
聽完，李安趕緊從小太監手中接過血書，鋪展在案桌上，不少字跡被鮮血模糊了，但是隱約還是能辨得出。
“皇上？”
“元德失蹤了！”
宣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不同意，楊廣派楊暕和元德一起去洛陽之戰。楊暕性情暴虐，一心要篡奪太子之位，戰場無親情，若是元德遇危險，他必定不會認真去救。“元德這次凶多吉少了。”
“傳王世充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