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見見世麵
“江……江長安?”許有道身子一時定住,兩隻眼睛一個眼大一個眼,突然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大跨步踏空而來:“原來是你!嘿,總算是找著這毀壞金筆經文閣的正主了!今日不將你撂進執法堂受些苦楚,當真是以為師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
無數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全部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蘇尚萱與唐危樓則心中一凜,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許有道白胡子吹得飛起,一腳落在江長安麵前,怒喝一聲,卻是反手伸手拎起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郭淳:“郭淳是吧?丫的真以為買這個先生位置老夫什麽都不知道?老夫本想就給你留些顏麵,望你知難而退,豈料你不思悔改,反倒得寸進尺,今日加害江四公子不成,還膽敢一怒之下毀了這金筆經文閣!執法堂,將郭淳押下去,按門法處置!”
“這個……”眾人一臉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
孫法走到跟前,聲苦笑道:“師父,這金筆經文閣慘狀正是江長安重創了郭淳所為……”
許有道嗬嗬輕笑,兩隻手負在身後,更顯一身正氣:“為師大致聽明白了,也就是是郭公子先行動的手,江四公子正當防衛,而後重創了郭公子,郭公子的身子撞壞了金筆經文閣對嗎?”
“對!”
“那這撞壞金筆經文閣的不是郭淳嗎?與江四公子有何幹係?”許有道捋著胡須,兩隻眼睛微微眯著看似憩,實是隨時觀望著江長安的神色,隨時應對,“江四公子放心,今日老夫在這裏,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秉公執法!”
秉公執法?媽的,貌似方才吵得最凶的就是你吧?孫法與諸多弟子全都傻傻地呆在當場,他們今日才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做睜著眼睛瞎話。
“許老仙兒,真是好久不見,你看上去年輕了不少啊。”江長安笑道,隨手稱兄道弟似的拍在許有道的肩膀上,眾人同時心中一驚,此人竟如此大膽!
許有道也不介意,笑道:“承蒙江四公子吉言,不知此次前來師府有何要事啊?”
“我想帶走一個人,行嗎?”江長安笑道,攬著蘇尚萱腰肢的手又緊了緊。
許有道未曾發話,就聽孫法斷喝:“不可!今日尚有正常的修行課程,怎麽能夠有弟子隨意出行?今下午‘子華院’的課程是誰的?”
柳煙兒引著諸多之華院的弟子走了出來:“啟稟孫先生,今下午的課程乃是郭先……郭淳的禦魂修協…”
江長安道:“真是巧了,既然今下午的主教先生都無法再傳授教學,不如這些弟子就由我帶出去,給他們上一節畢生難忘的課。”
“豈有此理,我師府的弟子,怎麽能夠隨意地帶出……”孫法耿直的性子一如既往,也不管許有道是如何奉承對方,就是不給他留麵子。
“可以!當然可以!”許有道大笑道,“早聽聞江四公子在嬴州也當過先生,就連在東靈道南書院也做了一個監,也剛好就由江四公子帶領這些弟子開一開眼界。”
柳煙兒與一眾弟子一臉茫然,都不知道江長安要將這些人帶去的地方是哪裏?那幾個猴兒性的少年弟子一個個激動難耐,充滿了期待,日複一日枯燥的修行都要淡出鳥兒來了,這次剛好嚐一嚐新鮮的修行之法是什麽?
當著諸多先生與弟子的熾熱目光下,一群人浩浩蕩蕩走出了金筆經文閣,跨出了師府。
孫法又急又氣:“師父,弟子不明白,為何放任江長安……”
許有道臉色恢複淡然,輕聲道:“你不需要明白,隻要記住六個字。”
“六個字?望師父教誨。”
許有道咧嘴一笑:“無江府,無江州。”
“無江府,無江州!”孫法望了眼江府的方向,不禁苦笑:“弟子明白了。隻是這金筆經文閣本就是斥重資打造,如今毀壞成這般模樣,師府也一時沒有這麽多的錢兩,要不將此事稟於江府江道……”
“糊塗!你的腦子怎麽就這麽不開竅!”許有道斥道,“稟告江道?那老流氓比他兒子都無恥,你還想從那隻鐵公雞身上拔下一根毛來?到頭來倒打一耙非要他兒子在師府受到了驚嚇,反要些精神損失費,你賠?”
“可……可這個錢,師府實在周轉不開……”
許有道冷冷瞧了眼躺在地上已然昏厥的郭淳,笑得好似一條奸詐狐狸:“師府沒錢,不還有郭家有的是錢嗎?將此事報給郭家,郭大公子毀壞了金筆經文閣,於情於理他郭家總要掏出這個錢來吧?還有,查一查究竟是誰收了錢讓郭淳做的先生?這筆錢一定也是不菲!”
孫法好似看到了曙光,笑道:“弟子明白,弟子這就去辦!”
孫法罷,帶著諸多弟子快步離開,剩下老邁的許有道立在風中,寒風瑟瑟,下巴微涼,瘦弱的身子骨慢慢停止了顫抖,撫著下巴上稀疏的胡茬,大感慶幸:“直娘賊,王鞍,得虧這次老夫反應的快,不然這點兒好不容易蓄起來的胡子也要遭殃咯……”
許有道沒來由有些傷感,仿佛又回想起了那年,雖是已逾花甲,卻依舊意氣風發,直到被一個名為江長安的混子減去了蓄了四五十年的胡須,整個世界都變了……
這一日,許有道又想起了那年曾被剪刀支配的恐懼……
……
“血羅屠場!西城的血羅屠場!”
聽到江長安出的地方,三十來個弟子的眸光全都閃爍著精光,血羅屠場對於每個修行者而言就像是青樓對男人存在的意義,是修行者釋放殺戮最痛快也最血腥的地方。
平日裏的先生在教學時總會自行規避去這種“禁地”,深感不恥,而今聽到江長安要帶他們前去這個地方的時候,每個人都是既興奮又有些畏懼。
血羅屠場,位於江州西城角最偏僻卻也是最多修行者向往之處。歸屬於江府產業下,從外看去就是一座占地寬闊的圓環形樓閣。整個場地麵積共有三百丈餘,四麵八方乃是從下到上梯形依次遞增排開的觀看席位。
充滿殺戮的地方總會充滿金錢的銅臭味,不少的富商與修行者總會在這裏下起賭注,江府每日光是一來二去從中獲取的抽成,都要遠遠超過了江州最著名的青樓西江月。其中的原因也不難猜,用江長安的話來就是:“屠場與青樓,一個是出血,一個是出精,自然是第一種要貴些。”
一進入場內,所有弟子都是被眼前一幕幕瘋狂的場景驚呆了,中央場地上立著兩個中年人,各執刀刃,竭力廝殺,不時拚殺出各種各樣的靈術技法。而在比試場地周圍一圈圍了一圈特定的陣法圖騰石柱,散開一道道光幕,就像是一個無形盾牌阻隔著靈技不飛出場外,以免殃及觀眾。
鮮血與嘶吼刺激著每個感官神經,每個人都像是瘋了一樣發狂咆哮助威!
聽聞江四公子前來巡視,血羅屠場平日裏的負責人趕緊帶著手下迎了上來,在江長安的吩咐下,引領著柳煙兒為首的三十多名弟子走上了三樓特別設立的觀景廳,透過比一麵牆還要大的窗戶,每個饒視野都是暢通無阻,鳥瞰整個場地,既輕鬆更舒適。
幾十名手下一排排端來各種各樣的食物,談不上山珍海味,卻是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應有盡有,更不用提各地產來的瓜果美酒。
“乖乖,我以為郭淳就已經夠有錢的了,沒曾想這才叫有錢!”
一個精瘦的弟子二話不抓起了一根雞腿,其餘弟子也不客氣,紛紛哄搶上去。他們慢慢融入了這種瘋狂的氛圍,血液跟著沸騰,隻覺得從未這樣放縱快意過。
柳煙兒瞥了一眼,忍不住覺得好笑:“真是一群沒有見過世麵的兔崽子。”
突然,有弟子看到了樓閣最上方的位置掛了一道鬥大玉牌,拿六根鐵索緊緊拴著,每個人都能瞧得清清楚楚,上麵朱砂墨寫著三字:“三十六!”
“煙兒師姐,這三十六是什麽意思啊?”
“不懂了吧?這三十六就是指血羅屠場自創建以來最高的記錄,有人連打了三十六場!”
一群弟子頓時來了興趣,都停下口中咀嚼,將柳煙兒擠在中間:“連打三十六場,這也太傳奇了吧?是誰?那個人是誰?”
“這就算傳奇?哼,你們沒見過世麵吧?更傳奇的是,那年,那個人還隻有十四歲。”
“十四歲!”眾人暗暗心驚不已,他們一群人中年紀最的都不止十四歲!
接著,柳煙兒又出令眾裙抽冷氣的一點:
“並且,那個人,隻有八根手指!”